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宋小欣坐起身子抬眼望去,只見宋小雪手中端著一碗熱粥還有一杯黑乎乎的東西走了進來,見宋小欣已經清醒,剛才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
「欣兒,你醒了啊,有沒有感覺哪里不太舒服?」宋小雪說著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端了那杯黑乎乎還冒著熱氣的藥遞給宋小欣,眼帶關切道,「快喝了吧。」
「姐……」宋小欣看著那杯藥愣神,有些茫然的問道,「我昨天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宋小雪看著宋小欣茫然的眼神,心里咯 一聲,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昨天漲潮你掉進海里了,你難道忘了嗎?還是小刀救你上來的。」
「小刀?」宋小欣眼里的茫然轉變成了疑惑,「小刀是誰啊?你快帶我去見見他吧,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才行。」
「欣兒……」宋小雪錯愕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腦海中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讓她心頭一緊,慌忙握住宋小欣的手問道,「狂刀啊,你不記得了嗎?」。
「狂刀?」宋小欣還是面無表情,「他就是姐姐口中的小刀嗎?趕緊帶我去見見他吧。」說罷反手握住宋小雪的手,臉上掛了甜甜的笑,兩個淺淺的酒窩顯露了出來。
「夜!「宋小雪兩眼一花,險些暈倒過去,連忙喚陳夜進來。
「怎麼了?欣兒醒了嗎?」。陳夜正在另一個房間里查看狂刀的情況,沒呆多久就听見宋小雪叫他,開了門走了進來,見床上坐著的宋小欣沖著他甜甜一笑,感覺她哪里有些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欣兒,你認識他嗎?」。宋小雪一手拽著陳夜的衣服,緊張的凝著宋小欣,不放過她臉上一丁點的痕跡,攥著陳夜衣服的手也眨眼間就滲出了汗,生怕下一秒從宋小欣嘴里說出來她最不願意听到的話。
陳夜眉頭一擰,從宋小雪一句話中已經知道了宋小欣身上發生了什麼,臉上頓時也沉了下來,目光如炬的盯著宋小欣,一手默默的搭在宋小雪的手背上,無聲的安撫著她。
「姐姐你在說什麼呢,」宋小欣有些不滿的撅起了嘴巴,「姐夫我能不認識嗎?」。
宋小雪跟陳夜同時松了一口氣,還不等陳夜繼續問話,宋小雪就站起身拉著他的手往門口走去,安撫了宋小欣幾句這才關上了門迅速拽著陳夜走到一邊角落里。
「怎麼回事?」陳夜問出了剛才就想問的問題。一雙黑眉緊擰,眼底深沉一片,帶著些許風雨欲來。
宋小雪一雙大眼里氤氳蒙蒙,更多的是擔憂與迷惑,听了陳夜的問話猶豫了片刻才道,「欣兒失憶了,但是好像只是忘記了狂刀一個人……」
陳夜長眉一挑,沒有言語。
宋小雪一手放在唇邊輕輕咬著,沉思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目前這個還不確定,畢竟她現在只見過我們兩個人而已,這件事咱們先壓著吧,小刀要是知道了估計不好。」
「我倒覺得挺好,」陳夜一雙黑眸中神光閃爍,帶著些許奸詐,想起狂刀面對宋小欣那股別扭的樣子,他就想狠狠的上去幫一把,誰想到他還沒有幫忙,宋小欣先失憶了,獨獨忘了狂刀。
「你說什麼?」陳夜只覺周身泛起一股殺氣,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是說這事對狂刀來說有益無害。」
宋小雪聞言一身煞氣這才收斂了些許,走到沙發前坐下,一只手撐著額頭揉著太陽穴,滿臉的疲憊,這一晚上她都沒有睡好,一閉上眼楮就眼前就自動播放當時狂刀跟陳夜在海里面尋找宋小欣的場景,還有宋小欣被救上來之後那張幾乎透明的臉。
「狂刀那小子對欣兒有情,現在仍然有,你也看得出來,這小子不知道礙著什麼就是不肯一鼓作氣把話說明白了,現在欣兒忘了他,你猜他會怎麼辦?」陳夜挨著宋小雪坐下,一手攬著她的肩膀,眯著眼楮分析道。
宋小雪笑了,「你就不怕他會放棄?」
狂刀若是得知宋小欣忘記他之後,只會有兩個選擇,要麼爭取,要麼順其自然,宋小欣忘記他那就忘記算了,也就是宋小雪口中的放棄。
陳夜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沉,「我認識狂刀可不止兩年。」
「好吧,那就先任其發展吧。」宋小雪站起身來,「狂刀還沒有醒來嗎?該吃飯了。」
「還在昏迷,一會兒醫生就會過來,讓他順便給欣兒也看看。」陳夜深吸了一口氣,心里暗暗搖頭。
「你去照顧小刀吧,我一會兒把飯菜給你送到房間里去。」宋小雪說完就扭身去了廚房,給陳夜留下一道窈窕的背影。
陳夜看了一眼狂刀臥室的門,不知何時開了一條細縫,他雙眼頓時眯起,臉帶笑意的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狂刀依舊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若不是剛才看到這房門被開了一條縫,陳夜也不會相信床上躺著的這個人醒來過。
陳夜隨手拉了個凳子坐在他身旁,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低聲道,「你全都听見了吧。」
空氣中只有輕微的呼吸聲,陳夜也不著急,就這麼靜靜的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听見原本躺在床上昏迷的人發出一聲輕恩。
「你準備選哪條路?」陳夜也不跟他繞彎子,兩條路擺在他面前,必須要選一個才行,看著那張蒼白的臉,他一雙黑眸越發的深沉,像是將他所有的偽裝看破。
「你選擇哪條路我都不會有意見,但是繼續逃避的話我會很看不起你,若是欣兒有一天突然恢復了記憶,知道你如此卻步,不知道她心里會怎麼想啊。」
狂刀緩緩睜開雙眼,一雙褐色的眸子里黯淡無光,像是被雲彩遮擋住了陽光,昏暗一片,雙目直直的看著天花板,許久都沒有開口。
門外適時響起敲門聲,陳夜漫吸了一口氣,看著宋小雪端著飯菜款款走來,起身將餐盤接下,放到一邊。
「小刀,你感覺怎麼樣了,好點了嗎?」。宋小雪還不知道狂刀已經听見了他們二人剛才的對話,對他噓寒問暖,不管怎樣,宋小欣能夠活下來,多虧了他。
「好多了。」狂刀禮貌性的頷首點頭,說完話又扭頭過去,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你去照顧欣兒吧,我來看著他。」陳夜見狂刀不想開口說話,給宋小雪個台階下。
「有什麼需要盡管叫我,把這里當做自己家就好,不必拘束。」宋小雪又叮囑了陳夜幾句,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起來吃飯的力氣還有嗎?」。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陳夜已經將筷子遞到了他面前,像他們干殺手一行的,最強的就是意志力,意志力若是不強,光是面對敵人的時候就足夠他們死一千次了,打殺過程中別說斷胳膊斷腿了,就算只剩下一口氣,那也要憑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力活下來。
「我不想吃。」狂刀恨不得一眼瞪死陳夜,這家伙難道看不出來他現在心情很低落嗎?根本就沒有吃飯的心思嗎?故意的吧!
狂刀現在後悔死了,為什麼當時頭腦發昏就跟著他過來了呢?要是他不過來就不用看到這家伙討厭的臉,欣兒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狂刀嘴里瞬間變得苦澀無比,原來他心底竟還是想讓欣兒記得他的嗎?
「看來你心里已經做出決定了。」陳夜一邊吃著飯,看著狂刀略微變化的臉,嘴角緩緩勾起。
狂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閉上了眼楮假寐,多看陳夜一眼,他就多受折磨一秒。
他不想說話,陳夜也不勉強,津津有味的吃著飯,完全不顧狂刀的死活,好像躺在床上看著半死不活的人並不是他的兄弟,只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狂刀腦海里雜亂非常,想要捋一下最近的事情,可是這個陳夜就好像專門跟自己作對一般,吃飯那麼大聲不說,還時不時的點評一下今天的飯菜,他原本還沒什麼食欲,被陳夜這麼三言兩語的挑撥了幾下,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陳夜頓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繼續挖苦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狂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那關閉的門,如蒙大赦的一般長松了一口氣,雙臂用力想要撐著坐起來,卻感覺兩條胳膊好像被卸掉了一般,軟綿綿的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撐著自己坐起身,完成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是累的氣喘吁吁。
手剛伸向筷子,就听見門口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以為是陳夜,心里暗暗鄙視了一下拿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眼角余光瞥見一顆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左右看了一眼之後好奇的目光落在床上吃飯的狂刀身上。
狂刀看清楚了那張臉之後渾身一僵,手中的筷子吧嗒一聲掉落在桌子上,痴愣愣的望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喂,大叔,吃飯的時候要把筷子抓穩一些,你看,筷子掉在桌子上就髒了,我給你去換一雙。」甜美的聲音在狂刀耳邊響起,只覺面前一道香風飄過,突然降臨的仙女就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