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院的時候,聶小凡和聶小娥共乘一輛馬車。
兩人很久沒有這麼親近的坐在一起過了。
好像是從去上香回來開始的,或許是從聶小娥開始掌家開始的,兩人漸行漸遠。聶小凡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但絕不是因為聶老太爺的去世。
今日是聶老太爺入土的日子,但聶家的人只是在賓客面前做出悲傷的樣子便罷。然後大家仍是過自己的日子。聶小凡甚至懷疑聶家眾人里有人因為聶老太爺的去世而高興,起碼連氏絕對是一個聶老太爺要是再不死,遲早會用計把她掃出家門,搶佔嫁妝。可以說,聶老太爺這是死得太及時了
可見人還是不能做太多惡事,否則連兒孫哭靈都是虛假的,這多諷刺?、
聶小凡的思緒天馬行空。聶小娥心情有些不好,幾次要與她說話,都是看她在想事情就放&}.{}棄了。
眼見著馬車就要到樂山腳下了,聶小娥終于耐不住性子。
「你恨我嗎?」。
聶小凡猛地听到這麼一句,有些回不過味兒來。
她眼神有些躲閃,卻強撐著笑道︰「我恨你什麼?」
聶小娥這下更確認她是在逃避了,她轉身看向聶小凡,鄭重的問︰「祖父的事,你恨我嗎?」。
聶小凡心里突然有了道不盡的心酸。她想到了周巧巧。
那個不惜送死也想著要報仇的周巧巧。
她聶小凡沒經歷過仇恨,她不懂。
「我恨你做什麼?你做事總有你的理由。」
你們都有理由,千般萬般,都是我不懂的理由。
我還能說什麼?評論什麼?
聶小娥見了聶蓮,听她喊了那些胡話,心里有些亂。
她此時低著頭,道︰「聶蓮問我開不開心,可是我其實不是很開心」
「那你後悔嗎?」。
「我不後悔,雖然我現在不開心,可好歹這件事我放下了,我不會再糾結于我母親的死。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對嗎?」。
聶小娥說得快速,她看著聶小凡,想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可是聶小凡能給她什麼答案?
對與不對,她自己都還不知道呢。
聶小娥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是能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周巧巧呢?
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聶小凡也亂了。
聶小娥見她不說話,眼不由得紅了。
「繡經書的事,你還在怪我是嗎?」。聶小娥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聶小凡搖頭︰「你教我繡了那麼久的花,我怎會怪你?你繡的經書,我已經拿去供奉我娘了這不也是你的意思不是嗎?」。
聶小娥再忍不住眼淚,突然靠在聶小凡肩頭。
「原諒姐姐好嗎?我那時我正準備動手,我心里亂得很可巧劉家的婆子來送禮,說了好些難听的話,我我一時糊涂小凡,姐姐真的是一時糊涂。」
她沒想讓聶小凡吃虧,就是就是想發泄一下。發泄一下,劉婆子說什麼她家公子要娶的是聶小凡這樣的話,她氣極了,一時失去理智,便繡了經書出來。又想著讓聶小凡吃點虧
她當時怎麼就糊涂了呢?
聶老太爺的死,她並未有半點愧疚,可是就這麼一件沒有成功的謀算,她卻日夜悔恨,以至于不敢原諒自己。
聶小凡其實早就把這件事拋開了,這麼點不成功的算計,她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心里,已經不再信任聶小娥了。
想來,聶小娥也是因此而悔恨的。
可是此時,她還不想和聶小娥恢復友誼。
她馬上就要遠行了,萬一兩人和好,聶小娥定會關心她的身體,到時裝病就多了一層風險。
「你先坐好,我快散架了」聶小凡有些絕情的說道。
聶小娥如彈簧一樣坐直,端正如松。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聶小凡抿抿唇,自己拿了個迎枕靠上歇息。
馬車快到別院門前時,聶小娥又看向她。
「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道。
聶小凡其實沒什麼大礙,但礙于她從今日起就要裝病,便道︰「今日上山下山顛著了。送殯時累死我了」
聶小娥嘆了口氣,久久沒說話。
聶小凡也不在說什麼。
少頃,馬車停了下來。柳玉從後面的馬車上下來,道︰「姑娘,咱們到家了。」
聶小凡正要下車,聶小娥突然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聶小凡雖然奇怪,但還是留了下來。
聶小娥斟酌了半天,道︰「母親在時,待我極好。我心里,待你和年弟與我姐姐並無兩樣。你信嗎?」。
聶小凡想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便下車了。
柳玉上前扶住她,幾人回了望月閣。
其實信與不信,聶小凡不能說,說了,聶小娥勢必會很關心她。反而不利于她的大計劃。
望月閣里一切如常,周巧巧前幾日因為周家的護衛巡邏而不能去練武,今日周家的護衛撤走,她在竹林練了一天的劍。
聶小凡在後院看見她,她便收了劍回來。小紅小小的站在後院的一角伺候著。
聶小凡道︰「周老夫人突然回京,可是京城里有急事?你要不要去打听一番?」
周巧巧有些累,接過小紅遞來的帕子擦了擦香汗。道︰「不必打听了。」
聶小凡挑眉,這麼說周巧巧已經知道了?
她知道了,卻不告訴她。這不是妥妥的信息不共享嗎?
「陳四大軍現由西北民眾供養,韓茂典提出西北免賦稅十年」
十年?
西北不交賦稅十年,豈不是等于朝廷失去西北十年?
那朝廷如何能忍?
「朝廷當然不能忍。陳四帶精銳部隊去追打西夏賊子,卻戰敗只剩半條命。被平西王扔回了大軍里面。且昨日陳四的親信突破重圍,給皇上送來陳四的親筆請罪信。
「此時罪不罪的,皇上還追究不了。只是那信上說,大軍為了不擾民,已經連啃了十來日的樹皮了。」周巧巧和聶小凡邊說邊往回走。
周巧巧繼續面無表情的道︰「據說那送信之人,來之前是吃了陳四隨身多年的戰馬才有力氣逃出來的。就連朝廷和陳家送去的軍糧,也未到大軍手里。此時還剩九萬多人,一半人只剩半條命了處境堪憂。」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