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蒼茫山上,雪下的越來越大,那一直未開的冰黎花在今日盡數開放。
白衣美人面帶淺笑站在花海中,伴著漫天飄搖的雪花,美的耀目。
最後能看見今年的雪,能等到冰黎花開……
不錯了……
算是天最後送給她的禮物嗎?
她安靜而笑,驀然……血毫無預兆的淌下唇角,思疾塵的臉色愈發蒼白,唇是與雪花一樣的顏色。
那個白色的縴巧身影微微一晃,似一個漂亮的女圭女圭忽然失去了支撐,無力的倒了下去。
思疾志幾乎是第一時間來到近前,這一刻,再不見他半分玩笑神色,眼里只剩深沉痛色︰「疾塵。」
思疾塵清淺眸光看著天空,雪就這樣落在她身邊,有幾片落在她似雪面頰上,融化成晶瑩水珠……滾落,像一滴剔透淚水。
然而她卻沒有哭,只是清淺的笑了笑,她想伸手拍拍自己的師兄,這個從小到大如同哥哥一般的人,只可惜……手只是微微一動,卻無力抬起︰「師兄……」
她張了張口,聲音很輕。
「你不必難過,我這一生啊,值了。」
在有限生命里,她遇見了許多的人,她走過了許多的地方,她做過許多的事情,也算是在這世上走過一遭了……
那雙美麗而安靜的眸子緩緩合上。
藍色的冰黎花海中,素的裙、白的雪、墨般的長發鋪設在雪地間,沒了生氣,卻依然美的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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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
君墨聞已經不在。
小太監焦急不安的看著沉默的徐柏之︰「徐大人,您倒是告訴小的,陛下究竟去做什麼了?若是真出了三長兩短,這……」剩下的話,小太監沒敢說。
若是新帝再出了什麼問題,這南朝……豈不是還要亂……
在小太監說話的功夫,徐柏之已經來到案前,看著案上未處理的公文奏折,眼里閃過無奈。
這些日子,自己怕是又不得清閑了。
泰然的眸子轉向窗外,大雪紛飛而下,房檐上已經積起了雪。
那日。
他問她︰「你自己的醫術本就已經世間少有,現在你身上的舊疾連你自己都醫不好,又哪里來的轉機。」
記得當時的她一愣,復又笑開指了指上面,淺淺吐出一個字︰「天。」
「疾塵信天?」那時的他這樣問。
她低頭一笑,話語輕松︰「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看著眼前的雪,徐柏之一向沉穩的面上卻能見一絲隱隱的擔憂。
天……
疾塵……希望你是對的。
遙望蒼茫山的方向,徐柏之耳邊回蕩起她曾經的話。
「以茶代酒,若我命數不絕,便權當你我二人提前慶賀……
若是我不幸殞命,便當是你對我的送別……」
但願那杯茶……不是你我的送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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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時間。
蒼茫山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一腳踏下去,幾乎要埋沒一截小腿的厚度。
一直盼的雪終于下來了,一直想看的冰黎花也盡數開了,代冉月的臉上卻不見了喜悅笑意。
在古廟中插上燃起的三柱香。
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靜,只有代冉月自己一個人的動靜。
月兌掉沾染風雪的長襖,冰雪的味道夾雜著焚香彌漫在屋子里。
幾日來,她安靜了許多,即使對自己房中的靜依然不習慣,她卻不再去找思疾志。
二人幾乎是默契的不去打擾對方,安靜的出奇。
很難想象,這樣兩個性格都有些跳月兌的人,這幾日卻連幾句話也沒有說過。
代冉月垂眸來到桌前,方欲坐下,入眼,卻是一枝白色的花。……
這是……杜若?
代冉月眼里驚訝褪去,眼底隱隱有一抹流光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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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淹沒在雪地間,隨著馬兒奔跑,颯颯風雪被揚起,冰冷的空氣刺的臉生疼。
馬上的人卻渾然不覺。
一路上,場景何其熟悉。
他一定走過這條路,從京都到蒼茫山的路。
腦海中那白衣似雪的女子越來越清晰,那個名字仿佛在腦海中呼之欲出。
終于到了蒼茫山,君墨聞看著這完全掩蓋在風雪下的。
四處皆是一片白雪。
腳下無意識的便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那里,腦海中零碎的片段便愈發清晰起來。
蒼茫白雪中的暖光,似天地間僅存的唯一火種。
白衣的女子輕紗蒙面淡淡看他。
「今日是怎麼了,大皇子來闖這蒼茫山,三皇子……竟也要來湊湊熱鬧嗎?」。
「大哥魯莽,聞帶他向姑娘賠禮了。此次聞前來,著實是有事相求。」
她嘆了口氣︰「家師在多日前便去世了。」
「此次,聞要請的人是姑娘。」
那個女子……
君墨聞眼楮驀地一亮︰「疾塵……」
思疾塵……
「我性思,名疾塵。疾病的疾,塵埃的塵,字……拂埃……」
廟內。
方將燈火點亮,暖黃的光瞬間染滿室內,廟門卻猛然被人推開。
代冉月扶著門喘息了幾聲,這才看向思疾志︰「我看到君墨聞,快去看看吧。」
「他?」听到這個名字,思疾志的眉深深鎖了起來︰「這個時候來,不覺得晚了麼?」他轉身不再做理會︰「他想做什麼,隨便他,不用管。」
代冉月不由一扼,將話說清楚︰「他昏倒在雪地里了。這可是思姐姐舍了命救的人,你難道讓他現在下去和思姐姐黃泉上作伴不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