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終究還是到來了。
時逢漢東淵和陸素素的大喜之日,各方和淵府有交集之人無不來賀喜。淵府中人聲鼎沸喜氣洋洋人滿滿當當的。
四喜本來還打算要好好地將南宮月打扮一番,也好在婚宴上放些光芒。可是南宮月倒是不喜裝扮得太過濃重,只是素顏穿了往日的素衣便出了門去。前往大廳的時候,還被四喜念叨了好一陣。
這一日南宮月無心和陸素素搶風頭,自然不會重視自己如何打扮。而且平日自由慣了,對這古人繁復的打扮細節根本不喜,于是便就隨便在頭上挽了個冠插了個銀飾便作罷了。繼而想起自己的身份不便被外人認出來,于是便戴上了面具遮蓋了自己的雙眼和額頭這才出門去。
大廳中早已然坐滿了各方來客,一個個有說有笑的好不高興。
南宮月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些古人們。
便就在這麼看著的時候,韓夜居然認出她來也過來坐在她的身邊,果然不愧是她的韓大哥,就算戴了面具也一眼便認出她來。南宮月和韓夜打過招呼之後,南宮月繼續瞧著這場中之人,雙眼頓時被場中中央那桌子的人吸引了。
那一個桌子坐了一個身穿華衣的老人,而老人的身邊坐著漢瓊歌,其余人士都像一堵牆一樣,立在他們兩個身後,莫名地,看著這一幕,南宮月覺得有嚴肅之感。
太子在這里出現,難道真的是來賀喜漢東淵娶妾?那太子身邊的老頭子,又是誰?為何看起來,太子漢瓊歌似乎極為尊敬他。
當今天下,能夠讓漢瓊歌這般敬怕的,只怕只有當今聖上了。看來那人,真的是皇上,是漢東淵的親爹。
南宮月心中不禁有點發苦。爹爹為聖上貢獻了自己的大半生,可到最後卻落了個被滅門的下場,而聖上卻對爹爹遭遇之事沒有任何回應,聖上到底何以會這樣反應?
難道他知道此事都是太子為之,所以有意替兒子掩飾罪行而不幫爹爹翻罪?
南宮月的心,亂了起來。若是這般的話,爹爹這輩子算是白瞎了眼效忠他大半輩子了。
老頭子在咳嗽不止,看起來臉色極為不好。看來已然是病入膏肓。
听爹爹說過,聖上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當下看到他那般拼命地咳嗽的樣子,南宮月忽然極為擔心他就這麼咳死在這大廳中。
「吉時到!請新郎和新娘子上前行跪拜禮!」
門外頓時響起了炮仗聲音,緊接著,在一幫人的簇擁下,身著大喜服的漢東淵和陸素素被人帶了進來。
拉著陸素素的手進門來的漢東淵,雙眼便在在搜索一抹身影,終于在角落看到了南宮月,他的臉色頓時如一張冰山一般,絲毫沒有成親該有的高興之色。繼而好像警覺到場合不對,立馬露出了俊美的笑容來。
南宮月沖他點了點頭,甚至沖他微微笑了笑。她是要示意他,就算他結婚,她也很好,呵呵,很好,再好不過了。
這樣欺騙漢東淵的南宮月,卻偏偏欺騙不了她的真正的內心,其實看到漢東淵拉著陸素素的手進來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便疼痛極了。
在一眾貴賓的掌聲和恭喜聲中,漢東淵看到南宮月的臉上的笑意,頓時像是被人從頭上灌下了一桶冰水一般,收斂了臉上假意的笑意,拉著陸素素走到了廳堂之上。
在高堂之上,本來應該坐著他的父母和陸素素的父母的,可現在椅子上只是坐著陸毅一個,還有擺在桌子上的一塊牌位,那牌位刻著的是衛妃的名字衛彤。
便就算是皇上,也不敢明目張膽坐在那里受漢東淵和陸素素的跪拜禮。一則是對外他已然宣稱二王爺已然死去,現在自然不敢這般明著認漢東淵。而這次出來參加漢東淵之婚禮,不過是借著這淵業之團為皇家貢獻了不少賦稅而來的。
皇上以為,這麼做,誰也不會知道他和漢東淵的關系,可他壓根沒想到,太子早已然對這一切都了然于心。
看到漢東淵的出現,他咳嗽的毛病這才緩解了一些,老臉帶著笑意看著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在他的臉上,除了歡喜,還有內疚之色。
自從漢東淵出現在大廳中,皇上便看到漢東淵的眼神落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而看這兩個人的反應,看起來倒是讓皇上不解了,暗自上了心。
等漢東淵和陸素素行完了禮,復而有人領了陸素素回婚房,漢東淵留下來陪賓客喝酒。
這第一杯酒,他敬陸毅,這第二杯酒,他敬秦千尋,第三杯酒,他敬沐曉軍醫……一眾人敬下來,這才走到皇上和漢瓊歌的身邊。
「這一杯酒……我敬了,你們……」漢東淵似乎有點醉了。「你們隨意。」
昂頭一口干掉杯子中的酒,漢東淵看著面前的血緣親人。一個是他的親爹爹當今皇上,一個是他的親大哥當今太子,可這兩人,一個人不認他,一個人要殺了他。
這還算是家人嗎?漢東淵的心里發苦,心中發苦的他終于還是默默地倒酒,再次灌入了自己的口中。
皇上憐愛地看著漢東淵,偏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中發急的他,更為猛烈地咳嗽起來。
「爹!」太子看到他這般樣子,頓時靠近過來扶住皇上,臉上露出擔憂之色,「爹,你身體不適,不如回去歇息為好。」
「不,」皇上拒絕了,「咳咳……,不必了,我不礙事的,不礙事……」皇上一邊捂著嘴巴咳嗽,一邊擺手說道。
漢東淵冷漠地看了他們父子一眼,繼而轉身,朝著南宮月這一桌走來。
他喝酒過多,身子卻是沒有多少影響,步子走得飛快,沒幾步便到了南宮月這邊。
「來,陪我喝酒!」漢東淵將桌子上的倒滿了酒的酒杯遞給南宮月。
「二爺,我陪你喝吧!」坐在南宮月身邊的韓夜,急忙站起身來,伸出手來拉住漢東淵的手臂,便要將漢東淵手中的酒杯拿過來。
可誰料,漢東淵一把推開了他,依然決意對南宮月說道,「你陪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