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任府內並不是那般喜慶。任夫人從一早就在說些不中听的話,有張家小姐的壞話,有批判官場陰謀詭計的話,有詛咒那些土匪的話。總之,最後導致卿晴不是今日大婚之人的那些事物,皆被任夫人說了個遍。丫頭們只一旁伺候著,哪有人敢大聲喘氣。就算卿晴回來了,也只能由著她發泄一番,便坐在一旁听著,見她看過來,便笑著點點頭,以示回應。任夫人見此,更是說開了。湊到卿晴跟前,說道︰卿晴,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卿晴道︰這是自然。
任夫人笑道︰你都這樣想了,那就更是如此了。總而言之要怪那些土匪,若是不是他們擄走了你,也就沒有那張雲舒什麼事了。
話畢,許是累了。走到桌邊坐下,端起茶水喝起來。眾人見此,皆舒了一口氣,只望夫人不要再說了。許是佛祖顯靈了,任夫人真的不再說了。過了會,忽轉向一旁坐著的卿晴,笑道︰昨日見著的那位公子是誰?
卿晴不想會問那事,只道︰西鳳認識的,平常朋友而已。
任夫人道︰他來這是為何事?
卿晴道︰齊王派他來恭賀大婚的。
任夫人道︰那他官位很好咯。
卿晴道︰他父親是戶部尚書。
任夫人道︰戶部尚書位居三品,也不是什麼大官。說完便不再問了。卿晴听了,只覺好笑,點點頭便不再言語了。
此時的任府內,僅有任夫人、卿晴和卿夫人三人在家中,幾人用飯也極少在一處,皆各自讓廚房準備些吃食端去院落內用。偶爾也會去前堂用飯,不過是在任夫人願意的基礎上。如此這般,對于卿晴而言是最好的。卿夫人有去她那幾次,兩人交談過後,才知曉卿夫人是她的生母。再借著想念過去的由頭,讓卿夫人將往事說了個遍。想著當日哥哥說她是被人販子賣入任家的,那這個女人說的話就是謊話,可看她言語間的事情原由皆能清楚說起。再是,她一個農婦又怎會撒謊。倘或不是她在說謊,那就是哥哥了。若真是如此,又是為什麼呢?卿晴想著這些,思緒繁亂,不得頭緒,只因她不喜讓自己處于這種情境,遂不再想下去,想著到了時機,自然就知道了。
對于這位母親,卿晴多少覺得可憐,而她所說的事也是卿晴喜愛听的,遂言語間要格外的溫柔親和。而卿夫人從中也感覺得到。每次要回去時,都能听到卿晴說還要再來的話,心內早歡喜極了。幾日來,兩人時常處在一起。而一月之期將至,便是明日時刻。
次日,卿晴早起,阿七亦起了身。兩人背上包裹準備回山。卿晴留下一封書信,上面照實寫了是回山中了,早便幾日後回來,若是晚的話,一二個月必回。柒宣並未被告知,山中畢竟不適合她。
卿夫人一早便來找卿晴,進了屋不見人,又往內房去了,依然無人。正四處張望著,見小圓桌上放著一封信。心內一緊,想著可怕的事,手上抓著那封信慌里慌張的去找任夫人。任夫人才剛起,正對鏡梳妝,忽見一人沖進來,看過去竟是卿夫人,便笑道︰姐姐怎麼這樣早就來了?
卿夫人上氣不接下氣,將信伸到她面前道︰這是在卿晴的房內看到的。
任夫人接過,展開來看。越看到後面越是覺得不可思議,想著為何卿晴不好好地待在家里,卻自投羅網,後面說的回來一事,她根本不信。先想到的便是派人趕去阻止卿晴,起身喊道︰派一個機靈的小子騎馬沿著路去找!丫頭听了,立即行事去了。
任夫人邊往外走,邊說道︰快去喊劉姥姥來。
劉姥姥听了事,立即趕了來。一進門見了兩位夫人,問道︰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任夫人上前抓住她的手,說道︰卿晴不見了。她留下一封信,說是回山里面去了。劉姥姥,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劉姥姥亦扶著任夫人的手,安慰著道︰夫人不要急,先坐下,那封信讓我看看再說。一邊說著,一邊引著兩人至桌邊坐下。任夫人把信遞給劉姥姥。劉姥姥仔細從頭至尾看了個遍,笑道︰小姐這是去玩呢。上面說會回來。依小姐的性子,不會有錯的。
任夫人不解道︰可她怎麼會想回去呢?
劉姥姥道︰小姐既然自行回去的,就不必擔心了。就算我們告訴官府,請他們出動去找小姐,我看還不一定肯呢。上次小姐被擄,皇上都下詔讓各地官府四處找尋都找不到,這下听說是小姐自個回去的就更不會了。
任夫人听了,覺得有理,可又不願看到這種情景,遂心內煩悶不休,也只好相信劉姥姥的話了。
午飯過後,待在驛站的陸水無聊,來尋卿晴玩,卻得知卿晴有事外出了。問去哪了,也無人回應,遂回了驛站。丘陵國主大婚已過,再過幾日,他便要回去。
再說卿晴回到那里時,已至黃昏。守門的見了卿晴,笑著道︰小姐還算守時,沒有讓我們去跑腿。
卿晴道︰若不回來,還不知你們要禍害幾家呢?
一人笑應道︰小姐也可憐可憐我們,這一整年的不近葷腥還不如和尚!
見他們同阿七嬉笑打趣著,卿晴不再理會,直往院落走去。匪首正坐于屋內吃飯,見卿晴進來,笑道︰快來坐下,陪我吃些。
卿晴走近,坐下道︰你是我哥哥嗎?
匪首笑看向她,說道︰我當然是。
卿晴道︰那告訴我,關于我們家的事情,有關父母和你的事。
匪首的眼內不再有笑意。他盯著卿晴道︰我們的父母早在許多年前就死了。
卿晴問道︰那你呢?
匪首直勾勾地看著卿晴,見她一絲退縮沒有,倒笑了起來,說道︰我是你的哥哥,就這麼簡單。
卿晴道︰你告訴我的,我叫任卿晴,那你呢?
匪首道︰我倆既是兄妹,自然同姓。正說著,見卿晴認真的看著他,只好道︰名喚楚雲。
听了這話,卿晴方笑道︰如此甚好,哥哥。說完便神采飛揚地吃起飯來。
楚雲見此情景,問道︰怎麼想起問這事?
卿晴抬起頭,道︰回了任府,見了一人,是她跟我說她是我的生母。所以我才回來問你。
楚雲道︰你是覺得我跟你說的是謊話?
卿晴道︰確實有想過。
楚雲道︰那現在知道了,怎麼看?
卿晴道︰你們其中定有一方在說謊,可那又如何,與其如此猜忌下去,不如保持現狀。
楚雲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心內有一絲的甜蜜,嘴角不禁上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