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華珠愣住了,片刻後,眨巴著清水般澄澈的眸子道︰「哪個太子?」
這回,換顏博吃驚了,「皇帝一生只孕育了一子,還能有哪個太子?」
按照前世的記憶,赫連笙早在去年就登基了,如今卻仍舊是太子,這可真是耐人尋味。
特別是,赫連笙點名要她,她可不記得這輩子與赫連笙見過面,總不會赫連笙也跟著重生了一回吧。
華珠自嘲地笑了笑,赫連笙從未愛過她,自始至終她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如果他真的重生,應該一輩子都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牽扯才對,因為她的存在,只會提醒他那段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連親生兒子都能殺掉的扭曲過往。
現在,她更感到疑惑與頹然的是,難道重生是一次也改變不了入宮選秀的厄運嗎?若果真是這樣,她的重生還有什麼意——義?
「你在笑什麼?」顏博被眼前少女含了一絲咬牙切齒意味的淺笑弄得心里發毛,不由地出聲詢問。
華珠斂起差點兒失控的情緒,面容沉靜地問向顏博,「那顏家是什麼態度呢?」
顏博淡淡地笑了笑,望向遠方,「你知道那個有毒的密碼筒是誰給我的嗎?」。
華珠先是一怔,爾後眨了眨眼,「太子?」
顏博點頭,眼底掠過一絲暗光,「沒錯。他給我的時候,說是從大食人的貨船上搜到的,還說白色的密碼筒被他撬爛了,如果我有辦法打開黑色的,就把我垂涎已久的王家傳家寶弄來給我。我知道倪鳳嬌的弟弟長期與大食人打交道,便送來讓年俊璽支招,誰料……這回幸虧有你,不然我就成殺害俊璽的間接凶手了。」
這麼說,顏博認為赫連笙是想殺害他了,如果這是真的,那麼赫連笙對顏家的打擊就比上輩子提前了整整十年。
顏博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華珠流露出來的疑惑,「你是絳珠的妹妹,是顏家的表小姐,我們顏家搭進一個女兒就夠了,不需要第二個。」
顏家是不是真心疼惜她,她不知道,畢竟她只是大夫人名義上的女兒,與顏家沒半點兒血緣關系,但比起入宮,她寧願接受顏家的好意,哪怕需要付出一些代價,比如,再次與那個惡心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赫連笙乃皇帝獨子,忤逆他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顏家想好對策了?」出于對自身安危的考慮,華珠謹慎地問了一句。
顏博凝了凝眸,面色看不出悲喜,「我父親已經修書給大姑姑,相信和快就能有結果。」
華珠模了模眉毛,打算回屋,走了兩步卻突然憶起了什麼,轉過身問,「太子告訴你,他從大食人的商船上搜到了密碼筒,這麼說,太子來過福建?」
……
風和日麗。
華珠終于到了告別年府的時辰,馬車停在門口,年政遠、大夫人與女兒們在馬車旁送別華珠與顏博。
年政遠已經從顏博口中得知了太子要華珠選秀一事,面色顯得有些沉重,但他還是盡量笑著,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苦惱,「到了顏家要孝敬你外祖母,孝敬舅舅、舅母,還要照顧好絳珠,多听絳珠與你姐夫的話,不許胡鬧,知道嗎?還有瑯琊的習俗與福建不同,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就寫信告訴我……」
華珠就想起前世入宮之前,父親也這麼拉著她的手叮囑這叮囑那,生怕她在宮里行事踏錯會遭罪。但這輩子不會了,她在心里答應過李重明,也答應過自己,絕不入宮!
華珠對年政遠、大夫人行了一禮,又與年希珠說了會悄悄話,然後準備上車,這時,倪氏邁著小碎步走來了。
倪氏將手里的包袱遞給華珠,深深地看了華珠一眼,又緊了緊拿著包袱的手,笑道︰「我為二妹做了兩套衣裳,二妹天冷了記得保暖。」
華珠謝過倪氏,帶著巧兒、秀雲與香荷上了後邊那輛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了年府,須臾,便消失在了巷口。
他們走水路,往南而行。
巧兒三人從未出過遠門,顯得異常興奮,也不得女兒家的矜持,時不時掀開簾子的一角朝外瞄,若踫上新奇的,便會三顆腦袋擠在一起,一圖看個究竟。
「喂,你們看,那就是有厲鬼出沒的凶宅!」秀雲指著前方的一處燒得只剩大致輪廓的廢墟說道。
巧兒與香荷爭先恐後地瞄了瞄,異口同聲問︰「什麼凶宅?」
秀雲神秘兮兮道︰「每天半夜都會有小孩和女人在那兒哭的凶宅啊!我听村里的老人說,原先那里是一處特別漂亮的院子,種滿了蘭花,一年四季都有蝴蝶飛來飛去,然後突然有一天起了大火,把里面的人都燒死了。好像有二三十口呢,男女老少都有!但女人和孩子陰氣重,這麼多年了都沒投胎轉世,專門留在宅子里哭魂,誰要是不小心跑進去了,就會和他們一樣,全都變成燒死鬼!」
即便是白天,巧兒與香荷也齊齊嚇變了臉色!
華珠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書,她和廖子承看起來像燒死鬼麼?
思量間,一陣爽朗的笑聲自前方傳來,緊接著,是顏博興奮的話音︰「哈哈!廖賢弟,沒想到會在這兒踫到你!看你樣子是準備出遠門,也走水路嗎?」。
「嗯,父親生前的朋友有間私塾,請我去授課,我答應了。」依舊是那閑適的,雲淡風輕的口吻,能讓人听著便知他此時的表情有多淡然。
顏博又問︰「不知是哪里的私塾?」
「瑯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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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美人,你這樣陰魂不散真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