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次日,官卿暖用過早飯便走去主院,正好在清湖走廊那里遇見擎志。
「二哥!」
卿暖甜甜地喊著沒看見她,急匆匆地走的擎志。
「哦,暖妹。」听見聲音,擎志終于停下來,但似乎眉頭皺得很厲害,看見卿暖時才微微稍展。
「二哥怎麼了?急匆匆的。」
「是有點事,我趕去見父親,先走了。」
說著就帶著小廝往前面去了。
書房里,淡淡的檀香氣,門窗緊閉,氣氛異常壓抑。
「雲城河壩?那不是海定王主持修的嗎?」。
「正是,今天一早神機營傳來的消息。這幾天雲城大雨,河水上漲,但前年修的堤壩已經將壩高提高了近五丈,想是沒有問題的,可今天早上卻傳來消息,昨夜河壩沖毀。九爺已經帶著京外的駐軍連夜趕去組織救險,安排百姓轉移,但似乎災民的情緒很不好。現在雲城雨已經停了,皇上下旨讓神機營排人馬趕去雲城平定災民暴亂。」
「海定王可是三皇子派的???這件事怕是不那麼簡單,你先趕去神機營出發吧。」
「父親,我們是要在三皇子和七皇子之間做出選擇了嗎?」。
「怕是風雨欲來,我們府歷代不涉入黨爭,擎正也是,你也是,懂嗎?」。
「兒子明白,那我先出發了。」
「大哥他們怎麼還不來呀?」卿暖都快等的不耐煩了,這幾天她都在忙著一件事。
「父親」,卿暖請安,「咦,二哥呢?他不是去找您了嗎?」。
「你二哥有事出門了。」官啟科在主位上坐了下來。
「嫣姐兒和欣姐兒今日便要到了,原本是前兩天就到了的,只是雲城那邊大雨,耽擱了。」
「正是,昨夜雲城的河壩已經潰壩了。志兒現在回院子里面收拾,要隨神機營的人馬去平定暴亂。」官父顯得略有些疲累。
「這??????」官母是知道海定王主持修建堤壩的,更重要的是海定王是唯一一個公開宣布說支持三皇子立為儲君的。
「不說了,今天是正兒成親後的第一天,就不在後院說這些事了。」
「嗯,是這個理。」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不必讓新婦勞心了。
「侯爺,夫人,大爺和大女乃女乃來了。」
擎正滿面紅光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柳依依略有些緊張。今天是兩人成婚後的第一天,應該是要認親的,但威遠侯府家族單薄,而且二房、三房均在外放,也就只需要認擎志、卿暖兩兄妹就行。
丫鬟將墊子擺好,擎正夫妻兩就齊齊跪下。
「請父親喝茶。」
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今日之後不僅為人子,更為人夫,要更勤勉才是」。
「請母親喝茶。」
接著輪到依依。
「兒媳請父親喝茶。」柳依依恭敬地說道。
「好。」官父喝過茶,笑呵呵的將準備好的禮物給依依。
「兒媳請母親喝茶。」
「好!來來來,好孩子快起來」,喝過茶之後,官母親自將依依扶起來。
「這是我們官家世傳的玉鐲,給長房長媳,今天我就交給你了,以後呀,一定要和和美美的。」
「是,兒媳懂得,謝母親。」
「好好,擎志神機營有事已經出門了。卿暖還不快來見過你大嫂。」官母看見卿暖坐在那兒發著呆。
「哦,呵呵。」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上前去。
「卿暖見過大嫂,」行了個禮,依依趕忙將卿暖扶起來。
「暖妹妹快起來,幻兒,」接過丫鬟手中的給卿暖的見面禮,笑著給卿暖。
「謝大嫂,家里都叫我暖兒或暖妹,大嫂也這樣叫我吧。」
「好,之後暖兒無聊了就到清秋院找我解乏。」
官父準備走去外院,笑著說︰「擎正跟我來一趟書房,夫人就帶著兒媳熟悉一下府里吧。」
果然,自己前一世也一樣,謀臣、世家,演技都要是一等一的好的。听見官父說雲城潰壩,卿暖就一直在想,這到底是不是偶然。看一件事的本源,就是要看這件事的發生對誰有影響,而又對誰有好處,這是上一世卿暖對風雲詭譎的朝堂做出判斷的宗旨。
這件事明顯是對三皇子不利的,因為北漢還未定儲君。皇後娘娘並無所出,三皇子雖然說過繼給了皇後娘娘當兒子,但說白了皇子們都是庶出,誰都不比誰更高貴。而海定王作為第一個宣布用力三皇子的親王,如果有人要搞垮三皇子,自然首當其沖的要斬斷三皇子這條臂膀。而有利??????
不會不會,卿暖心里有點不敢想。前幾天三皇子剛剛被皇上任命,在南書房幫皇上處理政務,這是皇子們之中從未有過的。要說三皇子倒了對誰有好處,應該是所有有野心的皇子都願意看見的。只是???如今朝中兩大黨派,三皇子黨、七皇子黨,雖沒有公然對立,但卻是朝中大臣們默認的兩大儲君候選人。應該對七皇子最有利吧,七爺???卿暖有些???茫然。
「暖兒?暖兒?!」
「哦,母親。走吧,陪嫂子看看。」
書房
「???海定王這個事情,現在已經鬧開了。言官們,特別是七皇子派的御史言官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威遠侯府歷代不涉入黨爭,這次也是分辨出那些人已經站位的時機。」
「那皇上現在已經召了誰進宮了嗎?」。
「皇上昨夜事情一傳到,就將三爺、七爺召進宮里了。之後讓九爺進宮領命,帶城外駐軍前去安置災民。」
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翰林院多是言官的智囊,你要謹慎處理。」
「嗯,這個兒子知道。」
「柳大人那邊你也通一通氣,現在皇上的態度不明朗,一切還是不要太操之過急。」
模著刻了一半的那塊玉石,卿暖不知道該怎麼辦。七皇子注定是要爭那個位子的,只是,卿暖不願意,不願意在圍著那個位子打轉了。自己願意為了他,不再介意嗎?
「小姐。」
「嗯,怎麼了?」
「夫人說宮里傳消息了,皇後娘娘下旨定下了華安郡主、兵部尚書左家的左甘玉、還有惠郡王府薛姤,五日後進宮為公主們陪讀。」
「華安郡主也被選上了?」
「嗯,是啊,怎麼了?」繪心不解小姐為什麼怎麼問。
「沒事。」
「暖兒」,依依走了進來。
「大嫂,您怎麼來了?」好奇為什麼大嫂會在這個時間過來。
「怎麼?不歡迎啊?」柳依依也不過十五歲,而且早就與卿暖相識。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想你院子里應該會有很多事情處理,連母親都要我不要去煩你。」
卿暖將手中的玉石放在盒子里鎖好。
「也沒什麼事,就是清秋院里的廚娘不會做養胃的藥膳,我特來你這兒借人的。」
「大嫂你算是找對人了,之前母親整日叫廚娘給我做藥膳,我這兒的廚娘可是最會做的。」
「那就借妹妹人一用了。」
「小事,不過大嫂現在就這麼體貼大哥,怕是以後大哥都要養刁了。」
「你個小妮子,慣會打趣我的。不跟你說了,人我帶走了。」
其實想大哥和依依姐那樣就很好,相識于幼時,只認定彼此,相互牽掛,不求富貴功名累身,只求和和美美,平平淡淡。只是自己呢?初到這個身體的時候想過不要涉入權利之爭,只做一個小女子就好,但仿佛就從來沒有真正的從這漩渦中抽身過。
晚上用過飯,卿暖就早早的收拾睡了。迷迷糊糊,心里有太多事糾結于內,半夢半醒。猛地睜眼,看見自己床邊站著一個人,卿暖剛想大叫,一只溫暖的手就覆蓋了她的唇。
七爺,黑暗中接著窗口的月光,卿暖看清楚了那個人,示意他放手。
崇耿看見她平靜了下來,也就不太情願的放下了手。
「七爺怎麼會在這兒?!」
「失禮了,只是很久沒見過你了,想來看看你,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你怎麼進來的?」
「你不是見識過我的輕功嗎?暖兒」
暖兒?卿暖的臉開始有些發燙,還好是晚上,不然就糗大了。
「你真的很奇怪」,崇耿覺得這個女孩兒他真的看不懂,才九歲的小女孩,自己為什麼總是看見她就心跳加速。不過,自己會等她長大。
「怎麼奇怪?」
「有時會覺得你處理事情、看待問題像大人一樣,但有時候又覺得你還是個小孩子。」
「本來就是小孩子呀,你想多了吧。」要不要問問他今天的事。
「剛剛是做噩夢了嗎,看見你睡覺都一直皺著眉。」
「嗯。」還是不問了,好像自己也沒有立場去質問他。
「明日叫丫鬟煮一些安神的湯給你喝。」
「好。」
「那,我走了。」
「嗯。」你這幾日注意身體,想說這句來著,但卻說不出口。
他,也是喜歡自己吧,或許,是吧。看見他消失在黑夜中,卿暖心里默默想。
黑夜越黑,就,越接近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