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中,南宮啟隱隱听到連續不斷的囁喏聲響起,這時他才重新看向了明祿,注意到明祿一直在動的嘴巴。
鬼使神差的,南宮啟竟是慢慢靠近了明祿,他想要听一听明祿不斷說著的究竟是什麼。
南宮啟雖是閉著眼的,但鼻尖充斥的腐臭味依舊時時提醒著他明祿那張恐怖的臉。
近一點,再近一點,可南宮啟的耳朵幾乎都快要貼上明祿的嘴了,卻依然听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
南宮啟略微有些沮喪,看著如此苟延殘喘的明祿,他終是舉起了手中的劍。
「我沒有什麼能幫你的了,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幫你解月兌,不必在這麼辛苦的活著」話落,南宮啟撇開目光。
可動手之際,南宮啟還是猶豫了,他轉回頭再一次看向明祿,竟看到明祿的眼角處滑落了一行淚珠。
這一刻,南宮啟的心被狠狠的揪痛了。他閉上了雙眼,握著劍的手瞬間落下。
鋒利而冰冷的劍穿過厚厚的棉被刺進了明祿的心髒,那一刻明祿卻是笑了,而原本睜得極大的雙眼也慢慢的合上了
南宮啟顫抖著將劍抽回扔在了地上,這一劍幾乎花了南宮啟所有的力氣,他抱著頭一下子靠坐在了床邊。
活到今天,他的雙手早已沾滿鮮血,但是南宮啟從沒有一次像今晚這般無力過。他與明祿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的,又有誰能說的清呢?
南宮啟慢慢的扶著床沿站了起來,剛撿起地上的劍欲離開時,營帳的四周卻亮起了火光。下一秒,楚凌天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啟太子,這一路過的可還習慣?」楚凌天看著易容之後的南宮啟,嘴角帶著一絲笑意道。
南宮啟已然知道自己中計了。他深知既然楚凌天親自來了,那麼不管他承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宸王果然好計謀。」南宮啟笑的異常苦澀。
楚凌天一招引蛇出洞,不費一兵一卒就將他逼得自動現身了。雖也有想過這可能會是陷阱,但他依然來了,不為別的,僅僅出自一個人最起碼的人性。
「來人,請啟太子到隔壁營帳休息。」楚凌天朝外面守著的士兵吩咐道。
營帳外的士兵立刻進了來,欲將南宮啟押下。
「听不明白本王剛才的話嗎?你們這是請嗎?」。楚凌天盯了那兩個士兵一眼,一揮手道,「還不向啟太子賠罪」
那兩個士兵頓時慌忙的跪了下去,連連告罪。
南宮啟如何不知楚凌天這是故意為之,他也不去看那兩個跪在地上的人,徑直朝外走去。
可卻在走到隔壁營帳時,竟看到阿黑筆直的站在營帳外守著。南宮啟的心當即一沉,眉頭緊鎖。
阿黑看到南宮啟亦是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相信,情不自禁的出聲道︰「老三,你」
南宮啟尚沒有來得及說話,楚凌天的聲音已從身後傳來︰「怎麼,啟太子認識這小兵?」
「啟太子?」阿黑听到這話,整個人都傻傻的愣在了那里。他們王爺居然稱老三是啟太子?這,這怎麼可能呢?
就在阿黑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的時候,楚凌天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吩咐道︰「從現在起,你便負責啟太子的安全,若是啟太子有什麼問題,就提頭來見!」
阿黑頓時嚇得腿一軟,當即跪了下去。
南宮啟看著楚凌天,眼中難掩凌厲之色。
楚凌天的話是說給阿黑听的,可何嘗不是說給他听的呢!
回到帥營,槿一請示道︰「爺,前段時間的謠言似乎已經傳回晉陽城了,如今啟太子既已找到,可需要回稟皇上?」
「不必。」楚凌天直接道,「謠言不可能無故傳出,南宮啟的身後一定還有人」
「那王爺是想」槿一的眼神瞬間變得深邃,開口道。
「自然是放長線,釣大魚,挖出這幕後之人。」楚凌天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他會有巨大的收獲。
「那王爺打算下一步如何做?」
「他散布那樣的謠言無非是想要我們自亂陣腳,繼而為了吞並周國,出兵攻打周國」楚凌天的雙眼微眯,露出一絲算計的目光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將計就計,順著他來。」
「可若當真與周國開戰,那對我們晉國也是一大威脅,畢竟旁邊還有夏國和元國虎視眈眈的盯著」槿一有些擔心道。
一旦興戰,不管是攻方還是守方,都會元氣大傷。戰爭從來都是最勞民傷財,削減國力的事情。
「若周晉當真開戰,豈能容別人坐收漁翁之利。」
槿一不再言語,王爺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一旦周晉開戰,夏元亦不可能獨善其身,坐收漁利。
只是槿一有時依舊想不明白,皇上處處忌憚,針對著他們王爺,甚至無數次派人暗殺王爺,王爺不對付皇上已是大度了,可為何還這般費心費力的為皇上征戰沙場,開疆拓土。
即便跟在王爺身邊多年,槿一依然看不透王爺,亦是不敢問王爺。
南宮啟自被發現了身份後,便失去了自由。他不得不承認楚凌天極擅利用人的心理弱點。他派來看守自己的人,都是之前與自己關系不錯的那些士兵。
楚凌天知道剛剛經歷了明祿一事的自己,斷不可能不顧這些人的死活
「老三不不不,啟太子,您多少還是吃些東西吧,不然我們」阿黑端著飯已經第三次進來了。
見南宮啟依然沒有動靜,阿黑終是忍不住紅著眼道︰「老三,不管你是太子也好,還是老三也好,人總要好好活著才會有希望啊!」
「你說你啊,你為什麼就是那周國的太子呢?既然你都成了老三了,為什麼不好好的當老三呢?你哎」阿黑越說到後面越是控制不住自己。
若非他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若他只是孤身一人,他或許真的願意賠上他這條賤命放了老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