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賞什麼花?」
初陽望著好友,一頭霧水。
「凌雲群主設下的賞花會,就在今日。」
夏楠說完,初陽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是這個,先前她還邀請我,不過被我拒絕了,如果是楠兒去的話,那我也去好了。」
初陽雙眼放亮,話又繞了回來。
「既然我陪你去賞花會,那你可得允了我這個忙,不能不幫!」
看著初陽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夏楠不由得好笑,給了她一個暴栗。
「你信不信我把今天的話告訴你祖宗?」
初陽一听,整個臉色都變了。
「我的好姑女乃女乃,我錯了還不行嗎?」。
見夏楠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初陽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不幫我寫字什麼的也行,但你得教我,我可不想被那幾個酸儒教,那可得郁悶死。」
見她一副怏怏的模樣,夏楠輕笑。
「行,都依你。」
出了府門,便見一抹裊裊身姿,夏穎饒有意味望了一眼初陽,再望向夏楠。
「我的馬車小,怕是坐不下三人,既然今日雲小姐也在,我想也沒有我立足之地了。」
夏穎說完,便率先上了馬車,留下原地的夏楠兩人。
初陽狐疑地望著夏楠。
「她怎麼了?上次見你們不是還好好的?」
「沒什麼。」
夏楠搖了搖頭,問初陽,「你今日是如何過來的?」
「走過來啊難不能還能飛?」
對上初陽一雙滿不在意的眸子,夏楠再次嘆了口氣,她指望這個不著調的初陽?
夏穎的樣子是讓她自行解決去凌王府之事,雖說凌王府與夏威侯府相距並不遠,可任憑她們兩雙腿,是走不到王府的,更何況盯烈陽。
正當她思索著,卻听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
「楠姐姐可是要到凌王府去?」
入目是一副柔美的面龐,只見夏露眉眼嬌柔,略帶怯色望著夏楠。
夏楠點了點頭,夏落面色忽地染起一抹紅暈,「姐姐不妨與我……共乘。」
她這話說完,目光不經意落在初陽面上,又急忙道,「雲,雲小姐也……也可。」
夏落說完,便垂下了頭,初陽倒是繞有意味打量著夏落,大笑道。
「可可可,怎會不可呢!」
說完便率先上了夏落的馬車。
夏楠望了一眼好友,笑著搖頭也上了馬車。
馬車並不大,卻足夠容納四人。
夏嫻已在車廂內,望見上車的兩人,面上始終沒什麼變化,倒是夏落臉上紅暈倒是擴散了一些,安靜不再說話。
凌雲郡主身份高貴,為人又極為和善,京中貴女無不想與她結善緣,因此,她舉辦的賞花會,定然有許多的人前去。
夏嫻夏落兩姐妹也在其中。
夏楠目光不經歷落在夏落的腳上,她因腳傷一事,人也比往常更為沉默,夏楠本以為她會愈加消寂,沒想到,她已經開始嘗試走出來。
如此,甚好。
四人對立而坐,初陽目光不時在其他三人身上流轉,不知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不過她倒也沒說什麼,一路靜謐無言,倒是夏楠率先打破了這份尷尬。
「落妹妹,你可知這賞花會,可還有其他所需注意的事項?」
夏穎讓她去這賞花會,夏楠並不其喻意何在,只是她邀約,她去便是了。
夏落抬眸柔弱望了夏楠一眼,聲音細弱蚊蠅,「落兒不知……這些事情,二姐姐才是最為清楚。」
馬車走的穩當,駕車的車夫技術極高,這一路走來,路過鬧市,也未見半分顛簸。
「凌雲郡主設下的賞花會,賞的自然不止是花,還有人。」
夏嫻驀然出聲,倒是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而去。
「這些話我也近日放知,據說此次賞花會,會有各府夫人出席。」
各府夫人出席?
初陽驀地瞪大了雙眼。
把女子擺在一起,比文采,比長相,比人品,還有各府夫人在場。
這算不算在挑選媳婦?
另類的相親嘛!
初陽狠狠抽了抽嘴巴,心中月復誹,不就是個賞花會,還搞那麼多模樣。
她無心听夏嫻的話,反正這些事情與她無關。
馬車似是路過一條街道,初陽耳朵一動,便听車窗外傳來一陣驚呼聲,那聲音夾雜著恐慌,還有婦人的驚叫聲,惹得她一陣好奇,便掀開了車窗,目光望向外面。
只見人群密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聚集在街口處,里頭有婦人的尖叫聲,也有孩童的啼哭聲。
「唉,真可憐啊,這人活生生被剮成這樣,還扔在大街上,根本看不清模樣了。」
「是啊,太殘忍了,這凶手真是喪心病狂!竟然把人身上的皮肉一片片給片下來!」
听到這兒,初陽的心也隨之猛地一咯 。
這人喪心病狂,竟然把人身上的皮肉一片片片了下來!
她立馬叫住了車夫,一個溜竄了出去。
夏楠望著突然沖出去的初陽,不由得蹙緊了眉,朝夏嫻夏落兩人稍點了頭,便追了下去。
初陽站定在幾個議論紛紛的人身旁時,有幾人正在談論這件事情。
「這尸體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兒的?我剛來,並不清楚,你們能說說不?」有人疑惑,問向身周的人。
身旁那人搖頭不知。
可另外一人卻高聲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才正巧經過這兒,便見一輛牛車拉著一大堆東西經過,突然一個麻布袋就從牛車上滾了下來,然後這個人就從里面露了出來。」
「那牛車呢?驅車的人呢?」
只見那人目露奇異,搖了搖頭,「沒有驅車人,牛車是無人驅趕的,只有一頭牛直走著,如今也不知走去哪兒了。」
「會不會是你沒看到驅車的人?」
有人疑問,那人一想,也點了點頭。
「或許吧。」
初陽听著他們的對話,擠進了人群中,瞧見了被片成肉片的那人。
血肉模糊,血跡混雜著肉末以及衣服的碎片,布成一個血人。
那人根本已經看不出原先的五官,只見一雙眼被挖去,留下兩個空洞的血窟窿,面上肌膚被扒去,只靠著軀干,可隱約判斷出這是一名男子。
在場許多婦人驚叫出聲,更有孩童哭泣嗚咽,就連男子也被驚嚇得不行。
這人死的太過駭人,初陽望著這血軀,同樣一陣心驚。
饒是她平時大膽慣了,瞧見這模樣的尸體,也不由得顫栗。
夏楠追著她的腳步而來,見到的亦是如此駭人一幕。
她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初陽見她下來,急忙捂住她的眼楮。
「不要看。」
初陽急忙捂著她的眼,從人群中退出。
縱使隔著衣衫,她依舊能察覺夏楠微顫的身軀。
她面帶沉重,這種事情,繞是個毫不相干之人,見著都不由得心顫。
倆人無言,出了人群,初陽這才放下捂住夏楠雙眼的手。
「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天子腳下,自有人會查明,我們走吧。」
初陽壓下心中的恐懼,倒是顯得平靜多了。
忽地,人群一陣哄鬧,有人高聲。
「刑部來人了,速速閃開。」
一陣整齊的腳踏聲響起,便見一行人身穿雕絲黑纏紅錦服,兩面排開,中間留有空位,正見一匹帶有棕色冉須的馬兒蹄子有力踏在地上,身穿竹青紋杭綢直綴的顧常庭目光凜然,正望著聚集的人群。
他太過耀眼,夏楠一眼便望見他。
可他並未注意到她,徑自往人群中心走去。
百姓見刑部的人來了,自動讓出了位置。
只見顧常庭利落下馬,徑自走到那尸體旁,雙峰緊蹙,仔細端詳,墨眸中劃過一抹驚駭不忍。
忽地,又是一陣厚重整齊的馬蹄聲響起,如悶雷滾滾,重重落在在場人的心間,只見場上揚起一陣灰塵,數十匹烈馬罔若踏破天際,震懾人心,卻又整齊停住。
一抹玄色身影冷眸掃射,冰冷剛毅面龐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一旁的人齊齊喊著。
「閻大人。」
只見閻玨下馬,動作流暢毫不拖泥帶水。
他與顧常庭並肩而立,兩人站在尸體跟前,面目沉重。
顧常庭率先開口,「刑部接到有人前來報案,說出現一副尸體在梧桐街,常庭便帶人前來,剛到不過三息。」
閻玨面色剛硬依舊,「大理寺如是。」
刑部與大理寺分為兩個不同的部門,各司其職,但其職責也大同小異,皆為整治案件,而今一樁血尸案,引來兩人,足見此案凶猛。
閻玨蹲子,手握佩刀,突然用劍尖將裹住尸體的麻布袋掀開一角。
他冷眸頗深,在一眾百姓的驚呼聲中,竟伸手向麻布袋內探去。
隔著人群,夏楠見他伸手從麻布袋里,竟掏出一塊碎步。
碎布撕裂得整齊,看不出邊毛,而碎布染了鮮血,成紫紅色,落在眼楮修長白皙的指尖,格外刺眼。
尸體太過殘缺,任憑一塊碎布亦是看不出什麼。
閻玨與顧常庭打了個照面,最終尸體被顧常庭帶回刑部,登記入冊。
可縱使如此,大理寺也開始著手調查此案。
夏楠被初陽催促著離去,可腳步卻像是生了根。
她不知為何,望著那副血尸,只覺得心間一陣刺痛,似是心髒在被人用什麼東西不斷割扯。
閻玨站起身,身旁的侍衛遣散了人群,他一眼便見一抹淺色身影,正站定在原地,遠遠望著這邊。
初陽拖拽著把夏楠拉回了車上。
回到車上,夏楠才回過神來。
初陽以為她受了驚嚇,急忙捂住她的手,卻驚覺她的手早已冰涼入骨。
「都怪我,若不是我好奇著想去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不會受到驚嚇了。」
夏楠緩緩搖了搖頭。
車上的夏嫻夏落望著兩人,頗為疑惑,可奈何兩人卻閉口不言。
兩人並不是愚笨的,見夏楠這受了驚嚇的模樣,又听聞車外有百姓的議論聲,心中也猜出個七七八八。
就快到凌王府了,可半路群出了這茬事,把幾人原先的心情都惹了壞。
初陽說道,「要不我們別去了,回府吧。」
「去吧,不能失信于人。」
馬車駛過,殊不知,一雙深邃的眼卻望著馬車,直至走遠。
「大人,我們該回去復命了。」
一聲呼喚喚回他的思緒。
閻玨面色不變,漠然轉身。
京城消息傳得飛快,街頭驀然出現一副血尸的消息,瞬間傳遍京城。
夏楠等人很快便到了凌王府,見她們前來,立馬有丫鬟上前,將她們引去了廳堂內。
廳堂內貴女三三兩兩坐著,有不少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偶爾傳出的字眼無非便是,接頭,剮皮肉,血淋淋之類的詞語。
有人見她們前來,思索了陣,還是上前一步。
不過所找的人不是夏楠,而是初陽。
只見一名身穿鵝黃色淺衫的女子上前,輕挑著一對柳眉,朝初陽打听道。
「雲小姐,你們是剛剛到王府吧,方才在路上,可有遇見什麼稀奇的事情?」
這是想打听血尸案一事了。
這人問得直白,初陽卻沒有好臉色。
她的好友剛還被這是嚇得臉色慘白,雙手冰涼,如今還有個大嘴巴朝她打听,她能忍?
「沒有。」初陽冷聲。
那人疑惑,仍是不甘心道。
「從雲府前來凌王府,自是要經過梧桐街,而且方才事情鬧得那般大,你怎會不知呢?」
「朱珠,我看你是腦子夾屎了吧,我說沒有就沒有,你還瞎扯個什麼勁,听你這麼說,你不是全都知道了?你問我做什麼?那麼大嘴巴,愛說閑話,你怎麼不干脆去說書算了,當什麼大家閨秀,來什麼賞花會,我看你是來碎嘴的吧!」
初陽一番話可謂不留情面,把朱珠說的面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紫。
全場靜謐無言。
朱珠原本只是想打探下,沒想到初陽卻如此暴躁,這會兒更是羞憤不已,倘若今日這番話傳了出去,她身上便多了愛碎嘴的名聲,這樣的名聲,她擔不起!
「你!」正想回罵,卻听一道慵懶嬌柔聲音響起。
「怎麼了這是?」
初陽望著一身紅衣的來人,心中笑道。
來得真準時。
凌雲郡主一身紅衣,層層疊疊的紗裙附著,如牡丹花般嬌艷動人,她面色不變,目光在廳堂中掃視一圈,最終落在初陽身上。
「初陽,別來無恙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