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娥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腿上的傷倒不嚴重,只是身上余毒未清,這才躺了許久。
嘉寧郡主過來看她,提起花園鬧蛇的事情︰「那日其實有丫鬟一早就發現有蛇,當時閔大小姐還經過那,被人攔了回去。合著我倒霉,守在那的丫鬟剛好內急,沒在那守著,我這才誤入了進去。」
嘉寧郡主說的氣哼哼,秦娥卻是一怔。
「郡主說閔大小姐知道那條路不能走嗎?」。
嘉寧郡主道︰「是呀,我們府上的丫鬟去找人抓蛇,正好撞見她,就告訴了她。」
嘉寧郡主看她臉色不對,問道︰「怎麼了?」
秦娥道︰「那天我在花園外,曾遇到過閔大小姐,她知道我要去花園。」
嘉寧郡主聞言一愣︰「她未告訴你花園里有蛇?」
秦娥搖搖頭,想起閔柔那溫溫柔柔的笑,後背一陣發涼。
嘉寧郡主沉下臉色,良久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查查的。」
秦娥不想把事情鬧大,勸道︰「許是我想多了,說不定閔大小姐一時忘記了,才沒有提醒我。」可是話說出來,自己都覺得語意蒼白。
她真是沒有料到,閔柔會這般兵不血刃的陰了自己一把。那天自己毫無所知的從花園往返,便是沒有嘉寧郡主這個插曲,也極有可能被埋伏的蛇襲擊。
她和閔柔才第一次見面,她為何要這樣害自己?
她想不通,嘉寧郡主就更想不明白關節了。
她的心情比秦娥還低落︰「我初見她,還覺得她溫柔可親,是個很好的人,沒想到,她的城府這般深,害起人來這般不動聲色。」
嘉寧郡主看向秦娥︰「就是不知她是心無善念,還是心有預謀。」
秦娥明白她的意思︰「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從前毫無瓜葛,實在也想不通她為何這樣做。」
嘉寧郡主拂袖道︰「不管因為哪個,總不是好人。」
秦娥深以為然,輕嘆一口氣︰「那蛇雖毒,卻是無人招惹,自不惹人。這人心毒起來,才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嘉寧郡主忽然道︰「若再見到閔柔,也遇見我那日的情況,你還會像救我一樣救她嗎?」。
秦娥想了想道︰「只要我能做到,我會救她。」
嘉寧郡主道︰「便是她害你,你也要救?」
秦娥微笑道︰「我救人是出于本心,無關這人是誰。我做不到冷眼旁觀,不然我豈不是成了和她一樣的人?」
嘉寧郡主嘆道︰「我還以為你是專為我出手相救,看來換成阿三阿四,阿貓阿狗,你都會挺身而出。」
這飛醋吃的猝不及防,好沒道理,秦娥一時啞然。
嘉寧郡主卻什麼都沒再說,和平日一樣,帶著一眾人浩浩蕩蕩的告辭了。
秦娥這些日子習慣了她的潑辣反復,又好笑又無奈。再回想到閔柔的陰毒,又想起秦嫣此時不知有多想念她,心中發悶,郁郁的又躺了下來,晚飯也沒吃。
有丫鬟跟金縷嘀咕︰「秦大小姐沒吃飯,听說郡主臉色也不太好,兩人會不會吵架了?」
金縷訓道︰「主子的事,胡猜什麼,做好自己的事就是。」
十一偷听見,跑回去跟孟景柯匯報︰「秦大小姐沒吃晚飯,好像和嘉寧郡主吵架了。我看那嘉寧郡主脾氣挺厲害的,會不會是受她的氣了?我要不要去嚇唬嚇唬她?」
他年紀不大,對女兒家的心思一竅不通。孟景柯雖然年紀不小了,卻一樣不諳此道。
再加上他已明了自己的心意,對有關秦娥的事情更是患得患失,听到消息竟拿不出主意。
若是文昌在身邊,旁觀者清,又精明世故,或許能參謀一二。只是他被派去見吳英,兩日了還未回,也沒法問問。
孟景柯皺著眉在屋里踱了幾圈,還是決定夜探淳王府去瞧上一眼。
他先是勒令十一不要去找嘉寧郡主的麻煩︰「她聖眷正濃,出了事情我可保不住你。」
又讓他給自己望風︰「淳王府不比別處,警衛森嚴,你小心一些。」
安排妥當,自己換了身黑色勁裝,一路模進淳王府秦娥的住處。
到了地方,發現窗戶微開,里面燭光搖曳,有低低的說話聲。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孟景柯心頭一顫,微微挑高窗戶,見秦娥披著衣裳坐在床榻上發呆。
孟景柯原本想看一眼就走,可這一眼看過去,就再挪不開眼楮。
他身姿一縱,落腳無聲的來到秦娥床邊。
「又不關好窗戶,晚風這般涼,也不怕吹病了。」
秦娥沉浸在思緒中,突聞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松,一個圓環狀的東西掉到地上,滴溜溜滾到孟景柯腳邊。
孟景柯蹲身撿起,那圓環上刻著鳳噙牡丹,雕工精細,栩栩如生,鳳眼處一個小小的凸起,輕輕一按便能將圓環解成兩半。
正是他送給她的銀手鐲。
孟景柯捏著手鐲,手鐲上還帶著秦娥的體溫,這溫度從他的手指尖直燙進他的心里。
這一刻,一種期盼和悸動撐滿他的胸膛。
他想問秦娥,那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思的可是自己;那句「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嘆的可是自己。
喉頭滾動,話在舌尖打著轉兒,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孟景柯覺得他被師父扔進無人谷里一整年,在麒麟門出任務九死一生時,都沒有這一刻來得艱難。
秦娥卻是驚訝之後,回過神來︰「這里可是淳王府,你這樣潛進來沒事嗎?」。
說著跑下床去關上窗戶,又跑去門口張望,確認無礙後才松了口氣。
一回頭,見孟景柯拿著手鐲看著自己,想起自己那不能告人的心思,臉頰立時飛紅。
孟景柯望著她陀紅的臉頰,輕聲道︰「你一直帶著它嗎?」。
秦娥「嗯」了一聲,又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心虛的掩飾道︰「我什麼都沒有,說來還就是它最貴重了。」
孟景柯信以為真,剛剛因為她點頭承認的喜悅,又惆悵的飛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