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冬,皇帝將國家交給太子後,放心閉眼。
安榮一年,越國的一切都順風順水,只是听說新帝要選秀女,各地府尹立刻準備,將各城的美人兒呈給皇上。
安榮五年,听說皇帝荒yin無道,左相為皇帝尋到了一名絕世美人兒,自此皇上夜夜流連花間,無心向朝。
安榮十五年,皇上病了,听說是縱欲過度,太醫們都束手無策。
「皇上,宮外有名赤腳大夫求見,說是有味方子,保準皇上您吃了就好。」
「咳咳咳,咳,快把他帶進來,咳。」寢宮內是濃郁的藥味,時不時還會從龍床上傳來劇烈的咳嗽身,大家都知道這位已經不行了,只不過是在苦苦撐著而已。
「皇上,您這身體,怕是大羅神仙下凡也……」赤腳大夫模著垂到胸前的白須。
「咳咳,你不是說。有味藥方,朕吃了就會好嗎?那方子呢?」床幔中傳來南天賜有氣無力的聲音,有些急也有些喘。
「皇上,這藥方草民自然是有的,只不過,這藥方,怕是……」赤腳大夫面露猶豫。
「越國雖是小國,咳咳,但什麼也不缺,咳,你且寫好藥方,朕會讓人去找,等朕好了,重重有賞,咳咳咳……」只是幾句話,就已經用盡了南天賜所有的力氣,剛說完就劇烈地開始咳嗽,不一會兒,床幔內就飄出一陣血腥味,混合著濃郁的藥味,實在是不好聞。
「皇上,皇上。」李公公輕聲喚著南天賜,看到南天賜慢慢睜開眼,接著說道,「皇上,那大夫已經寫好藥方了,只是……」
「既然已經寫完了,就快去取藥,與朕說有什麼用。」
「這藥方上寫著要取五千名壯漢的心頭血,還要,還要五千名處子的心頭血,加上雪蓮和前年參一起熬制七天七夜,這……」這是萬萬不可的。
越國經過這十五年來皇帝的荒yin無道,百姓的生活越發不好過,越來越多的百姓逃離越國,遠離故鄉。
五千名壯漢加五千名處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去,按著大夫的方子做,要快,咳咳咳……」如果一個人常年走在黑暗中,有一天,當他看到一顆米粒大小的光亮時,他一定會拼命地朝光亮跑去,南天賜就是如此。
半個月,越國的大街上難見到人影,到處都是紛飛的紙錢,再不見以往的熱鬧。
「大夫,藥方已經湊齊了,不知何時才能開始煉藥。」
南天賜半坐在龍床上,臉色已經好了不少,連咳嗽都停了,也不知道這赤腳大夫用了什麼神藥。
「皇上別急,草民還在尋一味藥,等那藥尋見了,草民就開始為皇上煉藥。」
「什麼藥需要找如此之久,你與朕說說,朕派人替你去尋。」
「皇上,草民要尋的是一名陰孩兒。」
「嬰孩兒?這恐怕不妥吧。」
「啟稟皇上,此陰孩兒並非彼嬰孩兒,草民要找的是陰月陰日陰時生,陰月陰日陰時死的嬰孩兒,只要找到這味藥引,皇上以後定會又像從前那樣生龍活虎。」赤腳大夫一直輕撫著白須,眼楮眯成了一條縫。
「可是,這陰孩兒要去哪里找?」
「皇上莫急,等過兩天就有了。」
……
「恭喜皇上,皇上大喜,禧嬪為皇上添了一位小皇子,等過些天方大夫為皇上煉好了丹藥,就是雙喜臨門了。」李公公屈身在龍床邊,連聲為南天賜賀喜。
「皇上,這最後一味藥已經來了,最後能不能煉成這丹藥,就要看皇上自己的抉擇了。」
南天賜還沒有露出笑容,旁邊的赤腳大夫就開口了。
最後一味藥是自己的親生孩兒!
南天賜難以接受,可是比起自己的性命,犧牲一個剛出生的兒子又怎麼樣,他有那麼多兒子,還怕日後後繼無人嗎?
閉上眼,南天賜澀澀地張口,「此事就拜托方大夫了。」
赤腳大夫跪在床邊,伏,大呼皇上英明,嘴角是一絲惡毒的笑。
而李公公,早就被嚇的魂不知故里了。
安榮皇帝昏庸無道,虎毒尚不食子,可安榮皇帝連自己的孩子都敢殺,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
此消息一出,越國的百姓更是慌張,不久後,越國各城變成了一座座空城,再沒有將士守衛邊疆,鄰邊小國趁機偷襲了越國,越國大敗,從此成了鄰國的附屬國。
南天賜?他其實內里早已虧空,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他愚蠢,為了活下去殺了自己的親生孩子,還下令殺了那麼多人,早已失了民心,可惜,到最後他還想不通為什麼自己還是死了。
赤腳大夫?你們以為他是鄰國派來的奸細?錯了,他是二皇子,當年被南天賜逼著喝下毒藥的二皇子,也不知當年的藥是不是不好,二皇子雖然沒死,卻容貌大變,成了個糟老頭子,說來也可笑,他明明可以在南天賜最虛弱的時候刺殺南天賜,可他卻沒有,听說現在他當了郡王,活的好不快活。
……
「錢串兒和他的家人呢?」關一一手里捧的熱茶已經涼透,宗既明替她換了杯茶盞。
「當年我答應錢串兒替他尋找家人,卻打听到其實錢串兒的家人在一場饑荒後早已故去,我怕錢串兒難過,沒有給他寄過書信,畢竟他在邊疆已經很苦了,給他留個念想也是好的。」秦慧悠悠地嘆口氣。
「那錢串兒現在還活著?」
「誰知道呢,不久前鄰國入侵越國,怕是已經不在了吧。」
「那高暢呢?」
「自助他越獄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許是已經死了吧。」秦慧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麼。
「人各有命,還望三夫人能夠看開些。」宗既明替秦慧斟了杯茶,遞到她手邊。
秦慧哈哈大笑,完全看不出白日里的儀態,「若我還活在過往里,定是活的生不如死的,哪兒還有力氣坐在這兒同你們說話,行了,不早了,你們回去睡吧,我已經老咯,陪不起你們了。」
「宗既明,以後你別總為我做那麼多,我沒東西給你的。」
回去的路上,關一一抱著新換的湯婆子,一直哈著氣,覺得好玩兒。
「一一,從牽著你的手走出關家門的那一刻,你就由我照顧了。」把手放在關一一的頭頂,手心里癢癢的,就像他的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