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是在後來才知曉這件事情的,因為蘇雨落的刁蠻任性,蘇成狠狠地責罰了她,並且關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的禁閉。
那段時間,她再也沒有見過那晚的少年,無論她怎麼去打听,那個少年便如消失了一般。她雖然很想知道關于那個少年的一切,可作為蘇府大小姐的自尊心,讓她在無論何時何地的情況下,都不會低下頭去問蘇長安。所以,她只好在心中偷偷地想著他的一切。
再一次見到少年,已經是第二年的春天的時候。
南詔國地處中原最南邊,與隴西接壤,因隴西新王剛登基不久,立誓要將南詔國一舉拿下,于是隴西與南詔國便爆發了數年已久的戰爭。這場戰爭一打就是很多年,終于在這年來春的時候,以南詔國的勝利結束了尾聲。
隴西之戰贏得勝利,南詔國舉國歡騰,南詔王更是為了慶賀大勝而歸在皇宮內宴請群臣,蘇成做為護國公應邀在內,而蘇雨落和蘇長安也協同前往。
正是這一次去了皇宮,蘇雨落才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少年。也正是這一次,她才知曉了少年的身份,南詔太子,楚沉。
楚沉作為太子,自小便已經是盛名京都。听聞他三歲時候便能作詩作畫,五歲時候看懂兵書,九歲時候便隨王叔上疆場帶兵打仗。
這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太子,這樣蠱惑人心的明朗少年,仿佛在那一刻,便于她的心底開始瘋狂地滋長。從未有過任何柔軟的她,有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的感覺從心底慢慢延伸。
她興沖沖地便朝著他奔過去,卻腳步,猛地頓住。蘇雨落怔怔地看著她的前方,在人聲鼎沸的人潮中,她那麼喜歡的少年,手中卻牢牢牽著另一個少女。
自卑,怨恨,一股腦的全部涌上腦海。她那從不會輕易流下的淚水,越聚越多,冷冷地,低落在地上,仿佛在嘲笑著她的一切,所有她光鮮亮麗的大小姐身份,在蘇長安的映襯下,都變得什麼都不是。
今日的蘇長安當真能夠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一雙美目秀麗如雲,晶燦燦的眸子里映出水來,眉間印著一朵妖嬈的牡丹花瓣,朱紅色寬袖長裙翩翩輕揚,仿佛是由那縴長婀娜的身體生長出的花瓣狀羽翼,分明的欲說還羞,將大家閨秀的神態顯了個十足。
楚沉的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毫不猶豫地拽著蘇長安的手,將她拉到了自己的座位邊。雖然很多人都看著,卻也沒人說什麼,畢竟是太子,何況南詔王瞧見了楚沉的行為,雖有些不顧皇家體面,卻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麼。
宴席開始,大家全都沉浸在喜氣熱鬧中。
不知因為何事,南詔王的寵妃柳妃突然提議道︰「王,今日難得如此熱鬧,倒不如趁興來個比賽如何?」
「哦?什麼比賽?」南詔王停住了酒杯,笑意盈盈地問道。
柳妃的眼中波光流轉,清澈迷離,悠悠啟齒道︰「其實很簡單,我們來個對詩比賽?臣妾先說一句,看各位對的下一句究竟怎麼樣。」
「愛妃的提議果然不錯,那愛妃就先出個上聯吧!」南詔王笑著點點頭。
柳妃神光一閃道︰「那臣妾就先賣弄下了!曾開花落未有時,相愛何必曾相知。」
剛說完,坐在下面的各家公主少爺們紛紛動起腦子,不一會兒,他們似乎都各個胸有成竹的模樣,唯獨蘇雨落睜著兩只渾圓的眼楮,緊緊地盯著對面的楚沉。
「這個實在是太簡單!」坐在中間的陳尚書的二公子陳亮站起身道︰「此生若不曾相棲,化蝶蛻即守白頭。」
此句一出,大家紛紛給他透出贊許的目光。
這時,旁邊的七公主卻不服氣地說道︰「這有什麼難的?看本公主的︰相濡以沫終有盡
滄海桑田憶當年。」
「這個的確不錯,只是卻終究少了一份意境。」
「我覺得公主作的就很不錯啊,淒婉哀涼,惹人可惜。」
大家都在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突然,南詔王微微一笑道︰「怎麼沒听我們南詔國的才女來接一句,長安,你來試一試呢?」
听到南詔王念及自己的名字,蘇長安悠悠站起身來,傾城一笑,聲音委婉動听︰「陳公子和七公主接的兩句都各有千秋,陳公子作的讓人身臨其中,感嘆愛情的美好。而七公主的詩雖然帶著惋惜,卻也在情理之中。這兩句我都很是喜歡。只怕長安會有些獻丑了!」
隨即嬌柔的臉頰上浮現出點點紅暈,繼續道︰「天涯芳草萋萋盡,殘紅裂帛離人心。」
「妙啊!果然是妙!」南詔王大聲拍著手掌,大笑道。
「不愧是護國公的千金,蘇成,你可是立了一大功,以後未央當了王後,那可是天下有福啊!」
「多謝大王!」蘇成聞言一听,精神猛地一震,趕緊跪在地上叩謝,「蘇府一家定當一心為國。」
「起來吧,這是酒宴,不必如此拘束。對了,」南詔王眼光一轉,瞧見了蘇成身旁的蘇雨落,眼楮微微眯起,「既然長安已經作完,這姐姐的也應該接一句。雨落,你也來接一句?」
蘇雨落直接畏縮了一下,讓她作詩還不如要了她的命,略有些尷尬地站起身來︰「大王,我對作詩並不是特別……」
蘇成也趕緊說道︰「啟稟大王,小女雨落生來性子頑劣,只會玩耍作樂,若是讓她作詩,只怕會玷污了大王您的耳朵。」
南詔王卻毫不在意,「都說了這是酒宴,蘇承,你就不要再多說了。」
「是。」蘇成只好恭敬地點點頭,眼神卻瞥向了身旁的蘇雨落,輕聲囑咐道︰「給我好好回答。」
蘇雨落漠然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楚沉,他的眼中全是深情、留戀和欣慰,卻不是為她。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
「噗——」陳亮一下子沒收住,直接笑了出來。其他人雖然也想笑,卻礙著南詔王的俊顏,只得憤力忍住。更有妃子早就羞紅了面容,狂喝下眼前酒杯中的酒才勉強換下心緒。
蘇雨落卻不明所以地盯著他們,這一句難道不對嗎?她可是常常听到府中的小鄧子掛在嘴邊,她雖記不得詩句,可這一句卻牢牢地印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她本是很慶幸的,還好自己能對上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