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成卻一點想笑的念頭都沒有,他知曉自己的大女兒肚子里沒有一點貨,但著實沒有想到她竟然蹦出這麼一句大逆不道的話,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沉聲道︰「大王恕罪,小女冒犯了大王,是微臣管教不當,回府後一定會讓她閉門思過。」
「誒,愛卿你這就太嚴肅了,雨落畢竟還是個小姑娘!」反倒是南詔王並不是很生氣,而是很有興致地盯著蘇雨落,笑著問她道︰「你這句話是如何想出來的呢?」
見南詔王並未生氣,蘇成才長舒出一口氣,眉頭卻依舊緊緊擰著,心頭惴惴不安。
在身旁的蘇雨落終于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和父親一般,手心里全是汗。
「回大王,我不過是只會背這兩句而已。我當真不知道,這兩句話竟然會惹出麻煩。」她的聲音很是稚女敕,膽子又慢慢大了起來。
南—無—錯—小說詔王又笑道︰「不知者無罪。好了,大家還是將方才的小插曲忘了吧,今晚不醉不歸!」
蘇雨落這才重新坐下。
楚沉漆黑的雙眸不知何時盯在了她的身上,冷然停留了許久,才淡漠地將視線重新落在了身旁的蘇長安上。
四周又重新恢復了熱鬧喜氣的氛圍,閣台上的戲子也開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來。
宮殿中的四周擺滿了黃色的迎春花,花朵開得極盛,黃色小花清新舒卷,幽幽花香撲鼻,凜冽清香。枝丫舒展傲立,與外邊的屋檐角上掛滿的紅色燈籠交相輝映,呈現出一片迷離盎然的風景。
蘇雨落卻什麼都听不進去,不論是什麼時候,她的目光都一直跟隨在楚沉的身上停轉,雖然此刻的她早已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中是個草包,她卻仍舊渴望著那道目光。她不想去理會那道目光中隱藏的究竟是什麼,不屑也好,厭惡也罷,她都可以接受。
突然,她看到楚沉拉著蘇長安的手悄悄地走出了殿門,趁著別人不注意,她也跟隨著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御花園的仙清池邊,他們才停下。
春日的夜風很是溫和,像是沏入拂掃過葉尖的微涼茶香,皎潔的月光映在御花園的各種花草上,剛好是一幅靈透悅人的好時景。
「長安,」楚沉看著蘇長安的黑亮眸子,輕輕地將她摟在了懷中,微微拂過她的臉頰,「你真的好美!」
蘇長安的表情羞色而溫柔,仰起頭,輕聲道︰「我只喜歡听你說這句話。」
躲在暗處的蘇雨落甚至能感受到楚沉炙熱的目光落在蘇長安的身上,雖然遙遠,卻那麼真實存在。不知如何她的眼角再次有熱淚涌了出來,胸口的地方酸痛得厲害,竟無論如何都撫不平。
她這是怎麼了?她是那麼驕傲的蘇府大小姐,從小到大,無人能夠搶走她的東西,也無人能夠讓她自卑到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楚沉啊楚沉,她到底該對他,怎麼辦。
楚沉環著蘇長安的手臂越來越近,低沉暗啞的聲音緊緊貼著她的耳朵,「長安,長大後,我一定會娶你為後。你一定要等我,好嗎?」。
蘇長安羞色地將頭緊緊地埋藏在他的臂彎中,「阿沉,我一定會等你的。」
那一刻,那一瞬……
仿佛所有的光亮都照耀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如同是天上的仙女仙人,竟那麼耀眼到讓人閃晃了眼楮。
他們的誓言鐵骨錚錚,她即便再什麼都不懂,這樣赤luoluo的誓言她卻明白的那麼透徹,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將她的心攪得鮮血淋灕。
眼淚,洶涌的酸痛感,就那麼從面頰上流下,卻再無其他地方發泄。就只能靜靜地站在樹下,生生地用右手狠狠地將眼淚抹掉。
她從小就嫉妒蘇長安,可這一次她全身滾燙的血液仿佛都在告訴她,她恨蘇長安,她想要蘇長安永遠的消失。明明她才是蘇府的嫡小姐,可偏偏卻是蘇長安得到了楚沉,得到了她心中意氣風華的少年。
腦中猛地擦過一個極為陰狠而惡毒的想法。耳邊,亦是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在一遍遍重復地告訴她,只要蘇長安消失了,只要她消失了……
是啊,只有蘇長安沒了,楚沉才會注意到她,注意到那個一直在心底默默地喜歡他,卻不敢說出口的蘇雨落。
她如同著了魔一般猛地朝前面的蘇長安奔去,伸長的手臂用了十足的力氣,狠狠地朝著蘇長安的後背推去,眼睜睜地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落在了池中。
落入水中的蘇長安迅速被四周的池水瘋狂涌入,她撲騰著兩只手想要緊緊抓住身旁的東西作為依靠,卻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任憑自己被冰涼的池水將自己吞沒。
「長安——」
楚沉猛地緊跟著跳進了水中,將蘇長安從水底抱了上來。
仙清池的水並非很深,蘇長安不過是驚嚇過度暈厥了過去,身體卻沒有什麼大礙。
「啪——」一聲重重地耳光聲響在了蘇雨落的臉上。
「蘇雨落,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她是你的妹妹啊!」
因為楚沉的吼聲太過響亮,仙清池附近迅速涌過來一大幫人。眾人的指指點點,大家的議論紛紛,全都在那一刻,將蘇雨落的心全部包圍。
蘇成首先沖了過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會變成現在的模樣,隨後甩了一掌,顫抖道︰「從今天起,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蘇雨落僵硬的身體頓時一震,听完父親這般話,她卻幽幽笑了起來,那笑容竟是那麼的絕望和怨恨,讓人看不出眼前的少女只有……十二歲。她擦了擦嘴角流出來的血跡,冷冷道︰「娘在我三歲的時候死了,于是你便娶了那個女人,然後生下了她。別人都說你縱容我,可那也只是縱容,那不是愛。正是因為有了蘇長安的存在,你便再沒有愛過我,如今我是不是你的女兒又有什麼區別!」
她笑得,竟是那麼淒厲。
如果讓她選擇,她寧願,永遠不要出生在蘇府,那樣,就永遠不會有蘇長安。
那樣,她還有爹娘。
還有,她渴望的一個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