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便陷入了昏迷,渾身說不清滋味的難受,仿佛在一個大鍋爐里日夜煎熬,全身的細胞都在沸騰。心念每一次的波動,都帶來一陣劇痛,眼前永遠是一片朦朧,卻又似看到無數幻象。
「他們真實身份必須隱藏,不能告訴任何人。」
「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你是我的娘子啊,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
張良似笑非笑,淺淺的日光浮在他的俊逸清雅的面龐上,辨不明真心還是假意,這是我們的初遇……
慢慢地太多的回憶延伸而開,與他的種種,如電影一般,事無巨細地回放。自己就像一個沉靜在電影情節里的觀眾,被每一個畫面牽動著情緒,時而哭時而笑。
轉眼,原本微溫散發著溫柔和暖的色調,突然彌漫出大片的暗色。
「對不起,雲兒。」是他~壓抑的語聲,黯淡的月光影僵硬。
我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迷茫里無所適從,黑暗如噬骨蝕心般蟬食著胸中的生氣,留下大片大片的虛空。
「都是一樣的車,該砸哪一輛?」
「必須賭一次,如果有誤,首要是及時地撤退,保全了自己才能他日再尋他法。」耳邊轟然炸響,一股巨大的駭浪,排山倒海,迎面而來,胸口一痛,混沌里分不清這痛的是心還是身。
我被卷入風暴里,周圍疾速變動的場景,讓我立刻明白,這是博浪沙。
我重重砸落在地,抬眼看到的卻是空空的山丘……
張良,他已經走了……逃了?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有什麼細節錯了!
一時思緒凌亂,像是被誰切的粉碎,再努力拼合,都是雜亂無章,無法復原的破鏡。所有的意念不停的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揉捏,融不在一起的意念排斥著要彈開,又被抓回,被強力嵌入那一團意識里,這意識仿佛不是我的,但卻是真真切切來源于自己的腦海深處。
最終一股急起的沉郁之氣將我控制,萬念俱灰的失望將我拉入深淵。
扶蘇的聲音在質問︰「暗殺我父皇,不顧惜你也在車隊之中可能會面臨的險境,卻仍舊要冒險一搏。對于他來說到底什麼才是最重要?難道不就是復仇麼?你只是放在我身邊的可以周旋的棋子,事實就在眼前,為什麼不肯承認?」
我煩躁不安,用盡力氣要推開他,手卻被另一雙熟悉的手握住。我一驚,是母親!
我欣喜地擁進她懷里,心下微澀︰「媽媽我想回家……」
「你舍得他嗎?」。
我直搖頭,緊緊環住她生怕她再次扔下我︰「媽媽,我說過,我們根本不是一個時空的人,我要回自己的家!我真的不喜歡這里,這里有許多可怕的事情,我們回家吧!」
一縷風飄來,她的身形漸漸淡去,竟消失在了眼前。撲了個空,內心所有的支柱仿佛都瞬間崩塌,胸前越來越痛,痛得無法呼吸。不知自己在這鍋烈火中翻滾了多久,牙根都要被咬裂似地掙扎,腦海不停反復著無秩序的夢,輾轉膩膩不去。終于有一天,渾身不再是那麼疼痛,夢魘漸漸散去,眼前模模糊糊,見到了一個人影。
「醒了?」一個柔婉的聲音響起,「快去告訴殿下,壬君醒了!」
我用力睜開眼,一雙剔透的眸正關切地望著自己。
「公主,你怎麼?」
「別說我了,張夫人昏迷好多天了,現在你感覺如何?哪里痛嗎?哪里難受嗎?」。
我緩了緩了思路,突然想起︰「是月神幫我療的傷?」
語琴點點頭,幫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月神護法說你已經基本無礙,很快就可以好起來。」
听到語琴如是說,一道虛汗從脖頸劃過,我不寒而栗,手足一僵。
月神肯定又用了易魂之法!她可以看見我昏迷時夢見的所有,那麼……就是說,她已經知道我來自未來的異世?已經知道我與蒼龍的所有關聯?!
就在一晃神的思慮間,腦底散出一陣鈍痛,里面像是被掏空了一塊,空落落地讓人發慌。耳膜震動,卻只听得見自己壓抑的呼吸聲,悶悶地響。
我擰起眉頭捶了捶腦袋,惘惘然中似是掉了什麼,又不知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