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姒輕的帶頭,村民們終于放開了步子,在護衛們的攙扶下,緩緩踏上了半空中的浮橋。
天色將亮之時,一眾夾帶著老弱婦孺的村民,終于全部顫顫巍巍的跨過了天塹,來到了岷江的對岸。
「小姐,前面不遠處就是岷江大峽谷了。」最先過江的巫啟樟神色更加的恭敬。獨自在岸邊站立了半天的他,雖然還是沒有想明白,自己錯在了哪里。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再行差踏錯半點。
「嗯。」王姒輕點了點頭,卻仍是站立在江邊,沉默不語。
她不是不想離開,而是她心里似乎有根個弦,深深的被身後的山川所牽扯,讓她邁不開腳步。
到底怎麼了?表面上雲淡風輕的王姒輕,心里驚起了一片驚濤駭浪。這一刻,她分明听到了大山的呼喚,流水的哀求,可她就是听不明白,這大好河山究竟在述說些什麼!
片刻之後,王姒輕抬頭,借著黎明時分,朝陽沖破雲層時迎面而來的那一股紫氣,閉上了雙眼。她摒除一切雜念,放空心境,讓自己融入這一方天地之中。
「小姐,」十三娘見主子半天沒有回話,正想上前攙扶時,卻被巫靜伸手攔了下來。
「靜姑,你干什麼!」十三娘有些生氣,小姐的狀態明顯有些不對,這靜姑竟然還敢攔著自己。若不是這一路上,她看在靜姑對小姐還算衷心的份上,她早就直接動手了。
「十三姑娘,」巫靜仍是一臉木納,只是伸出的手如鐵鑄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十三娘的手,紋風不動。
「小姐在頓悟,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別怪我出手無情…….」說到這里,巫靜那張一向木納的臉上閃過一絲狠厲。
「你…….」十三娘正想使用內力掙開巫靜的束縛時,卻看到淺惜沖她搖了搖頭,這才肯善罷甘休,後退了一步。
「大人,」巫啟樟見這邊事了,才上前一步沖著巫靜行了一禮,「大人,小姐就這樣頓悟,恐怕不妙。」
據他所知,歷屆的大巫女都會有一次頓悟的機會,若是在靈氣充裕的聖地之中,甚至有機會直接得到巫神娘娘的賜福,增加壽元。
巫啟樟心中一嘆,環眼四周,此時此地的環境,明顯不是最佳的頓悟時機,小姐恐怕運氣不佳,要浪費這次機會了。
「無妨。這已經不是小姐第一次頓悟了。」巫靜對此並不介意,面對小姐如今隨時隨地的頓悟,她早已經從震撼習慣成了麻木。
這位年輕的小祭司並不知道,自從來到大巫山後,她便發現了小姐和族中的歷任大巫女皆有所不同。自己的這位主子,只要她願意,竟然可以隨時隨地的進行頓悟。這在巫族上千年的記載中,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盡管巫靜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她卻知道這絕對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對小姐,還是對整個巫族,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巫啟樟聞言,一時有些怔住。到底是他听錯了呢,還是大人沒有說明白?
不是第一次頓悟?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小姐還能幾次頓悟不成?可族中的長老說的明白,每一任巫女都只有一次頓悟的機會,從來不曾說過有人可以頓悟兩次啊?
「大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的巫啟樟決定不再糾結,又疑惑的望向了巫靜,希望對方能說的更明白一些。
「這已經不是小姐的第一次頓悟了。」巫靜仍然是木納著臉,聲音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在她看來,這個小祭司真是太沉不住氣了,不過是听說小姐可以多次頓悟就如此吃驚,那將來他跟在小姐身邊,經歷得多了,可怎麼得了?
「大人,您是說小姐她、她可以…….」巫啟樟一臉的狂喜,激動的跪在了地上,頻頻磕頭。若小姐真是如此天賦驚人,那豈不是他們整個巫族的幸事?
其他的村民見狀,也跟著村里的祭司,跪了下來,向著西方磕頭祈禱。
「二牛,他們這是做什麼呢?」淺惜看著這些莫名其妙就突然下跪的村民,很是不解的問了身旁的男人一句。
「不知道。」丁二牛憨厚的模了模自己的腦袋,他也實在是搞不清楚這些人的舉動,只好求助似地看了巫靜一眼。卻見對方仿佛沒有看到自己的眼神一般,仍是木納的站在小姐的一旁。
「都起來吧。」不知何時,王姒輕已經睜開了眼楮。
她看了跪在地上的眾人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了一臉虔誠激動的年輕祭司身上。這個巫啟樟,真是太年輕了……
一個時辰之後,蜿蜒的古棧道突然消失在了一行人的腳下,一座參天的大峽谷就這麼突然的出現了眾人的面前。
「小姐,那座巫神廟便在此處峽谷之中。」巫啟樟上前,帶著幾分激動,恭敬的說道。
「族里的規矩,在進行賜福施藥的祭祀儀式之前的十天內,是不準任何人進入神廟的範圍內的…….」
「胡說,哪里有這個規矩?」巫靜很是不滿的看了巫啟樟一眼,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蒙騙大巫女!在她離開族里之時,分明是沒有這個規矩的。
「大人,請息怒。」巫啟樟趕緊低頭行禮,連聲解釋。「從十多年前,巫輕衣大人主持族中的事務後,就有了這個規矩。屬下也是…….」
「好了,不用解釋了。」王姒輕擺手,阻止了小祭司的解釋。她閉上眼楮,仔細的感悟著峽谷中每一絲天氣靈氣的變化。還好,對方應該還沒有來。
「二牛,你下去安排下,今日就在這里扎營吧。」片刻之後,王姒輕沖著丁二牛吩咐了一聲吼,徑直走到了一旁的大石頭處,靜坐不語。
祭祀儀式十日前不準任何人進入神廟的範圍?這恐怕是自己那位小姨的注意吧。
有了這十天避人耳目的時間,借助一些其他的巫族秘術,他們才能施展偷天換日的禁忌之術,憑空生藥吧。
只是這樣的藥,到底是怎麼來的,想來卻令人肝膽俱寒了。王姒輕想起頓悟時,所听到的那些山川河流的嘆息,心中一滿是憤怒,他們怎麼敢!怎麼敢!
片刻之後,王姒輕抬頭看了四周的群山一眼,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巍巍群山,滔滔江水,你們暫且放心,今夜我就把屬于你們的東西,都還給你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