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元歌說的有幾分認命,還有幾分怨氣。啟元帝剛听臉上還帶著笑,等听出話中所含的不願後,便沉默了下來。他拉著元歌的手站龍輦邊,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願進宮的對麼。」
當然不願。
元歌先是被問的一怔,但是她很快搖著頭,語氣淡淡的回道︰「臣妾不敢。」
「不敢?」啟元帝冷哼了一聲,剛剛臉上的笑轉眼間便收了個一干二淨,他扯了扯嘴角道︰「是不敢麼。」也不知是不敢不願進宮,還是不敢說實話呢?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好像都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不願進宮與他為妃的。
啟元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中莫名而起的不舒坦給壓下去,他拉著人直接往寬大的龍輦上走去。
「皇上?」察覺到啟無帝的意圖,元歌頓住腳步詫異的*輕喊了一聲。
「何事?」啟元帝微微側過臉來問道。
元歌看了眼自己停在不遠處的步輦,張口便道︰「臣妾乘了步輦來,皇上請先行,臣妾便跟在後面。」
啟元帝面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不是要去留仙閣麼,若是不想去的話,朕便讓人送你回鳳陽宮。」
「」見啟元帝突然不爽快起來,元歌便只能順著他的力道,和啟元帝一起坐在了龍輦上。
當龍輦動起來後,元歌有些恍惚的想起,第一世時啟元帝也曾邀過她一起乘龍輦。只是那時她以不合規矩為由,婉拒了啟元帝的要求。
幾世來,這是她第一次坐上這龍輦,好像和坐她的步輦也沒有什麼區別。
龍輦快而穩的朝尋清宮而去,而自元歌的手一直被啟元帝握在手里。倆人一路都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
尋清宮位于東照宮的東邊,在路過東照宮的時候,啟元帝突然開口道︰「朕為太子時,就住在這東照宮里。」
元歌听到啟無帝的聲音,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用著好像是在說別人似的人表情,淡淡的道︰「那時朕的母後才過世幾個月,朕在皇太妃的宮里住了沒多久,便一個人住在了偌大的東照宮里。」
元歌垂下眼眸只靜靜的听著,啟元帝似乎也沒想得到回應,接著又道︰「朕從那一天起,就開始雞鳴而起月西入眠,成日里總有背不完的史書論策。」
「那時朕還沒有來的及厭惡起這樣的日子,父皇身邊的太監便接了朕去見他。父皇臉色憔悴的躺在床上,他告訴我他病的很厲害,大概再過不久就要去見母後了。」
啟元帝說著連自稱也變了,他緩緩的道︰「父皇讓我一定要好好擔起太子的責任,要好好的學著如何成為一個帝王。」
「最後一次見到父皇的時候,我問他到底什麼是為君之道,他搖搖頭苦笑著說,他當了一輩子皇帝,其實也沒有弄清楚到底什麼才叫為君之道。」
說到這里啟元帝沉默的看著遠去的東照宮,忽然朝身邊的人問道︰「你知道嗎?你知道什麼是為君之道嗎?」。
元歌心頭一顫本不想開口,但是最後還是出聲道︰「臣妾不懂什麼是為君之道,但是君王從來只有一個,那麼這條道路便注定了只有皇上一個人來走。」
「一個人來走?」啟元帝有些茫然的重復了一遍,接著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道︰「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元歌掃眼看了看啟元帝的臉,有些悲哀的垂下了眼瞼。這樣的啟元帝看起來竟脆弱的像個孩童,不過若是惹怒了這個孩童,那便是伏尸千里了。
「沒想到你倒是看的挺透的。」啟元帝沒有看到元歌的眼神,他正回想起自母後去世後,父皇迅速衰老的模樣,口里發苦的道︰「九五之尊竟如此的孤寂麼,難怪始皇會自稱孤和寡人。」
不知道為什麼,啟元帝此時有些不敢去看元歌的臉,他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道︰「尋清宮便快要到了,這下你可開心了?」
此時啟元帝既沒有被元歌給氣的幾乎跳腳,也沒有被撩撥的氣血沸騰,更沒有因為一些莫名的事情而心緒不穩。啟元帝發現此時,是他面對元歌時心情最平穩的時候。
尋清宮已經近在眼前,元歌不想惹惱了啟元帝,結果想見國師的事情功虧一潰。于是她嘴角含著淺笑,語氣柔和的說道︰「臣妾能遂了心願,也是托了皇上的福。」
「不然怕是沒有這個機遇,能來尋清宮一游了。」
啟元帝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緩緩的道︰「也不必高興的太早,國師肯不肯讓朕帶你去留仙閣還倆說。若是到時候被拒了,別怨到朕身上就行了。」
「皇上且放心,臣妾自是不會怨皇上。」元歌輕輕一笑,掃了眼遠處沉寂的宮殿,慢慢的道︰「到時候臣妾自然是有人怨的,不過皇上可是答應了臣妾,定是會帶臣妾進去的。」
元歌擔心此次沒能進去尋清宮,以後啟元帝便把這事給忘到腦後,于是只得出言得醒他先前答應過的事。
啟元帝听的一愣,才扯了下嘴角道︰「你到是想的遠,不過放心好了,朕答應了的事必不會食言。」一說完這話,啟元帝便想起上次撲蝶的事,不由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
元歌當然也沒有忘記前幾天才發生的事,她抬眼輕晲了啟元帝一眼,假裝沒有發現他的不自在,張口道︰「既然皇上這樣說了,那臣妾便安心了。」
眼見那處宮殿越來越近,元歌突然問道︰「皇上,您可見過國師?國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朕自然是見過的。」啟無帝看著周圍似乎從來沒有變化的景色,開口說道︰「朕被冊封為太子之時,國師便是在場的,而登基大典時也是在的。」
「只不過前年老國師已經仙逝,如今的國師是他的弟子,朕便不曾見過了,只知曉其年紀似乎比朕還要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