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花慕寒起身,大步的向門口走去,「早些睡吧。」
長汀莫名其妙,拔腿就追,可還沒到門口,花慕寒就把房門關上了。
怎麼?欣賞不了嗎?
二叔可是漫畫大家,自己從小跟他學到大,頗得真傳的。
別的先不說,就單說塵煙那個反派人物,自己可是畫的惟妙惟肖,他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這邊長汀正百思不得其解,那邊花慕寒拿著那摞紙,就直奔他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的半個晚上,他都趴在床上看那一摞「慢畫」,憋得是內傷一重加一重,床單都滾皺了。
長汀把她自從入了落花圃後,捉弄塵煙的場景都畫了出來。
她就是正義的象征,而塵煙,就是那邪派的代表。
斗來斗去,結果都是大同小異──邪不勝正。
簡而言之,她就是熊大熊二,塵煙就是光頭強。
次日清晨,塵煙端著洗臉水走了進來。
花慕寒坐在床邊上,眸光一動,瞥眼向他看去。
在整個洗漱的過程中,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總往塵煙身上瞄,瞄的塵煙都發毛了,幾次走到鏡前細細打量自己的面容、衣服。
客廳里,長汀早已候在那里了,一見花慕寒走了進來,就迎了過去,「怎麼樣?給個評價!」
花慕寒瞥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塵煙,低聲快速說道︰「畫的也太丑了。」
「丑不要緊,關鍵是看著可樂不可樂,有沒有教育意義。」長汀不住的拿眼楮瞟塵煙。
花慕寒坐在了椅子上,「是挺有教育意義的。」
「你們在說什麼呢?」塵煙都納了一早上的悶兒了。
長汀不搭理他,忍笑向花慕寒繼續問道︰「里面的人物,是不是屬我最可愛?」
花慕寒朝她一勾手指,抬起了衣袖,遮起大半面龐,在她耳畔低語道︰「塵煙最可愛。」
「咳咳……」長汀先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隨即,就笑的前仰後合起來,「哈哈哈……」
花慕寒抿緊雙唇,眼眸再度釘在塵煙的臉上。
「百里長汀!你個臭小子!三天不打,皮就松了是吧?」塵煙終于猜到了什麼,凶神惡煞的就向她飛撲而來,「你究竟又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長汀一溜煙就往房外跑去,「誰讓你會那麼厲害的暗器,都不教我的!你要是從今日起願意洗心革面,我就願意拜你為師!」
「呸!我可沒任老頭兒那麼沒品,收了個愛假扮女人出去坑蒙拐騙的徒弟!就那幾個流氓,長的都是什麼眼啊,還拉著你不放!」
「我這叫引蛇出洞、為民除害!」長汀理直氣壯。
花慕寒起身,站在門口看著嬉笑打鬧的兩人,唇角勾起舒心的笑。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過生辰如此開心。
※※※
深秋,花慕寒的時間多起來,基本每日都會待在那小院里。
待入冬後,天氣越發的寒冷。
一連幾日,天都陰郁的很,似是在憋悶著今冬的第一場雪。
這日,花慕寒正在炭盆前看書,長汀抱著小飛白,蹲在地上拿著火鉗,心不在焉的撥弄著炭火。
「這幾天,你似是有心事?」花慕寒淡淡瞥了她一眼。
長汀放下了火鉗,抬眸看向他,「我們什麼時候回無憂谷?」
花慕寒拿書卷的手微顫,沉默了一會兒後,起身向門口走去,仰望那陰郁的天空,「就住在這里,不好嗎?」。
長汀起身,看向了他那高大的後背,「你是不是……在替我擔心?怕谷主他……」
「不是。」花慕寒目光一沉,毫不遲疑的接口,「你放心,以後他再也不敢踫你了。」
「我想也是,似乎,谷主兩口子都很怕你……」長汀抱著小飛白走到了他身旁,仰臉向他看去,「你不是該回去了嗎?」。
花慕寒側眸看向她的雙眼,「你留在開陽,佔凌會照顧你……我也會經常回來。」
長汀目光堅定的連連搖頭,「不,我得回無憂谷去。我是無憂谷的弟子,住在這里算什麼。再者,你不在,我留在這里也無趣……」
花慕寒看著她,似是欲言又止。
他無法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大概,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永遠要離開無憂谷了。
把她留在開陽,不是因為華煬。他有自信能保護好她,有了之前那一次,就是再借華煬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再造次了。
他的私心,不敢對她明說,怕一說出口,就會嚇跑了她。
「既然要回去,那咱們明日就動身。」花慕寒扯動唇角,笑了笑。
長汀臉上的笑容也同樣勉強,「那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
回到無憂谷,日子一如往常。
長汀曾向劍閣弟子打听了一下,在她不在的這段時日華煬兩口子有何異樣,弟子們都說谷主仍舊在閉關,荷花塘也沒有什麼動靜傳出。
她思忖了一秋天,將目標放在了華煬閉關的那個古洞中,耐著性子,繼續等待時機。
雪一下來,就到了她最歡快的時候。
落花圃里,每日都充滿了她和塵煙的打鬧、嬉笑聲。
她並沒有發覺,花慕寒看她的目光越來越熱切,越來越矛盾。
過了不多久,任如風回來了,她趕忙乖乖的搬回了君子苑,做起了任勞任怨的小雜役。
花慕寒的心,似是被人偷走了。
後來,又加上嚴子穆、安瀾都回來了,長汀更是忙了,每隔三兩日,才能來落花圃一次,而且,都是來去匆匆。
他每日都莫名的煩躁,食不下咽,覺也睡不好,臉上沒有了一絲笑容。
塵煙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卻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又不敢問,只能自己胡亂猜。
任如風喝茶,講究的不能再講究。
就在花慕寒忍耐不住,跑去君子苑時,長汀正在乖巧的給她師父用雪水煮茶。
長汀瞥眸望到他,沖他無言的一笑,然後就往自己的身後努了努嘴。
花慕寒連日的煩悶,都被那莞爾一笑驅走了。
他順著長汀的指引,往那躺椅上一看,那個老頭兒正樂滋滋的蓋著被子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