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過往就像放電影一樣,又一次呈現在她的面前。
蘇婉還沒有從她爺爺離世的悲傷中回過神來,她就發現從來不愛做夢的她,現在只要一睡著,就能夢見自已在夢中做了很多的事情,而夢里發生的事,比她這一生經歷過的事還要多的多。
有時睡夢中她還會流出眼淚,好像是要把那天沒有流出來的眼淚補回來一樣。
蘇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她出生長大的村莊里,她的女乃女乃正站在她家的院門口,一次又一次重復喊著她的名字叫她回家吃飯。
蘇婉一邊回答她女乃女乃的話,一邊就往院子門口跑去,可是還沒有等到她抱住她的女乃女乃,卻發現自已懷里一空。
蘇婉怎麼也不相信,她的女乃女乃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就消失了,就在這時,她听到院子里傳來她爸爸暴跳如雷的聲音。
她抬頭看=.==到她爸手里拿著一個竹條,在抽打著一個小女孩,蘇婉不用看清那女孩的臉,就知道那一定是小時候的自已。因為除了她,家里沒有孩子被這樣抽打過。
那個犯了倔勁的自已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由她爸揮動著竹條一下一下抽在她的雙腿上。她看到自已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副無聲的反抗,氣得她爸又狠狠的打了下去。
被打的自已邊上還站著她的妹妹,她的妹妹見到她爸手上的竹條往她那個方向抽打過去,她的妹妹轉身就跑了出去。
蘇婉現在才知道,那時的妹妹從小就比她聰明,她知道她爸爸為了面子也不會滿村的追著她打,她的妹妹好像每次都能算好,大人是在什麼時間就不會再生氣。
她到是不擔心會餓著自已的肚子,全村都是她家的親戚,在誰家她都能吃飽。
全家都知道蘇婉的眼淚最多,她要哭時從來都是無聲的流淚,就像被打時站在那里直直的讓你打。你打結束了她還能哭上半天,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像每一次的流淚把委屈流走一樣。
只要看到她那兩只腫的像桃子一樣的眼楮,你就能想像出她哭了多久。也許那時的她認為身痛沒有心痛來的更痛吧!
每次被打後,她的兩條腿上全是腫起的一條連一條粗粗的紅印,可能那時她心里的痛比身體的痛更難以接受。
次次的挨打讓她變得麻木了,讓她一直認為她是多余的,她就是家里大人的出氣桶,讓她認為也許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孩,才讓家里重男輕女的家長所不喜歡。
她媽有時也會和她說︰「你不會跑嗎?那麼傻站著給你爸打,你還不認錯。能不讓你爸更生你的氣,你和你爸 什麼,傻孩子」
蘇婉不傻,不是所有人打她都站的直直讓人打,她會和妹妹打架也會和弟弟打架,更會和別人打架。
那時的她,可是不會流下一滴眼淚。
蘇婉看到那個每年夏天,每天晚上洗腳後,她的媽媽總是抱著她的腳,對著燈下一個一個挑著扎在她腳底的樹刺,她媽還對她說︰「你也不小心點,和你說多少次了?你還就是不改不听是吧?」蘇婉又哭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小時侯那麼喜歡光著腳,腳底讓刺了那麼多次都改不了不愛穿鞋的毛病。
她听到她的媽媽讓她帶著弟弟去自家的曬場上看糧食,不要讓麻雀給偷吃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又看到了,她的爸爸那扇大手沖著她的耳邊扇了過來。
沒有月亮的夜晚真黑啊!連一絲絲的月光都沒有見到。
那回家十多里的路上,蘇婉牽著她爸爸的手,不敢放慢腳步停下。那時的蘇婉幾歲?她不記得了,唯有那一個耳光和一條黑黑長長的路,讓蘇婉記了好久好久
在去醫院和回家的路上,蘇婉她沒有哭鬧也沒有說話,因為她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眼淚好像都讓那一耳光給嚇的沒有了,那時的她發現從前愛哭都是在矯情一樣。
就那樣牽著她爸爸的手,不停的走走停停。
偶爾路過路邊的村莊,借著那一絲的燈光,看著她爸爸背上熟睡的弟弟。
那是的她可能不知道,來回的路上她的爸爸都有多累。回到家里,她媽媽小心的把她爸爸背上的弟弟接了過去,她看到那個躺在床上的小人兒,小小右手整條胳膊打上了石膏。
這是蘇婉人生第一次被打了耳光,如果說她記憶不好,可是她還能記得許多小時侯發生的事。
她記得弟弟在兩歲左右的年紀,有一次他在扒小桌上的熱水瓶,結果讓他手夠到了熱水瓶把子,整瓶熱水倒了下來。
那時的蘇婉在做什麼她又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弟弟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她看到在廚房做菜的媽媽沖了進來。
最後的結果弟弟的右腳保住了,只是腳面都是水泡。再後來,水泡就變成了疤一直留在他的腳面上。
蘇婉好像記得她這一生中讓兩人甩了耳光,第一次是她的爸爸,第二次卻是她的表妹。
那一次,因為這個二舅家的表妹和自已的妹妹在打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長大了一點,知道自已是大姐,有責任對兩個妹妹負責。
蘇婉走過去準備拉架,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表妹感覺她要一對二了,對著上來的蘇婉就是一個耳光。
這一下蘇婉和她妹妹都火大了,她的妹妹一下發飆了,用了吃女乃的力氣打了過去。
最後,小表妹頂著那張花臉,哭著去找她女乃女乃要回家去。留下狠話,說以後在也不來大姑家了。
蘇婉也不記得,她有沒有和她的妹妹二對一個,對她的小表妹來個女子雙打。
蘇婉還站在老家屋前回憶著,耳邊響起女乃女乃說話聲,「還不過來,發什麼呆,快把飯給你爸媽送去。」
家里的哈巴狗一擺一擺的沖她跑了過來,像往常一樣它會帶她找到她的家人,連她家在哪塊地方有田地都知道。
直到哈巴狗老了,她們也沒有給這條狗起過名字,一直就叫,「哈巴、哈巴。」
哈巴從小女乃狗一直到老,十多年的時間都是在蘇婉家度過,這十多年里每天都是盡心看家護院。
再後來,哈巴犯病了,不認識家在哪里,到處流浪,可是一但它病好了,它又會自已找到回家的路。直到有一次,整個冬天哈巴都沒有再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