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楠兒。」
夏楠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她的目光落在夏二爺臉龐上,似是要將他的面容深深記住。
原來他的眸子是這麼好看,原來她微挑的眼角,是像極了他;原來他鋒利的眉,也有了蕭索的痕跡。
夏楠心顫,夏二爺卻笑道。
「原來你就是楠兒,常听母親念叨起,當年你母親,可最是頑皮了,楠兒倒是乖巧懂事,二舅第一次見你,也沒準備啥禮物。」
夏二爺思索著,便接下腰上垂掛的玉佩,放到夏楠手中。
「這是見面禮。」
夏二爺說完,便去招呼了賓客,留下夏楠原地怔住了神。
掌心的玉佩似乎還殘留這男子身上的溫度,夏楠竟忍不住酸澀了眼眶,卻被她很快壓了下去。
方才那一瞬間,她多麼想呼喚一聲父`.``親,可她不能,她只能死死忍著,不露出一點痕跡。
不遠處的夏落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美眸劃過一抹疑惑,隨即便移開了視線。
她的腳略微不便,所以一直都未曾離開座位上。
「衛國公夫人到,衛國公世子到。」
「顧夫人到,顧七公子到。」
「趙夫人到……」
幾位身份貴重的夫人一齊進府,惹來在場眾人一陣側目。
衛國公夫人眉目鋒利,鸛骨偏高,頗有幾分凌厲的氣勢,只見她走到紀氏身前,朝她問了好,便被接引著入了座。
夏穎的目光一直緊隨著她身後的人,那人一身灰色長衫,氣質溫潤,眉目帶笑。
在夏穎偷偷打量他們的同時,衛國公夫人也在打量著夏穎,順著她的眸光,落到衛清皓身上時,她的眼中劃過一抹不快。
顧夫人即為刑部尚書大人之妻,顧常庭之母,她長得極為討喜,眉眼溫和,讓人瞧著就喜歡,只听她道,「母親身體有恙,特命我前來,還望老夫人莫怪。」
「怎會怪你呢,你母親她身體可還好,過段日子我再去拜訪她。」
「只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
幾人一番話,便了然。
在場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顧夫人身後之人身上。
男子一席玄青色長袍,唇角始終帶著點點笑意,氣度偏偏,溫潤如玉,乃是三驕之一的顧常庭。
在場女眷眾多,不少女子已是羞紅了臉。
紀氏連同著幾位身份貴重的夫人一同坐在主席上,不時說說笑笑,不時觀賞著台上正咿咿呀呀唱著的戲文。
台上的戲班子是京中最為出名的,一曲《春江水》听得人心沸騰,眾人歡喜。
定國公夫人就坐在就坐在顧夫人身側,在她耳側輕聲笑道,「看,那位穿著雲煙裙的姑娘,便是我同你說的夏楠,她的母親為當年名動京城的夏明珠,其父親如今為江南巡撫,更是獨得夏威候老夫人的疼愛,這樣的姑娘,不論是長相還是身世,都與常庭極為相配。」
顧夫人順著定國公夫人的視線而去,便見夏楠端坐在席位上,面容潔淨嬌美,正專注地觀看戲台上的表演。
她不經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聞言,定國公夫人轉頭望了一眼紀氏,兩人相望,笑而不語。
宴會過了一半,卻听一道聲音響起。
「長公主到——」
這一聲長公主,可算是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
就連蘇氏都有些驚愕,長公主?
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胞姐,早年持槍上戰場,護國有功,被稱之為東陵女戰神,而她一生未嫁,皇帝更是無比敬重這位胞姐,給了她無上的權利,可全被她推拒。
可就算長公主推拒了所有的權利,她仍是皇上最為敬重的人,身份尊貴不可言喻。
蘇氏雖驚愕,但面上仍是不動聲色,親自起身迎了長公主。
她與長公主互不相識,長公主能來紀氏的壽辰,多半是因為紀氏。
長公主一進來,瞬間驚艷了眾人的眼。
夏楠是第一見到長公主,前世雖有聞她名,但卻從未見過。
如今一見,她本人比外面那些贊美她的話有過之而無不及。
長公主峨眉螓首,墨眸漆黑深邃,眉眼間,皆是藏不住的霸氣。長公主雖已過四十,卻保養得當,又因常年舞刀弄槍,身子鍵朗,有股健康的野性美感。
她一身大紅色對襟廣繡汶裙,走動間,火紅的裙袍微微擺動,氣勢畢顯。
只見她緩緩走至紀氏身前,將禮品交給了一旁的丫鬟,綻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霓羽祝老夫人,福壽安康,萬壽無疆!」
「好好好,好孩子,你來了就好。」
紀氏將長公主扶起,眉眼間帶著對小輩的憐愛。
在場的都是人精,一眼便看出了長公主與紀氏之間不一樣的關系,心中不由得愈加疑惑。
長公主一出現,夏楠卻蹙起了眉。
前世紀氏大壽,長公主並未出現,那時東陵正逢蠻國發難,長公主正率軍打仗,並未出現在此。
而如今卻出現了,這代表著,今生的事件,並不沿著前世的軌道行動嗎?
長公主坐在主席上,與紀氏有說有笑。
台上戲班子依舊唱得咿咿呀呀,底下的人們笑笑鬧鬧,一片和諧。
如此場景,夏楠卻尋思著想透透氣,便悄然離了席。
初春微涼,她緩緩走到湖邊,有幾絲清涼的風吹打在臉上,帶來幾分柔軟的舒適感。
這片湖名為碧波湖,是夏威侯府一處難得的景致,碧波湖湖面寬廣,湖水清澈,有清風吹過,湖面便是一片斑斕,映著月色,美不勝收。
夏楠望著這一池湖水,忽地想起了前世。
前世她初見顧常庭時,便是在此。
她尚清晰記得,那日碧波湖邊,一抹青影腰桿筆直如松竹,她正桀驁同婢女玩得正歡,腳下一不小心踩著碎石,身子往前傾去,距離湖面不到三寸之時,腰間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一箍,她的身子上揚。
頓時對上一雙漆黑墨瞳。
只此一眼,她便淪陷一生。
那人聲音低沉,縈繞她耳畔。
「湖邊危險,姑娘莫要貪玩。」
夏楠心中沒來由的酸澀。
前世的她,真的愛顧常庭很深,很深,只是被傷透了心,今生再听到紀氏有意將她許配給顧常庭時,她心中五味雜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