琉璃院現在小丫頭不少,拂塵檀香也能幫忙,粗使雜活分擔下來每個人活都不重。曼煙就讓鈴鐺收拾出一個空屋,添了兩張桌案,專門用來讓她們下午學習。這會除了拂塵以外的一大幫人全部在屋里學寫字。她們學習的熱情都很高。雖然最近銀子出去了不少,又是買茶葉又是買繡活,但都是在曼煙預料之中的開銷,她也很願意花這些錢,且時不時指導她們一兩句。
到哺食時分,拂塵才回來。除了帶回五支筆,還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曼煙很是意外。她沒想過靠這個掙銀子,畢竟不是什麼秘密的配方,想做的話誰都能做。
拂塵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三小姐,奴婢去找那個木匠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木匠說今天就要跟著那人搬走了。那人听說這筆是奴婢提出要做的,便給了奴婢一張銀票,還給了個地址,說再需要筆的話去那里找他,以後咱們買筆不用花錢。而且那人還說若是遇上什麼為難的事情,可以去找他。」
「你告訴他這個法子是我想的了?」
拂塵連忙搖手,「沒有沒有,奴婢只說是府里的主子。沒說是三小姐。」
曼煙點了下頭,「這樣才對,以後也不要告訴別人這個法子是我想出來的,免得引起什麼麻煩。」想了一會,她又問,「那人是什麼人,知道你是安平侯府的丫鬟嗎?」。
拂塵掏出一張紙,「木匠知道奴婢是安平侯府的。那人好像開了個文房四寶的鋪子。小姐你看,這上面有名字。」
「墨香齋」,看來是個賣墨的鋪子。曼煙道,「你過幾天照上面寫的去這個鋪子看一看,仔細點,回來把里面的擺設、布置、賣的東西、鋪子里的人都給我說仔細。」
曼煙又想,拂塵是侯府的這一點木匠肯定會告訴那人。「這段時間你辛苦下,白天你去老太君那邊伺候著,晚上回來值夜,你可願意?」
「奴婢都听三小姐的。」
到了晚上,戌時一過,曼煙就讓拂塵關了門,叫上檀香一起進了里間。她已經決定要用拼音認字法教她們倆。這樣認字才能又快又多。她在一張紙上寫了幾個大大的拼音字母。
「你們看看這四個符號,以後就叫字母。 念一, 念姨, 念以, 念義。這樣的字母一共26個,上面的符號代表音調,一姨以義,一姨以義,橫著的是一聲,往上提的是二聲,小勾子是三聲,往下一點是四聲。你們跟著我小聲讀,有四個音調對不對?我現在教你們的方法是一種新的認字法,如果你們學會了這些字母以及發音,我在一些字上面標出這樣的字母,你們就可以讀出所有你們不認識的字。這樣就算寫不出來,也能認得很多字了。我的要求就是這個,你們暫時不用學寫字,但是要快點學認字。下面是這個字母, 念烏, 念吳, 念五, 念物,也是四個音調。你們試著讀一下。」
拂塵和檀香開始都覺得發暈,完全听不懂,不過跟著曼煙念了一遍又一遍,也算慢慢接受了。由于是第一天教學,曼煙只教了幾個韻母,讓她們私底下再悄悄練習。差不多到子時,曼煙才叫兩人去休息。
她嚴格執行著自己的計劃,白天敦促玉印幾個跳繩,傍晚時分教金魚和寶幢做一些簡單的太極拳動作,晚上填鴨式往檀香和拂塵腦子里塞字母。還要指導大丫鬟,加上她自己要看書以便了解大豐朝的各項制度,日子便甚是忙碌。
又到了夜晚上課的時候。曼煙問拂塵︰「在祖母那感覺怎麼樣?」
拂塵當然還是喜歡在琉璃院了,面上倒不顯。「方嬤嬤說奴婢是門神,老太君都笑了。」
拂塵這幾天在松鶴堂並沒有貼身伺候,她完全遵照主子的命令,就是在門口守著,看都有哪些人來找老太君。除了吃飯和去淨房,其他時間站在那一動不動。府里那些來報事的婆子都知道老夫人房里多了一尊泥胎。「奴婢昨兒個將竹筒筆給了老夫人,老夫人很高興。這幾天除了莊子和府里報事的那些人,二老爺帶著四少爺來過一次。還有三夫人來過一次。」
听著拂塵機器人似的做匯報,曼煙對她不添油加醋這點很放心,「嗯,你做得不錯,辛苦完這段時間就給你放幾天假。」
「三小姐,放假是什麼?」
「就是什麼都不用干,可以整天躺著,也可以出府玩,還可以偷偷回家看你家人。到時候我給你銀子去集市上買糖葫蘆和蒸糕。」
拂塵露出一個很小很小的笑容,如果不是一雙眼楮亮晶晶,真看不出高興來。
檀香在一旁看著,莫名也覺著心情快活。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膽子變大了些,好像是在夢里,有人說三小姐會保護她。所以她不怕了,而是覺得好開懷好開懷。現在的生活像夢一樣,每晚都在主子身邊,由主子親身教導。這不是夢吧?檀香高興的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肉,然後更加用心地小聲誦讀那些字母。
「三小姐,奴婢有事稟報。」門口是木魚。她打听回來孟氏不管針線房的原因了。原來是因為二少爺傅柏松被之前書院的老師責罰不肯再去上學,現在正指望著二老爺給另找一間書院。
木魚見檀香和拂塵都在屋里,感覺有些奇怪。「怎麼兩個人值夜呢?」
曼煙面不改色,「檀香值夜,我正找拂塵打听些事。」
木魚興致勃勃問道,「什麼事,三小姐可以問我啊?」
曼煙想起心中延宕的那個疑問。也好,就問她吧。「你知道昨天請安為什麼沒有那位常姨女乃女乃嗎?」。
「三小姐你忘啦,老太爺摔了腿之後,府里來了個道士,說是有東西沖撞了老太爺,需要有個人專門為老太爺焚香念經,祛除煞氣。常姨女乃女乃就自請到大佛堂里面禮佛,很少出佛堂。」
曼煙定了定神,「哦,我以為這麼久了,煞氣也該消除了。」
「那道士說府里找不到煞氣的源處,佛堂需有人長期供著香火。」
曼煙不禁佩服起這個常姨女乃女乃,撒謊都能撒全套。老太爺這一摔,她顯然知道自己要失勢了,還真會躲。既不用請安還落得自在。
听木魚說完孟氏的事情,曼煙夸獎了幾句,「你做得很好。以後就是這樣,多留意各處的動靜,這個活只能交給你。」木魚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曼煙說琉璃院要留兩間空屋,讓秀兒和綠柳搬進來,拂塵、檀香和金魚、寶幢搬到合歡苑。大小丫鬟們無不滿意。
傅曼煙早就不用再吃藥了,只有頸子下方落了個細月牙的疤痕。像胎記一樣,隔遠了不顯。她滿心都是如何訓練手底下的人,從不將此細微末節放在心上。大丫頭各忙各事,玉印、如意、寶傘、寶瓶幾個小丫頭跳繩打太極則無需避人,這幾個都安排在琉璃院。逛園子的時候帶著木魚,教導檀香、拂塵就去合歡苑。合歡苑如今多了些月季花,還添了不少的盆栽,看起來煥然一新。老太君去過一次後稱贊不已,于是越發高看這個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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