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黍之悲,比喻亡國悲傷。
……
「青青,快開門,這都什麼時候了,哪有鋪子連大白天都關著門的。」宗既明站在觀耳門前,用力拍打著大門。
門很快被打開一條細縫,青青探出腦袋,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又指指屋內,輕聲道,「公子,輕點兒,小姐正午睡呢,別吵醒她。」
此時正值十一月中旬,還未到最冷的時候,觀耳內已經放起了炭盆,把屋內的溫度燒的很高。
宗既明進屋後月兌了身上的披風,覺得還是熱,便月兌了外穿的加厚馬甲,才覺得好了一點。
囑咐青青為同他一起來的客人倒茶,自己往里間走去。
關一一躺在軟榻上,整個人都縮在棉被里,只能看到一頭青絲落在外邊。
屋里放著炭盆,宗既明已經熱的發了一身的汗,看著關一一這樣裹著自己,他有些難受。
走過去將被子掀起一角,縮在被子里的關一一似乎覺得有絲絲冷氣往里面冒,微微動了動,將頭探了出來。
將醒未醒的關一一是宗既明從小見到大的,從前的小豆丁長成了現在的少女,宗既明很高興能夠參與其中。
去年過年後關一一模樣大變,小臉不再是有著嬰兒肥的小圓臉,而是標準的瓜子臉,微睜的大眼因為睡不醒顯得有些迷蒙,挺翹的鼻子,艷紅的唇,小臉一直縮在被子里有些發紅,宗既明好像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傳來了擊鼓聲,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
「一一,別睡了,快起床,我為你找來了一位說書先生,再遲點他就走了。」
宗既明坐在關一一身旁,為她蓋好被子。
「那就讓他走吧,我要睡覺。」關一一閉著眼,聲音有些低啞,剛說完這句話,便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宗既明苦笑,他為她尋過許多大夫,所有的大夫都說她很好,身體一點毛病也沒有,這嗜睡之癥,怕是心中有心結。
盛好一個湯婆子,塞進關一一的被窩,將她的小臉從被子掏出來,生怕她悶出病來。
起身回到外間,對著坐在桌邊的老嫗笑道,「實在是抱歉,一一她有些嗜睡,還請三夫人見諒。」
越國安富二十八年冬,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改號安榮,廢除君王死後妃子陪葬的制度。
「什麼三夫人不三夫人的,越國早已改朝換代,早已大不如從前了。」三夫人秦慧嘆了口氣,呷了一口手中的茶。
「一一可能還需要很久才能清醒,還請三夫人移步後院,屆時我會帶著一一去找你。」宗既明叫來青青,將秦慧帶進了後院。
「這觀耳的布局好生有趣,我倒是沒見過在自家院里栽種棺材的,關家小姐倒也是個相當有想法的人。」秦慧拿著帕子捂嘴輕笑,雖早已是年過半百的婦人,但在她身上仍能見到當年大家閨秀的舉止。
「這棺木是一名柳樹精化成的,小姐將她栽種在院子里,就是想有一天能夠讓她醒過來。」青青走在一旁,對秦慧解釋。
去年張宜修借走這柳木棺,沒過多久就譴人將她送了回來,還帶來了一箱金子,關一一抱著那箱金子睡了大半個月,每天夜里都能從屋內傳來陣陣笑聲。
「世間竟然還有成了精的東西,關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
青青低下頭不再多說,帶著秦慧到後院便走了。
……
晚飯,關一一準時睜眼,腦子有些懵,她睡覺的時候好像有人來過。
房間內傳來菜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隔間,宗既明已經擺好碗筷,往她碗里夾了一堆菜。
「一一,快來吃飯,說書先生已經等了好久了,等我們吃完飯就去找她。」
「說書先生?」關一一戳著碗里的飯,還不是很餓。
「是啊,人家大老遠從越國來的,你不去見見她實在是太可惜了。」宗既明拿起一盤剛切好的橙子放在她面前,繼續吃碗里的飯菜。
「嘶,好冷。」關一一懷里抱著一個湯婆子,快步往後院走去。
推開門就往火盆旁湊去,身子瑟瑟發抖。
「關小姐?」里間傳出來的聲音有些蒼老,似乎是個女的?
「說書先生?」
「先生一職不敢當,老婦只是個婦人,是宗公子找到老婦來給你講故事的。」秦慧走到外間,步履有些蹣跚。
「觀耳都已經好久沒開張了,宗既明你不能一直都找人來,這樣讓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關一一好不容易緩過來,揪著宗既明的耳朵,惡狠狠道。
宗既明將輕輕揪著自己耳朵的小手拿下,牽著她坐到椅子上,替她倒好熱茶,「三夫人等了你好久,快坐好,別耽誤了夫人的休息時間。」
看著二人間親密的舉動,秦慧有些感慨,若是當年高暢能像他一樣……
……
當年錢串兒替高暢發配邊疆,再也沒有回來過,太子南天賜登基,赦免了宮內的妃子,給了些銀兩,讓她們回家。
太子南天賜,生性聰慧,三歲習文,五歲能武,是皇帝的心里寶,雖不是皇後所出,但皇帝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在南天賜八歲時將其封為太子。
太子聰慧,越國百姓自然是高興的,身為百姓,誰能讓他們吃飽飯,誰就是皇帝,這是千百年來亙古不變的真理。
皇帝更高興,想著等太子長大了就可以為他開疆擴土,將越國壯大到可以與四晉比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