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業為了給林妃娘娘說情,到鳳禧宮跪求,結果把皇後娘娘氣暈了的事,已經傳遍了宮中內外。為了生母,有人覺得楚昭業其情可憫,有人覺得楚昭業不分是非。
他被送回自己的寢宮後,楚元帝除了派康保來問過一聲外,自己卻是未來探視,連今日林文裕請旨探望,元帝都未說起一句慰問的話。
「據說太子自幼聰敏……」
「舅舅,昨日我在鳳禧宮外跪著時,原本一切都好。後來是顏寧進宮看到我後,跪著勸說讓我體諒皇後娘娘的難處,她那些話,都被我父皇听到了。」楚昭業眼前,又閃現了昨日那一幕,含淚而跪,高聲苦勸,他閉了閉眼楮,「她說完那些話,皇後娘娘暈倒了。」
「殿下是懷疑顏寧?」林文裕不相信,一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而已啊。
「舅舅,太子就算有才干,但是他一直意氣消沉,近來卻是風頭漸起。而顏寧,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昨日若沒有她提醒,鳳禧宮中的宮人太監們都沒有反應。」
可是好好的人,怎麼一夜之間就變了?
「難道往日她跟我們裝傻?」就算林文裕骨子里看不起顏家,還是得承認︰顏家的人,顏明德有才有德,顏煦兵法嫻熟,顏烈勇武過人,可以說,顏家這兩代都是將才。但是,也只是將才而已,朝廷人心詭譎,他們一竅不通。「我觀察過顏明德父子,自問對他們性情為人,了解了七七八八,他們都是性情磊落之人,這顏寧怎麼會和父兄不同?」
以往的顏寧,也是性情直爽、光明磊落的人啊,所以自己經常覺得他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我與舅舅看法一樣,顏家父子都不是善于作假的人。可是顏寧……上次在濟安伯府,阿柔不是說她應對與往日不同?還有長公主府的賞花宴上,她的表現也與以前不同。」
「可是這說不通啊。」一個九歲的女孩子,騙了大家兩年,然後十二歲時一朝改變?
「舅舅,我也覺得說不通。但是這段時日,顏家其他人都與往日無異,只有顏寧,待人處事、說話談吐,處處和平常不同。」
楚昭業看著窗外開的熱烈的薔薇花,微微嘆了口氣,「如今宮中,皇後娘娘總管宮務,柳貴妃協助,朝廷上父皇天天帶著太子殿下,二哥雖然被解除禁足了,但是父皇對他訓斥多贊譽少,而我……」楚昭業苦笑著不語了。
「殿下要不要見顏寧一面?」林文裕直接建議,就算顏寧性子作假,往日顏寧表現的對楚昭業的迷戀,不可能是假的吧?「若真的是顏寧與殿下作對,殿下心里可有對策?」
「當日在濟安伯府,顏寧曾對表妹說她要成全表妹,」楚昭業沉吟著說,「不論她心思如何,我想向父皇請旨,娶顏寧為正妃。只是,我心中對表妹有愧。」
「殿下不要如此說,為了大業,犧牲兒女私情也是應當。阿柔是個明白的孩子,只要殿邊有她一席之地,她就知足了。」林文裕果斷應道,反正娶顏寧只是權宜之計,只要林意柔也嫁進三皇子府,有林妃在,他相信女兒吃不了虧。
「舅舅明白我的苦心就好。我過兩日想見顏寧一面……」
「我回去後,就告訴阿柔,讓她給顏寧傳信去。」以往楚昭業需要顏寧做什麼時,都會通過林意柔傳話。
「好,舅舅安排就是。」楚昭業昨夜就拿定主意要納顏寧為正妃了,但是林家是他最大的依仗,他不能寒了林家的心。
幸好,林文裕是個明白人。
林文裕心中暗暗決定,回家後要告誡女兒表現的識大體些,然後把楚昭業的心抓牢些,顏家!哼,自從顏明德當初參奏自己這個監軍後,他心里一直窩著這口氣!等以後,自己一定要讓世人看看,林家也是將門!只是林天龍死了,可憐自己這個大兒子,好不容易做到一營主將啊。
他心里一時恨一時悲,一時高興一時失落,在這種五味雜陳中,跟著李貴離宮,忍著喪子之痛,給遠在兗州的二兒子林天虎書信一封,告知家中種種事由。
楚昭業看他離開後,自己坐了起來。
「殿下,您還在發熱,還是躺下吧!」李貴進來看到他坐在窗前,連忙拿了衣裳過來給他披上。
「李貴,讓劉明安排人盯著顏家,尤其是顏寧。」自己是疏忽了,早在長公主府賞花宴後,就應該派人去盯著。「再讓人查一下太子的病是否有起色。」
林家已經被父皇厭棄了,等林天龍喪事過後,林文裕這個兵部尚書會如何處置還未知,林天虎的位置暫時無憂。
楚昭恆,真是好命啊!
生下來就是皇後嫡子,身後有顏家這樣的外家。而自己,為了得到元帝的青眼,從小到大,習文練武,從不敢松懈。為了不成為兄弟們的靶子,自己擺出了一心做賢臣的架勢。
娶到顏寧,會是自己的機會。但是如今情勢下,如何求娶是個問題了。
母妃被禁足,在這宮里,自己一下孤立無援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裳,現在還是六月,殿中卻感到寒氣有點逼人。
顏寧送走楚謨回到家中,心情卻很好,她正打算去秦氏那里陪母親聊天,卻看到院子里站了兩個生面孔。
「家中有客人了?」她隨口問院中的婆子。
「姑娘,是南州舅老爺家的人,他們這次跟著送貢品的隊伍進京來問安,過兩日就要回去了,今日是來告辭的。」
秦氏的大哥秦紹祖,南州州牧。
秦家一大家子都在南方,秦氏嫁到京城後,只能趁著秦紹祖進京敘職時見過,其余時候只能派下人往返問安。
這次來京,秦紹祖給妹妹帶了一大車南方土產。
顏寧等著秦家人走了後,才走進正房,卻看到秦氏正在抹眼淚,「母親,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大舅舅那邊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