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琳不讓抱,咚咚瞪著大眼楮泫然欲泣看著她,「娘~」
如琳趕緊找個借口哄她。「娘穿的是新衣服,你看你袖口這墨汁,踫髒了還得讓丫鬟們多洗一件。」
咚咚抬手看了看自己袖口不小心沾上的墨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嘻嘻的親昵依偎在如琳懷里,由的母親給她卷起袖口。
寧紹又喜又憂,「娘!您這是……」他本就心細,母親的剛才的動作他一下子就體會到了,母親定然是有了喜才不抱咚咚的,以往咚咚別說是袖口髒了,就是渾身泥猴子似的,也沒見母親嫌棄過。
如琳笑著朝他點點頭,「別和別人說,現在月份小,不能讓別人知道,怕不穩。」
咚咚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吃完了就被寧紹給打發回趙山長那里去了。
屋里就只剩下母子二人。對于母親突然有孕,寧紹是驚喜多過酸澀的,即便他小時候沒有得到過多少母愛,如今他都是個大人了,怎麼會和一母同胞未出生的嬰孩兒計較。府里這一輩的男丁只有他一個,整個寧府的重擔早晚有一日會落到他一個人的肩上,有個親兄弟能夠替他承歡膝下,共同進退,他高興還來不及。
只是母親的行狀讓他有些憂心,從她臉上他看不到太多的喜氣。
寧紹問道,「娘,這是何時的事兒?怎麼我沒有听見任何消息?爺爺女乃女乃他們都知道了嗎?」。
如琳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小月復,懷紹兒和咚咚的時候她別的心思太多,沒有太多的母愛,這一胎卻讓她感受完全不同,是她和寧沐都萬分期待而來的孩子,它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母愛泛濫了。
「我也是昨天才發現的,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呢,就連你父親也還不知道。」
寧紹听了,心思瞬間翻了一個滾,這麼大的事兒母親居然連父親都沒有告訴,要不是他剛剛無意間發現了,母親才對他講了實情,他也會被隱瞞著。這又是怎麼了?父親和母親這段時間不是一直濃情蜜意嗎?連孩子都有了,母親為何要瞞著父親?
父母的世界他看不透,在他看來,兩個人已經相愛相守了,不就是要和順的過一輩子嗎?如果這次是母親又無端鬧起了脾氣,其實站在他的角度是非常難以理解的。但這並不妨礙他是她的兒子,就算她有什麼想不開甚至胡鬧,他也會選擇一直站在她身邊守護她。
如琳看寧紹不說話了,就知道這孩子不知道又想了多少,趕緊故作輕松的解釋道,「你父親最近太忙了,晚上回來就睡了,大夫說我月份還淺呢,還不大確定,等找個好機會我再親自告訴他,他肯定高興壞了。你可千萬不要提前說出去了!」
寧紹不信她的話,她的嘴上這樣說,眼里卻沒有絲毫話里那些對父親的甜蜜依賴。顯然母親並不願意對他多說,作為兒子,她不願意說他也不能堅持問她,他似乎又依稀看到了母親當年封閉起來誰也不願意信任的樣子。不過換一個角度想想,至少母親還願意和他說實話,和他親近,他比父親的地位著實好了不少。不說便不說吧,他這段時間多注意她一些,別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李氏出了門,身邊除了秀眉之外,還跟了一個丫鬟,快走到梨園的時候,李氏對那丫鬟說她想吃栗子了,三條街外有個巷子,里面有個老頭炒的特別好吃,讓她去買來。就這麼把她給支開了。
然後才帶著秀眉匆匆進了梨園,名家段玉樓在京城最後一場演出,看完不知道下一場要等到何年,今日的梨園異常熱鬧,男女老少熙熙攘攘,小廝丫鬟端著瓜果茶水穿梭其中。
李氏今日穿了一見杏色的半舊衣裳,頭上戴著夏季女子為了遮陽的輕薄斗篷,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半張臉,她本來就是小臉,這樣乍一看上去就有些看不清容貌,在這地方甚是不起眼。
忽然人群中一道聲音大喊,「快看!是段玉樓出場了!」
原本十分嘈雜的吵鬧聲竟然一下子就弱了下來,只聞人們輕輕的交頭接耳聲,「那就是段玉樓,咱們有耳福了。」
樂器聲響起,台下雜音霎時一聲也無,清冽又有穿透力的嗓音從台上傳來,美妙的戲曲充斥了廳堂的每個角樓,台下的人們听的如痴如醉,如此仙音,人間沒有幾回聞。
李氏抬頭看向台上那人,他身姿優美修長,佳音裊裊如夢。李氏眼里滿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情和絕望。世事造化讓他們分開了許久,沒想到有生之年再見面的那一刻原本沒有意識到的愛一下子噴薄而出,一段露水一場孽緣。她在寧府的日子稱不上不好,但是直到與他重遇,她才知道她人生的歸路在哪里,她忽然想有其他不同的活法!
她剛剛出現在那里,就像有什麼心靈感應一般,段玉樓也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沒有停下,眼神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被點亮了一下。李氏看了他一眼,就匆匆帶著秀眉往梨園後面隱去了,那里是戲子們日常休息的地方。
段玉樓名氣這麼響亮的角兒肯定不會唱全場的,唱了兩個經典的戲曲選段就不顧觀眾的熱情挽留匆匆下了台,在後台快速的卸了裝扮,就和其他人招呼了一聲,片刻不停的朝後院走去了。
推開房門,李氏果然在屋子等他。段玉樓一進來,李氏就沖上前去抱住了她,眼淚霎時模糊了雙眼。段玉樓被她的悲切的熱情嚇了一跳,拉開一點距離,望向她尖尖的小臉兒,問道,「囡囡,這是怎麼了?你哭的讓我好心焦。」
李氏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大手,急切的向他訴說自己的渴望,「帶我走吧!你們班子不是要離開京城了嗎?帶我走,以後咱們永遠在一起。」
「哎……」段玉樓長嘆了一口氣,把李氏擁在懷中,二人相擁而立,「囡囡,上次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後不再相見了嗎?你我都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賤命一條不怕,可是我不想害了你,我們是沒有出路的,你回去仍然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我就是一個下九流的戲子而已。」
段玉樓一段話說完,李氏已經泣不成聲,「青哥,要不是我師傅走了,我也只是個戲子而已啊!我想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願意。求你帶我走吧。」李氏苦苦哀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