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
代冉月與思疾志並立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思疾志的眉頭一直緊蹙著。
榻上昏迷的男子同樣不安的蹙著眉,嘴里不住喃喃。
他開口的聲音本就不大,模糊中讓人听不清他的聲音。
代冉月湊近,這才听清他呢喃的內容。
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模糊的喚著一個名字。
他一直在喚……疾塵……
一聲一聲……
一聲比一聲留戀,一聲比一聲不安……
這聲音听得她也禁不住有些心軟了。
等等,代冉月驀然瞪大眼楮。
君墨聞方才叫疾塵?蠱明明已經解了,他應當會完全忘記思姐姐的,怎麼還會記得。
她想要問,想要弄個清楚,但榻上的人不醒
怔愣半晌,代冉月看向思疾志
「他怎麼還沒醒?」
看了面前的小姑娘一眼,思疾志唇角似諷似嘲︰「只是連夜趕路累著了,現在睡上這麼一覺醒了就好,不用你瞎擔心。」
「那他為什麼還沒醒?」代冉月反問。
她並不是多麼擔心君墨聞,但他的命是思姐姐換來的,所以君墨聞的命……不能丟。
「瞧,醒了。」
感覺到榻上的動靜,思疾志眼神暗了暗,目光示意代冉月看那邊榻上的君墨聞。
代冉月回頭,便看見君墨聞緩緩睜開了眼楮的一幕。
「疾塵!」
床上的人一下子坐起,倒是驚了準備上前的代冉月,她頓住腳步站在那里看了君墨聞半晌︰「你醒了?」
看清四周,並沒有他要找的那個白衣清華的女子。
這是蒼茫山,那她……是不是同樣在這里。
目光停留在代冉月的身上,君墨聞醒來的第一句便是問思疾塵的行蹤︰「她呢?她在哪里?」
之前在睡夢中,他便一直叫思姐姐的名字,如今他口中所說的她自然便是思姐姐,只是……
代冉月的目光斂了斂,轉頭似有若無的看向邊上的思疾志,看見他那冰冷冷地神色,心中嘆口氣。
「她……」看著君墨聞干裂的唇,代冉月張了張口。
「哪個她?」思疾志的聲音忽然生硬插了進來,語氣輕嘲的反問。
面對這個讓自己小師妹舍命也要救的人,思疾志心中多少為師妹不值,臉色自然不會好。
「疾塵……思疾塵……」君墨聞開口,吐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聲音不自覺變得柔和︰「我知道的,她在這里,在這蒼茫山上。」
「哦,竟然不是那個儀風了?」思疾志看著面前的人,心中火氣微微降了降,但想到那個所謂的儀風,仗著與小師妹長相相似可是做了不少混帳事情。
儀風?
君墨聞的神色一變,放在榻上的手緩緩握緊,骨節漸漸發白。
「從來不是儀風。」他聲音中帶著悔恨,靜默半晌他抬起頭︰「思公子,還請你告訴我,她在哪里,我只是……想見見她。」
不求能她原諒,只要能讓他看見她,能知道她現在一切安好……就好……
他面上的悔恨不似作假,思疾志的眉頭漸漸松了開來,正欲說話。代冉月上前一步將一杯熱茶遞到他手中︰「思姐姐她……」
話未說完,代冉月便被拎了領子被拉到後面,思疾志眼神幽幽看著面前的君墨聞︰「你來晚了,你恐怕再也不會見到她了。因為……她已經去了。」
茶碗無預兆的落在地上,一瞬間潑灑一地,淡淡茶香彌漫了整個屋子。
摔了茶碗的人卻恍若未覺,語氣沉凝卻難掩那一絲顫抖倉皇︰「你說什麼?!」
難道……儀風說的……
那時,她說疾塵已然死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能就這樣走了,留下他……
「不會的。」君墨聞搖搖頭︰「她不會這般脆弱,她那樣出色,如今還那麼年輕,她正在女子最好的年華,不可能有事。你們在與我開玩笑,是嗎?」。
思疾志見他這副模樣,眉不自覺地蹙起︰「君墨聞既然听清楚了,何必再問?她舍命救你,便是希望你過得好,你該在宮中好好享你的榮華富貴…」說到這里,思疾志一頓︰「哦,還有你那個心肝寶貝儀風。現在你舍了美人舍了富貴,跑到我們這荒涼的地方,不合適。」
扔下這句話,思疾志轉身便想要離開,卻被君墨聞叫住︰「等等。」
思疾志看向叫住他的君墨聞︰「還有事嗎?」。
「她……在哪里……」
即使是死,也是有個地方的。
不論她是生是死,若見不到她,他絕不會離開。
「哪里?」
思疾志的唇角含著冷意的一勾︰「在這蒼茫山上,有一片冰黎花海,那是她倒下的地方,如今七天七夜的雪,想來已經找不到蹤跡了。」
他的話音還未落,房門一下子被撞開,屋中的君墨聞已然沖出了房間。
門未合,外面的風雪一下子涌了進來,原本還算溫暖的室內一下子變的寒涼。
思疾志看著風雪中遠去的人,臉上無甚表情。
代冉月看著他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這樣說,他萬一支持不住怎麼辦?」
「若是撐不住,只能是他窩囊。」思疾志冷聲一哼。
「那若是能撐住呢?」
「小師妹舍命相救,他若是還能好好的,那當真是個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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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之中,寸步難行。
君墨聞遠遠看見廟後那片冰雪,掩蓋在其下,隱隱可見那星星點點的冰藍色。
他的腳步愈發的快,直到停在花海之前。
幾天連續的大雪下下來,冰黎花幾乎盡數被冰雪掩埋。
君墨聞停在那里,腳下的步子忽然就踏不出去了,雙腿仿若灌了鉛一般。
雪依然是紛紛揚揚的下著,只是站了片刻,他的身上便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黑色的發被白色的雪染得花白。
他忽然溫柔的一笑,頎長的身子一矮,一下子跪在了漫天大雪中。(未完待續。)
PS︰卡文……痛苦//(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