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急轉直下,海悅山莊剛風光了一日便又變成了千古罪人,這回可是證據確鑿。岳啟明看著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一向寵愛外甥女的二位莊主這回是真動了氣了,他們把柳玲瓏叫過去一件一件的審問她。
柳玲瓏也是百口莫辯,因為人家說的都是事實。采花賊的事是她做的,悅來河水更是因為她的不慎之舉才被污染的,「但是,舅舅,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而且,那個藥水我事先並不知情,也是魘藤瘋長,我們才知道河水有問題的。魘藤真不是我們種的!」
「舅舅相信你。」岳啟明嘆了口氣說道,「可是舅舅相信有用嗎?你承認了你是采花賊的事情,那麼那三條人命你就要擔著,除非你能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你有嗎?」。
柳玲瓏低下頭無言以對。她若是有證據,早就拿出來將賊人繩之以法了。
岳啟明看了眼外甥女接著說道,「還有那什麼藤的事。河水既然和你們有關系,誰又會相信它和你們沒有關系?那個山谷十分隱蔽,連舅舅這個在岳家寨住了五十多年的人都不知道,你們卻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那個山谷是慕容找到的!」柳玲瓏急切地為自己辯解,「我也沒有去過。」
「不不不,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把小公子和王爺再露出來了!」岳啟儒說道,「這兩個人得罪不得,他們若是在岳家寨出了問題,我們海悅山莊難辭其咎,勢必要被南楚和慕容家聯合討伐。這兩方的怒火可不是我們找出證據說明理由就能熄滅的。」岳啟儒也瞧著外甥女——擋不住南楚和慕容家的怒火,難道柳家他們就得罪得起?
岳啟明此時也沒了主意,只能听听弟弟的建議了,「那你說現在怎麼辦?」
「讓孩子們走!」岳啟儒已經吩咐丫鬟去為表小姐收拾行囊了,「此時他們就是在風口浪尖上呢。這些傳言真假參半,我們認下一半其實就是連另一半也一起認下了。那是絕對不行的。況且就是真的那一半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真讓玲瓏承認了她就是采花賊,她以後還怎麼嫁人?」岳啟儒也疼愛這個外甥女,可是柳玲瓏是什麼樣的人他這個做舅舅的比誰都清楚。慕容泠風說的攪屎棍有點過,但這個外甥女有時候做事確實不經過大腦,好心辦壞事的時候可不在少數。他們現在危機四伏,出不了半點差錯。她若是留下來還得騰出個人來專門盯著她,礙手礙腳的倒容易出錯。不如先把她送回炎輝柳家,留他們兩個老家伙在這和百姓們周旋。大不了就何處這條老命去了,就算海悅山莊難逃此劫,他們留下了南楚、慕容家和柳家三份人情,想必海悅山莊之後的路也不會太難走。
兩兄弟共事多年,岳啟儒一說讓孩子們走,岳啟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眼下也只有這種方法了,「不如讓榮兒他們也一起去姑母家做做客吧。」誰都有私心,他們兩個老家伙拼了老命不要了可以,但哪里又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們。更何況這些事本就與他們無關,沒必要讓他們也留下受牽連。
這個提議卻遭到了岳啟儒的反對,「人多了目標太大,我們不如把榮兒他們送往別處。這樣也能為玲瓏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
岳啟儒的話倒是提醒了岳啟明,「對對對,讓榮兒他們先走。半夜再送走玲瓏。」
兩位莊主拍板定下了計謀,也不管柳玲瓏的反對,執意要送走她。
柳玲瓏被關在房間里派人看著。她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著眼前的茶壺,也不知道連霈現在怎麼樣了。
連霈的處境自然比她還要艱難。她上面還有兩個舅舅可以為她遮風擋雨,而作為連家真正的當家人的連霈,這個時候,所有的責罵鋪天蓋地地砸到了他的頭上。外人辱罵連家,連家自己人更是把過錯都歸結在了連霈身上。連他之前被看好的和柳玲瓏的婚事,也被人當做把柄,說他不該招惹海悅山莊,引火燒人。當初爆出他要娶柳家獨女、海悅山莊的外甥女的時候,這些人可不是這麼說的。
連霈這一出事,連晟不急反倒樂了,他巴不得自己這能干的兒子快點倒台,自己好奪回連家主權。眼界小的連家老爺子也就只能看到他自己的那點利益了。
海悅山莊和連家相繼出事,司徒家卻後來居上,一躍成為岳家寨的精神領袖,組織百姓們反抗海悅山莊。他把這些年來有的沒有的事一股腦都扣在了海悅山莊頭上。還是那句話,真假摻半,真的證據確鑿,假的誰還會在乎、求證?
海悅山莊已經遭人唾罵,卻又在這個時候被人劫到趁夜離開的柳玲瓏。這一下子百姓立刻沸騰了。他們怒罵著將柳玲瓏逮回岳家寨,沿街游行,臭雞蛋、爛菜葉子都砸到了她的身上。最後將她關押到了司徒府上。
誰都知道,柳玲瓏交到司徒行的手上凶多吉少。連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落在這等陰險小人手中,他上司徒家去要人,卻一去不返。連家說他們當家的被司徒家扣下了,司徒行卻說連霈根本就沒來過。兩方誰也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來。然而,突然之間連家不鬧了。反倒給司徒家賠起罪來。
司徒行把白鶯鸝抱在懷里親自斟了茶水喂他,「寶貝兒這步棋走得真叫一個好字。我多年來的心頭大患,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解決了。你說,我該怎麼獎勵你?嗯?」
白鶯鸝笑著推開他湊到自己唇邊的嘴,「我可沒有這般雄才,可以想出這麼好的主意。這計謀是連二少想出來的。」
「連霂?」司徒行臉色白了白,「身為連家人,連霂竟然會這麼幫我?」說是他沒有後招,司徒行是打死不信的,怕是他此舉又要為他人做嫁衣了,「你怎麼一開始不告訴我是連霂說的?」司徒行看白鶯鸝的眼神也帶出了些不滿。
白鶯鸝卻不慌不忙靠在司徒行的懷里,玉蔥般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告訴你,你還能這般放開手腳去做嗎?你一直都不相信連霂的。其實,連霂比你更想要看到連家樹倒猢猻散。你只是利益使然,連霂心中可懷揣著仇恨。連霈一死,連家就是群龍無首。連晟那兩下子根本放不到台面上來。連家,你還不是輕而易舉就收歸囊中了?這個雙贏的結局,我們為什麼不要呢?」
白鶯鸝巧言善辯,兩句話便打消了司徒行心中的疑慮。司徒行抬起她的下巴啄了兩下,「寶貝兒言之有理。剛剛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確保連霈已經死了。」白鶯鸝說道,「連霈的本事,你和他斗了這麼多年應該清楚。這次若不是你早有埋伏,他又因為柳玲瓏失了分寸,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這話司徒行不愛听了,「你的意思是他比我強?」他嫉妒心強,最見不得別人勝過自己了。
白鶯鸝笑了笑雙臂纏上他的脖子,「我的意思是,他終究還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司徒行也笑了,是呢,不管多強的人,不還是栽在了他的手里。「放心吧。我親自捅了他三刀,看著他斷了氣的!人我也扔到山里去了,估計這回都被豺狼啃干淨了!」
白鶯鸝點點頭,「這樣最好。柳玲瓏呢?」
「她還在我府上,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呢。」海悅山莊,司徒行是不怕的,不過炎輝柳家他還得掂量掂量。九城的勢力可比四國還難對付。
「殺了她。」白鶯鸝平淡地說道。
司徒行睜大了眼楮,「不行。九城之間皆有聯系,這就好比一個巨大的關系網。得罪了柳家,我司徒家以後寸步難行。」柳玲瓏是柳家的獨女,以後要繼承家業的。九城可沒有什麼傳男不傳女的說法,要不慕容家也不會交到慕容泠風手上。別說殺了柳玲瓏,就是她在司徒府上少了根頭發,司徒行都是難辭其咎,「不行,柳玲瓏絕對不能死在司徒家!」
白鶯鸝臉上帶出疑惑之色,「誰說柳玲瓏死在司徒家了?她不是和連霈私奔逃難了嗎?」。
司徒行豁然開朗,「對,是他們私奔了!」之前,柳玲瓏的安置問題也讓司徒行煩惱了許久。不為別的,只為了柳玲瓏和司徒行之間的感情。若是將柳玲瓏放走,她勢必會懷疑上司徒家,為連霈報仇的。不過讓他們「私奔」去,做一對「亡命鴛鴦」。這樣,柳家不會懷疑上司徒家,反而會對連家產生不滿——拐走自家獨女的人,柳老爺又怎麼會輕易放過?
「記得手腳干淨一些。」白鶯鸝提醒道。
司徒行點頭,「這個你放心,我做事什麼時候拖泥帶水了?」
白鶯鸝輕笑,「我只是提醒你。小寧和岳湘瑜的事情,你處理的可不夠干淨。」
「岳湘瑜那個賤人!」司徒行面露怒色,「我會派人去解決她的。至于小寧,她被連霈藏起來了,我的人還在找,只要找到人,絕不會留活口的!擋我司徒行路的人,都得死!」
「那麼慕容泠風呢?」白鶯鸝輕聲問道。
這次司徒行可不會听白鶯鸝的了,「慕容泠風絕不能動,她的身份太過尊貴。有錢能使鬼推磨,慕容泠風的財力勢力,連四國都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她還是九殤谷的人,九殤谷谷主蘇瑾靈又是蘇家的小姐。慕容氏的天瀾城、蘇家的景霄城、九殤谷的夜霖城,之前岳湘瑜還說過她與炎輝城的聶家大小姐聶雨是閨中密友,動她一個可是要得罪四城的!」得罪了這四方的勢力,司徒行有再大的能耐也會被碾成渣渣的。
「你還少算了兩個。」白鶯鸝伸出兩根手指擺在他的眼前,「慕容泠風的娘親是南楚安國公府的璃郡主,安國公府的老夫人是西華太後的胞妹,西華皇帝百里華譽是她的舅舅。據說西華皇室上上下下都很喜歡這位小公子呢。最重要的,南楚聖王爺可是她的未婚夫,其它那些也就是有權有錢,聖王爺手底下可是有兵馬的,聖王九騎十萬人馬,要把岳家寨踏平了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過不了多久,這些不就都是你的了嗎?」。司徒行抱起白鶯鸝往床榻走去,「告訴我,小妖精,聖王爺有沒有喂飽你呀?」
白鶯鸝故作羞澀地埋頭到司徒行懷里,以致于司徒行沒能看到他眼中的殺氣。「過兩日,把小公子和聖王爺請到司徒府上做客吧。」白鶯鸝在司徒行壓上來的時候說道。
「在我的床上,不要提起別的男人!」司徒行抬手放下了簾幕。
司徒行這邊滿室綺麗,連家那邊卻亂了套了。
還真讓白鶯鸝說到點上了,連晟那兩下子豈止是上不了台面,連家交到他手上才一天就整個癱瘓了。
連夫人心知肚明兒子怕是已經糟了毒手,一下子就病倒了。連家唯一的明白人都倒下了,就剩下幾個小鬼蹦了。
連晟剛拿到權利就開始作威作福,把他積攢了幾十年的怨氣都發泄了出來,可事實上連家有幾個人是真心服他的?沒有了連霈的精明,被主家壓制的分家立刻鬧了起來,連晟的丑事都給暴了出來,從強搶民女到和準兒媳爬灰,再到仗勢欺人、挪用家產……連晟這個時候才知道,沒有了兒子他連家根本寸步難行。可此時連晟後悔也沒轍了。
連霆趁機浮出來,又從連晟的手中奪走了大權,奈何他也是個草包。剛坐了一日的家主,突然間不知哪里興起了謠言,說柳玲瓏只是采花賊,羅老大那三個人並不是柳玲瓏殺的,可是被連霆殺死的。
一時間,連霆也慌了神,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傳言說的都是事實。他以為百無一漏的事情,還是被人給扒了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