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書言帶著鐵頭四處奔波,跑了足足十天,又賣了些老侯爺的心愛之物,這才堪堪湊齊二十萬兩銀子。將銀子和一些散碎的銀票拿到錢莊兌換成大額的銀票後,崔書言和鐵頭一人背著十萬兩銀票回家。
回到家,在老侯爺侯爺夫人面前把布袋打開,一堆蓋了鮮紅大章的銀票露了出來,老侯爺和侯爺夫人沉著臉看著,心里一陣心疼,眼前突然閃過一個又一個可愛的金元寶銀元寶長出翅膀來飛走的樣子。
想起這次的事,真是飛來橫禍啊,老侯爺連心髒病也差點氣出來了,嘆氣道︰「哎!早知道,去年就該把二十萬兩銀子借給大哥啊,現在還不是要給他拿去,還怕他不肯收下呢,你說好好兒的過一個年,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侯爺夫人也一下子無法接受了,拿出手絹兒來擦了擦眼角︰「誰說不是呢,這一下子就把咱們侯府掏空了,想想還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
不管再怎麼唉聲嘆氣,第二天,崔書言還是帶上銀子和四個侯府侍衛出發了,去青州給崔大伯送銀子,並請求他的原諒,這事兒往小了說,就是小孩子誤食了毒物,往大了說,也能說成侯府蓄意謀殺。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崔大伯一家子的想法,若是不給他們一個交代,他真的能把這事兒告到聖上跟前去,到時候就沒那麼簡單了。自家一家人的事兒,還是自家關起門來解決掉才好。
這一行人騎著馬不分晝夜的趕路,餓了就吃一些在路邊小館子里買來的牛肉饅頭等干糧,渴了就喝溪水,河水,雨水,困了倒地就睡,就這樣,六個人跑了七天七夜才到青州城。
這時,幾個人都是風塵僕僕,滿面塵霜,衣衫襤褸的樣子,大街上的人都紛紛轉過頭來看著他們,回頭率百分之百。
崔書言派一個侍衛去問路,待人們知道他是要去拜見青州知府崔大人時,突然露出不友善的目光來,里面還充滿了鄙視,搞得崔書言一行人莫名其妙。
在連續問了幾個人都不願意指路過後,他們又換了一個街口問,這次崔書言自己親自去問,見到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娘,他走上前去,拱手行禮客氣問道︰「請問這位大娘,青州知府崔大人的府邸你知道嗎?可否給指一下路?」
那大娘本來渾濁的眼楮在听到崔大人三個字以後,突然變得清明起來,馬上對崔書言起了防備的心思,一幅戒備的語氣反問他,道︰「你去做什麼?是不是送禮去的?」
和剛才問的幾個人一樣的反應,崔書言不敢說自己確實是去送禮的,因為剛才說了他是崔大人的佷兒後,他這個小侯爺不僅沒有收到擁戴和熱烈歡迎,還遭受了史無前例的白眼和唾罵。
基于上述兩種原因,崔書言想也沒想直接說道︰「我,我是去告狀的,我們家有冤情。」
那大娘听了他說自己是去告狀的,才放下戒備來,一臉同情的對他說道︰「小官人,別說我沒告訴你,你去哪兒告官都不要去崔知府哪兒去告官,他呀,可心黑了,不把你扒一層皮下來不算完,誰給的錢多就誰贏,人稱「崔坑銀」專門坑告官人和被告人銀子的,只要被他盯上了,到時候誰贏誰輸都不重要了,保管兩家都家破人亡,一拍兩散,你這個官司,還是不要去打了,沒好處。」
崔書言呆住了,怎麼大伯在青州名聲這麼臭?老百姓個個都這樣恨他,應該不是巧合吧?他想了一下,苦著臉說道︰「大娘說的有理,可是我叔叔在我前面去了,我現在要去把他叫回來,不去告官了,但也找不到知府衙門在哪里!」
那大娘這才對他一努嘴,說道︰「喏,看見沒有,往右邊這條街走到盡頭左拐,走到盡頭,再左拐就是知府衙門了,快去吧,別叫你叔叔掉崔坑銀的坑里面去了。」
崔書言哭笑不得,再一次拱手道謝︰「多謝大娘!」
幾人照著那大娘說的路線走,一刻鐘不到,就找到了青州知府衙門,只見青州的知府衙門佔地很寬廣,目測十畝左右,衙門口修葺得很是壯觀漂亮,大紅朱漆大門,大門是兩開的,一邊門板上做了一個金漆的老虎頭,老虎的嘴里還含著一個圓形的大圓圈銅制拉環,十分威風,大門的一側建了一個很大的鼓架,鼓架上端放著一個大鼓,這就是一般老百姓說的「鳴冤鼓」了。大門的兩邊台階下一邊各矗立著一個張牙舞爪的石頭獅子。大門上兩個衙役正在手持水火棍站崗,見有生人來了,一個年紀長一些的向年輕一些的一揚頭,使了個眼色,那個年輕的衙役立馬像一只被主人家放出來的藏獒一樣沖向幾個人,到了面前,伸手直指著尚且坐在馬上的崔書言喝問道︰「什麼人?」
崔書言左邊的鐵頭一勒馬頭,大聲呵斥道︰「大膽,竟敢對小侯爺無理。」
小侯爺?那人又仔細看了一眼馬背上的人,雖然他的發髻凌亂,滿面風霜,衣服也顯得又舊又髒,可布料看起來很昂貴,他騎在馬背上瞪視著自己時,不怒而威。
那衙役轉身就跑,直接跑進了衙門里,大概是去通報主子去了。
不多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了,身後跟著一眾衙役,其中就有剛才跑進去的那一個。
那管家走到馬前,向馬背上的崔書言拱手道︰「得知小侯爺駕臨,老爺特命小的前來接應,小侯爺,請吧!」一幅不卑不亢的樣子。
崔書言在馬背上回拱了一下雙手,算是回了個禮,隨後,一個漂亮的翻身,跳下馬來,把韁繩扔給一旁的鐵頭,隨著管家進去了,有兩個背著行囊的侍衛馬上跟在身後,鐵頭和另兩個侍衛在後邊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