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跋山涉水,王姒輕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岷江邊上。
此時,月色淒涼,星光暗淡。深夜的崇山峻嶺中,卻別有一番熱鬧。
遠處不時傳來的野獸怒吼,驚起飛鳥無數,伴隨著岷江的咆哮之聲,使人不由震耳發聵,心生懼意。
岷江岸邊一塊巨大突出的岩石上,迎風而立的王姒輕看著腳下奔流不息、咆哮不止的寬闊江面,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江面雖然不寬,可江水湍急,就算找到了船只,也不是靠人力可以渡過的。幾千年來,這里的人們究竟是怎樣渡過眼前的這道天塹的呢?
「小姐,您可是有心事?」淺惜向前走了幾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腳下湍急的江水一眼,又趕緊收回了向下的目光,轉而向前。
只是,二人的正前方,陣陣陰風中,四周懸崖上凌亂的樹枝生出的重重魅影,卻讓淺惜害怕得不由閉上了眼楮。
「嗯。」王姒輕鄒眉,反手握住了淺惜因為害怕而有些發抖的雙手,拉著她走回了棧道。「我在想怎麼渡江。」
「小姐,下游兩里處有索道。」巫啟樟聞言,趕緊說道。雖然下游只有兩根手臂粗的鐵鏈索道,可也足夠讓他們一行人渡過岷江了。
索道?王姒輕雖然還沒有親眼看到索道的樣子,可通過靈力的感知,她已經知道,那所謂的索道,不過就是兩根穿江而過的鐵鏈而已。
這樣的索道,怎麼能安全的過人呢?王姒輕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數十位村民,這男女老幼,婦孺病殘的,怕是走不了索道吧。片刻後,她搖了搖頭。罷了,還是先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兩刻鐘後,當一行人走到索道面前時,不由有些心驚。
腳下奔流的江水四濺,濺起的水花被山風一吹,在此處竟然形成了濃濃的一層水霧,阻攔了眾人的視線。兩根憑空而立的鐵鏈就這麼晃晃悠悠的從濃霧中穿插而去,看不到盡頭。
此時,一陣大風吹過,懸空的鐵鏈越發晃蕩得厲害,發出嘩啦之聲,听在眾人耳里,更添心寒。這一幕,使得一些膽小的村民不禁小腿打顫,懼意更濃。
眾人面面相覷,這可怎麼過?這樣的鐵鏈,莫說走了,就連踏上去,也需要莫大的勇氣才行!
「啟樟,這索道之前也是這樣的?」王姒輕不信,若是一直是這個樣子,那來往的山民又是怎樣渡過這滔滔岷江的呢?
「小姐,之前這索道上是有木板的,不過現在卻因為年久失修,只剩下這兩根鐵鏈了……」巫啟樟有些懦懦的解釋著,他也知道,這樣的索道實在沒有辦法讓村民們通過。
「小姐,老奴先過去看看情況吧。」巫靜見小姐一直鄒眉不語,便越眾而出。哪怕此時,她看著怒吼的江面,也是臉色木納,平靜如常。
「也好。」王姒輕點了點頭,「你先過去,看看鐵鏈的那頭是否固定牢靠了。」
王姒輕看著這不知道是何時搭建起來的索道,心里總是有些不安。大山深處傳來的嘆息,岷江水流里吟出的不平,都讓她心里涌上了一種莫名的直覺。
似乎這里的一切都在等著她,等著她前來做些什麼…….
巫靜冷眼看了身後的巫啟樟一眼,見對方點頭。她才縱身一躍,如蜻蜓點水一般,腳下連連在晃動的鐵鏈上點過,快速的跳躍到迷霧當中,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不過片刻的功夫,眾人還沒有從巫靜消失的身影中回過神來,便見她又從迷霧重穿插了回來,重新回到了眾人的面前。
「小姐,」巫靜縱身一躍,跳上了棧道。「索道的那頭果然有些松動了。」
「小姐,您放心,老奴已經重新固定好了那端。」巫靜面色如常,她沒有告訴主子的是,松動的那一端,明顯有些人為的痕跡。
「嗯。」王姒輕轉頭看了丁二牛一眼,「二牛,一會兒你帶著村民們去那邊的山林里找些藤條,再砍伐些樹木,削成兩尺來長的木板,鋪在這兩根索道上吧。」
「是,小姐。」丁二牛二話沒說,回頭便帶著幾個護衛領著一眾山民向旁邊的山林走去。
「小姐,你是想在這里架橋?」待眾人離開後,巫啟樟才有些遲疑的開口。
在他們巫族歷來的規矩中,若是沒有大祭司的祈禱,是不能開山架橋,驚擾山神的。
「怎麼,有問題嗎?這索道上原本不就有木板嗎?」。王姒輕回頭,若有所思的看了巫啟樟一眼。這個小祭司難道又想讓自己使用巫術,送這些村民憑空過江嗎?
這個小祭司,為人不錯。可就是太過依賴于巫族的祝由之術了。在前面幾天的行程中,只要一遇到困難,他總是理所當然的想用巫術來解決,絲毫不考慮其他的問題。
這大山有靈是不假,然,若是人們總是一直想借用大山的靈力,終究有一天,這大山的靈力也是會枯竭的。到時候,巫族失去了他們賴以生存的靈氣,又該如何是好呢?
人與自然,兩世為人的王姒輕比這個時空的任何人都清楚,這其中究竟有著如何深刻的厲害關系。
「沒問題。」巫啟樟連連搖頭,改變了出口的話語。
他也不知是怎麼的,只要他一接觸到主子的目光,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臣服。
「嗯。」王姒輕點了點頭,神色從容如常。「啟樟,你去對岸,看著索道的那頭,這邊靜姑在就行了。」
「是,小姐。」巫啟樟低頭,耷拉下了眼簾。他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警告,若是自己再犯,小姐的身邊,恐怕就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一個時辰後,當巫靜出手,親自在兩條鐵鏈見鋪好了木板後,王姒輕卻拒絕了巫靜的攙扶,第一個站到了懸空的浮橋上,腳步堅定的向前方走去。
眾人看著前方迎風而行的女子,明明是那樣單薄嬌弱的身子,卻帶給人一股如山般穩重的氣勢,似乎只要那個女子站到了那里,連隨風晃動的浮橋也不再隨風搖晃了一般。
片刻之後,王姒輕走到了浮橋的中間,停住了腳步。她閉上眼楮,伸開了雙手,放空了自己的心境,靜靜的矗立在山水之間,與這片天地漸漸融合在一起。
突然間,山風驟起,眾人一陣驚呼,生恐大風搖曳之下,吹倒了靜立在半空中的女子。卻只見那個女子依舊如松如山一般,迎立在風中,巍然不動。
幾息之後,被越來越大的山風吹迷了眼的眾人,眨眼之後,才突然發現剛才的山風竟吹散了江面上的水霧。月明星稀之下,對岸年輕祭司的身形,已經清晰可見。
王姒輕回頭,沖著眾人點頭致意後,一步一步,堅定的向對岸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