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被罵閉了嘴,臉上顯出怨色。秦娥心中已有決斷,對她不再理會,走到床邊看秦暄的臉色。
見他臉色蠟黃,表情痛苦,心中驟然一痛。又想起沈氏臨終前的模樣,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前世秦暄一直都好好的,怎麼這一次突然病的如此凶猛?
劉太醫把完脈,起身和秦沇走到外面。秦娥留秦嫣照看秦暄,跟到門口听他們說話。
就听劉太醫道︰「四爺應該是氣急攻心,身子又弱,這才突然昏了過去。我給他開副疏肝理氣的藥,吃了就沒事了。四爺身體不好,讓他不要大喜大悲,平心靜氣,好好將養,才是養生長壽之道。」
待劉太醫開了藥,秦沇親自送他出去。秦娥回到臥室,卻听見秦嫣大聲道︰「這是我送給弟弟的哨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秦娥走近了一看,只見哨子黑乎乎,一副被燒過的樣子。
雲雀站在一邊不吭聲,秦嫣又望向另兩個端東西的小丫鬟,兩人埋頭站著,也都不吭一聲。
秦嫣納罕道︰「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雲雀笑道︰「不小心掉進了火盆里,所以燒成了這個樣子。」
秦嫣哦了一聲不再追問,轉身去給秦暄掖被子。
突然她咦了一聲,道︰「弟弟的手怎麼起泡了?」
秦娥趕忙走過去細看,見秦暄的右手指尖和手掌通紅,上面赫然幾串水泡,一看便知是被東西燙的。
秦娥回頭,見雲雀一動不動的立在那,眉頭一皺︰「愣在那里干什麼,還不快去拿治燙傷的藥膏過來。」
雲雀便瞪向一旁的小丫鬟︰「還不快去!」
小丫鬟連忙慌慌張張的跑去拿藥。
過了好一會兒,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回來,磕磕巴巴道︰「我,我沒找到。」
雲雀上去就是一個耳光︰「連個藥都找不到,要你有什麼用?看你這副猖狂樣子,你以為你是小姐嗎?」。
秦娥氣得兩肋生疼,但照顧秦暄要緊,吩咐跟著來的灰文道︰「回蘭畹苑拿藥去。」
灰文哎了一聲,正要出門,就見宋氏闖進來。「大小姐,我這有藥。」
秦娥聞言一喜,然而未等她開口,雲雀一閃身把宋氏擋在門口︰「四爺是什麼身份,你的藥來路不明,也配給少爺用?」
宋氏激動道︰「這藥是當年我手被水燙傷,夫人送給我的,盒子上還刻著沈家藥房的小印,怎是來路不明?」
雲雀哈的冷笑一聲,道︰「亂臣賊子的東西,你也敢拿出來,你好大的膽子!」
「你!」宋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氣得臉色通紅。
沈家的藥房善緣堂遍布全國,十分出名,哪個勛貴之家沒有沈家秘藥?便是宮里的貴人們也都趨之若鶩。
也正因此,沈家雖被抄了家,善緣堂卻被保留了下來,變成宮中的產業,繼續經營。
所以宋氏拿藥的時候並沒有多想,然而被雲雀這樣一說,簡直是犯了通敵罪,砍頭都可以了!
這時就听門外有人道︰「一群人擠在這里干什麼?」
雲雀眼楮一亮,從宋氏手里奪過藥,道︰「老爺,宋氏膽大包天,私藏亂臣賊子的東西!」
秦沇怒道︰「休得胡言亂語!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要害我秦府不成?」
雲雀正得意,被秦沇這一吼嚇了一跳,諾諾不敢再吱聲。
「什麼東西。拿來給我!」
雲雀連忙把東西交給秦沇。
秦沇認得善緣堂的東西,見了一愣,道︰「這是哪來的?」
宋氏垂頭道︰「是以前夫人給我的。」
秦沇「哦」了一聲,發起愣來。
雲雀萬沒想到秦沇會這個樣子,不甘心道︰「老爺,這可是沈家的東西!」
秦沇仿佛還在神游太虛,沒有理她,問宋氏道︰「這個是燙傷藥膏,你拿它做什麼?」
宋氏連忙道︰「我听說四爺手被燙傷了,找不到藥,一著急就把它找了出來。」
秦沇听了,驚訝道︰「四爺怎麼被燙傷了?」說著就往秦暄床邊走去。
秦嫣把秦暄的手拉到他眼前︰「就是這里,燙的好厲害!」
秦沇雖身為父親,卻對秦娥和秦嫣有些拘謹,不知該怎樣與她們相處。他做事但凡不知怎麼辦,就避而不見,因此秦娥他們回來許多天,除卻那一日偶遇,再沒去見兩人。
此刻見秦嫣乖乖巧巧,一副天真爛漫,心里豁然一松,挨過去借著她的手看去。
「這是怎麼回事,暄兒怎麼傷成這樣?」秦沇大怒,轉身瞪向雲雀等人︰「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雲雀等人立刻跪了一地。
秦嫣軟聲道︰「父、父親,弟弟看起來很疼的樣子,要趕緊上藥才行!」
秦沇反應過來,打開蓋子,摳出一塊黃褐色的藥膏給秦暄擦上,嘴里道︰「你母親的藥最好用不過,擦了就不疼了。」
雲雀跪在地上喊道︰「老爺,那藥可是沈家……」
「住口!」秦沇瞪向雲雀︰「善緣堂早已被充公,你是想說皇家在賣違禁藥嗎?」。
雲雀心道,善緣堂雖被充公,藥還是那個藥,但早已經改頭換面叫念恩堂了,這東西跟皇家哪里扯得上半點關系?
只是看秦沇橫眉怒目的樣子,雲雀膽子再大,也不敢再觸他的霉頭,只得將嘴緊緊閉上。
藥起了效果,秦暄的表情不再痛苦,人漸漸睡沉了。
秦沇放下心來,看看身邊的二女兒,想了想道︰「你也累了吧?听說你身子也不好,下次劉太醫過來,讓他也給你把把脈,開幾副湯藥調理調理。」
秦嫣有些害羞,小聲道︰「多謝父親。」
秦沇點點頭,一時也沒了話題,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你也回去休息吧。」
秦嫣揚起臉,問道︰「父親,我明天還能來看弟弟嗎?」。
秦沇看著女兒小兔子似怯怯的樣子,心里一軟,溫聲道︰「當然可以,你……」秦沇抬頭看了眼垂著頭,一直沒吭聲的秦娥。「你和你大姐隨時都可以來看他,有你們陪著,暄兒想來也會很高興,病也好的快些。」
秦嫣喜不自禁,一路送了秦沇出去。
秦娥這才抬起頭,看向秦沇遠去的方向,心里百味雜陳。
可以看的出,秦沇很關心秦暄。對秦嫣,似乎也很惦記。
可是那又怎樣?
秦娥想起那封催命信,想起上一世自己被他「賣」給靜安侯府換官的事,一顆心又重新沉了下去。
「姐姐!」
秦娥回過神,秦嫣擔憂道︰「姐姐你還好嗎?我看你臉色不好。」
「姐姐沒事。」秦娥看向雲雀︰「姐姐只是在想些事情。」
在想,怎麼辦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