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崔書言來到碧翠園吃飯,可快要到飯點了,還不見錢玉寧出來,小侯爺就問劉嬤嬤︰「你們姨娘呢?」
劉嬤嬤說︰「姨娘在屋子里。」
于是,崔書言親自前去屋子里請錢玉寧出來吃飯,進去後見她背對著自己,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正在繡花兒呢,他就笑嘻嘻的問道︰「繡花兒呢!」一邊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來,想逗一逗她。不料,竟然看見她一臉的巴掌印,他愕然道︰「這是怎麼了?誰打的?」
錢玉寧轉過身子去不讓他看見,嘴里說道︰「沒什麼,小侯爺就別管了。」
崔書言皺眉︰「怎麼能不管呢,到底是誰打的,下這麼狠的手,你今兒去了哪里?是去了永和院?」他心里想著,怕不是老娘打的吧,想一想,很有可能哦!老娘一向不太喜歡錢玉寧的,于是問道︰「今兒你是不是惹老太太不開心了?」
錢玉寧低聲道︰「不是。」
崔書言奇道︰「不是?那不是她怎麼會打你呢?還是你說了什麼不中听的話?」
錢玉寧道︰「也不是,不是侯爺夫人罰的我!」
崔書言感覺事態嚴重了,再問道︰「不是她是誰,這府里誰敢打你?」
錢玉寧嚶嚶哭起來,說道︰「小侯爺就別問了,這府里誰都可以打我,我只不過一個妾室姨娘,人家想打便打,想罵便罵,一個下賤人罷了。」她越說越激動,競抽泣了起來。
崔書言惱怒道︰「是不是朱蓉那賤人,她上次欺負了香墨還不夠,現在又來欺負你了。誰說你是賤人了,她敢。」
錢玉寧怕道︰「小侯爺莫要說了,讓蓉二夫人听去,又是一樁事兒,我,我可不想像香墨一樣的下場。」
她說著,拿起帕子來擦拭著眼楮,一邊從指縫中看著小侯爺的反應,崔書言听了她的話以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說了一句︰「我去找她。」便匆匆的走了出去。
見小侯爺出了院子,劉嬤嬤進來擔憂的看著錢玉寧問道︰「姨娘,奴婢有一些擔心。」
錢玉寧擦干眼淚道︰「嬤嬤,我心里也怕,可是朱蓉太凶厲了,我不這樣冒險,小侯爺怎麼舍得發落她,畢竟他也已經進過她的院子了。」
劉嬤嬤點點頭,說道︰「只希望小侯爺將蓉二夫人一次就發落了,奴婢看她著實不簡單,宅子里面的手段好像信手拈來一般,咱們的冥思苦想出來的小把戲在她面前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戲一般。」
錢玉寧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我听說她娘家的爹娶了許多的姨娘,逼得她和她娘的日子很難過,從小到大,許是她耳濡目染,學會了許多吧。」
劉嬤嬤嘆氣道︰「原也是個可憐的,她爹娘真是毀了她呀,學會了做這些陰毒之事,一旦做下了,老天是會看見的,死了後便會下十八層地獄。」
錢玉寧自嘲的說︰「嬤嬤,我只怕朱蓉還沒有下十八層地獄,卻已經是先將我踢進去了。現在她除了在永和院老侯爺與侯爺夫人面前恭順,出了永和院,整個侯府便是她的了,听說,昨兒個,她去園子里看菊花,侯姨娘的丫鬟去摘了一籃子圓葉蘭菊,被她看見了,便說那丫鬟擾了她賞菊的雅興,叫人拖下去打了二十個板子,把那小丫鬟的腿都打瘸了。」
劉嬤嬤道︰「哎!這個侯姨娘也是一個可憐人啊,听說到現在小侯爺還沒有寵幸過她,在府里,誰也不待見她,現在她的丫鬟被打了,也沒有誰會去說一句公道話。」
錢玉寧苦笑一下,說道︰「侯府里誰不是可憐人?我看朱蓉奢求著小侯爺的那點寵愛也是極可憐的,我呢,有了小侯爺的寵愛,可還不是照樣可憐,遭了朱蓉的嫉恨,難說什麼時候她想了個什麼法子就把我給弄死了,就像香墨一樣。嬤嬤,我是怕了,真怕了。」
這邊錢玉寧和劉嬤嬤說這話,那邊,崔書言怒氣沖沖的到了晨曦閣門口,門口的婆子遠遠兒的看看,小侯爺來了,趕緊進去給蓉二夫人通報,朱蓉高興的給了她一錠賞銀。
一番整理,迎了出去,朱蓉臉上擺出最甜的笑容,蹲下行禮︰「妾身見過小侯爺,小侯爺吉祥!」
崔書言見丫鬟婆子站了一院子,也不好就在這兒發火,率先走進了屋里,朱蓉跟在後面,進了內室,揮手遣退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
眼見小侯爺不甚開懷的樣子,坐在椅子上緊繃著一張臉,朱蓉溫柔的上前去,想要給他捏一捏肩,不料小侯爺一甩手臂,差點兒將她帶到了地上去。
朱蓉一陣委屈,忍住心酸,心想,莫不是小侯爺不喜歡我伺候,遂柔聲問道︰「小侯爺,累了吧,妾身叫丫鬟進來伺候。」
崔書言見她柔弱的樣子,蹙了蹙眉頭,心想,她看起來倒不像那般無禮之人,只是,為了玉寧,還是要敲打一下,于是開口問道︰「朱蓉,我來問你,今兒玉寧臉上的傷是否你所為?」
玉寧?朱蓉愣了一下,方才想起,小侯爺說的人是碧翠園的錢氏,錢玉寧,她的面色一下子變的蒼白起來,人人都說小侯爺最為寵愛錢姨娘,她不信,美麗的女子比她多了去了,沒想到今兒才小小的教訓了她一下,她便能請動小侯爺為她出頭,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她的。
朱蓉一向心思靈巧,這會兒心中千回百轉,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面上便恢復了常色,鎮定的向崔書言行了個蹲禮,說道︰「稟小侯爺,錢氏的臉上的確是妾身叫丫鬟賞了她的巴掌印,她今兒出口不遜,不尊我這個主母,便是犯上之罪,妾身這也是教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免得以後外人知道了,嘲笑咱們侯府沒有禮數。」
崔書言一挑眉︰「哦!她對你出口不遜,沒有禮數?她怎麼對你出口不遜?沒有禮數了?」
朱蓉道︰「她在妾身面前即不行禮也不尊稱,還說妾身和她一樣只不過是妾室,不用如此。妾身知道錢姨娘是永州鄉下來的粗鄙之人,不懂禮數,但既然進了咱們侯府,便都要學起來,請小侯爺允許妾身以後教導錢姨娘禮數,免得以後出去丟了府中的面子。」
崔書言沉聲道︰「朱氏,我希望你們和平共處,不要再搞出那麼多事端了,錢氏縱有不對,你也不許罰她,況且,她並沒有說錯,少夫人史氏才是本世子的正經夫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偏房,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朱蓉听了這偏心的話,兩眼發暈,心中一狠,不管不顧的說道︰「小侯爺難道寵信一個沒有禮儀之人,便可以縱容她犯上越矩,無法無天?小侯爺飽讀聖賢之書,是國之棟梁啊!怎可不听妾身忠言。」
崔書言一听,有一些不喜︰「玉寧不會是那般無禮之人,她心地純良,不會害人,你最好不要再欺負她,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他警告朱蓉道。
朱蓉見崔書言脾氣好,大起膽子來說道︰「往往奸佞,最會蠱惑人心,小侯爺,忠言逆耳,你為何不听,莫不是被那狐媚子迷惑了心竅。」
崔書言這一下火了,沉下臉來說道︰「無理取鬧,無知婦人,胡言亂語,哼!」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
朱蓉上前去拉他的袖子,想留住他,不料崔書言一甩手,就將她摔翻在地,朱蓉一下子被摔在地上,痛呼出聲,嘴里「哎呀哎呀」的叫著嚴嬤嬤進來一看不對,趕緊讓衛嬤嬤去請大夫。
崔書言見自己將朱蓉摔翻了,心下也有些不忍,于是過去問到︰「你沒事兒吧?」朱蓉見小侯爺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說道︰「小侯爺,切身的肚子好痛,好痛啊!啊!」她似乎真的很痛,額頭上面上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浸了出來。崔書言一看,也慌了神,趕緊將她抱到床上去。
嚴嬤嬤尖叫到︰「小侯爺,血。」她指著剛才朱蓉躺著的地方,地上一小攤鮮血,看起來觸目驚心,躺在床上的朱蓉也看見了,她突然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肚子,臉上淚如雨下,一幅驚懼的表情,嘴里喚道︰「小侯爺,妾身怕,孩子。」
崔書言這時也反應過來,孩子!
這時,衛嬤嬤請的大夫回來了,一看情況不好,趕緊上前來為朱蓉看診,一翻望聞問切,大夫說道︰「貴府中可有人參片,快拿來給這位夫人含在舌下。或可保住她肚子里的這一胎。」
崔書言趕緊吩咐嚴嬤嬤去永和院向侯爺夫人討要,一翻忙亂,侯爺夫人听說後,也趕來了,當听說是兒子干的好事時,臉一下子就不好看了,馬上將崔書言一頓好罵。
後來,一幅安胎藥下去,朱蓉的胎總算是保住了,她也沉沉的睡去,吩咐嚴嬤嬤和丫鬟婆子好好照顧後,崔書言和侯爺夫人去了永和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