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過去,君墨聞回府帶回了他們早已在意料之中的旨意。
思疾塵並未細看那明黃的聖旨,約莫說御醫既已為她診斷,身體已經無礙,便邀請她入宮參宴。
今個,便是入宮參加宴會的日子。
青磚砌成的巍峨宮牆悄然端立,隔開了宮內和宮外兩個世界。明明只是一牆的距離,卻遠的讓兩邊的人都無法觸及。
整齊的案幾、名貴的紫檀木、精致細膩的雕花琥珀杯盞、面容姣好的宮婢邁著細碎的步子,穿梭在參宴的高官貴婦間,乘上一道道做工繁瑣的美味菜肴。
這是皇宮里的宴會,酒是各地進貢上來的最好的酒,衣服皆是最華貴繁復的樣式,人心卻是涼的。
思疾塵隨君墨聞步入宴中,一身的素白讓寒暄的眾人紛紛驚愕的停駐,在皇宮里誰人敢在喜慶的日子里穿這樣不吉利的顏色,難道這就是那位鬼醫的弟子?她究竟是膽大到無所顧及,還是太過無知。
連帶著一邊的君墨聞也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二人對周遭復雜的目光渾然不覺般,向一旁的思疾塵道;「心情不好嗎?」。
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蔬果;「若是不喜歡,我叫人將這些換了。」
思疾塵搖了搖頭;「不,只是這宴會太好了,千金的酒,難見的菜式,呵。」
她苦笑,看著最高處的還空著的座椅;「擁有著天下的人,卻只知享樂,不知善待天下。這樣的江山不會長久……」話語被一只酒杯截住,君墨聞將泛著琥珀色的酒杯抵在她的唇上。
「這里耳目眾多,你且忍忍吧。」
酒的濃香沖入鼻端,思疾塵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純美的酒液。
「你啊。」君墨聞好笑,眸中卻浮著暖意。
這一次徐柏之也到了場,在場中人們的神色攬入眼中,待望到思疾塵雪白的身影時,他眼光一頓。
這時那雙眸子同樣抬起,順著他停頓的目光看了過來。
二人只微一對視便將視線移了開來,哪怕有人撞見,也只當無意的巧合。
……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一聲尖細的傳報。
在眾人簇擁下,皇帝踏著青石台階,一步步走向高台上的座椅。
這就是帝王,高高在上,卻無人可並肩。
思疾塵細看著他的眉眼,這就是南朝的皇帝,君墨聞的……父親。
想到這里,她清冷的目光定在皇帝身上。對于自小是孤兒的思疾塵來說,父親二字無疑是陌生的詞眼。
當皇帝坐下,揮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台下的人們這才將將坐下。
皇帝有一雙藏著狠厲的眼楮,和大皇子有些相像,目光掃來,站在思疾塵一旁添酒的婢女手一顫,幾滴酒液濺在了思疾塵雪白的衣袖上。
那雙眼楮一深;「來人,給朕將這宮女拖出去。」
這一句話便定了那宮女的生死。
兩個侍衛听命上前,作勢托起還在發抖的宮女。
思疾塵蹙了眉,方欲起身,便被一旁的君子聞拉住,沖她隱秘的搖搖頭。
宮女垂著頭,清秀的小臉上一片蒼白灰敗。就在這時,她的手臂卻被一只微涼的手拉住。
老皇帝將這些看在眼中,目光落在拉住宮女的思疾塵身上。
「你就是思疾塵?」
「民女思疾塵見過皇上。」這般說著,思疾塵卻全然沒有跪下行禮的意思。
皇上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壓的人喘不過氣,隱約夾雜了威嚴的怒意;
「既然知道是民女,見朕,為何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