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威只道了聲失禮,示意自己需要把脈,等到冬華將古嬌香的手臂晾出帷帳一小節,取了張帕子搭在她的腕上,才伸手靜靜把起脈來。
須臾便听見他咦了一聲,眼冒精光,扭頭沖著古德元與張氏二人道︰「我需要在這位小姐頭部扎針。」
古德元點點頭,給站在一旁的冬華使了個眼色,冬華點點頭,將帷帳掀開,還好古嬌香身上的衣服是齊備的,又蓋了被子,要不然以張氏母女的性子,指不定又能編排出什麼話來。
吳威伸手挑起古嬌香的眼皮瞧了兩眼,立刻拿出銀針,沖著她臉上幾個大穴下了針,不消片刻,只見古嬌香胸口一震,頓時咳起來,咳個不停。
古嬌香因這連翻的咳嗽,胸口穢氣一除,人也瞬間清明起來,還沒睜開眼,就听見耳邊傳來古德元的問話聲。
「吳大夫?小女如何?」古德元難得一次這麼關心古嬌香,可惜古嬌香因為暈倒無緣瞧見他那張擔憂的臉,要不然,她指定會大呼不可思議。
吳威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眾人表情各異的臉,才漫不經心的開口︰「放心,只要有大夫給看,有藥給吃,暫時死不了。」
語氣里嘲諷滋味十足。
古德元被他這也一說,老臉有些掛不住,回頭看見古靜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跺了下腳沖著她大吼︰「瞧你干的好事,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他指的是古靜香攔下胡大夫,不讓他去別的院子瞧病的事。
「關我什麼事!」古靜香不滿的沖他喊,卻被張氏拉住,使眼色示意身邊的嬤嬤要將她帶走。
古靜香看了一樣張氏,瞧見她警告的眼神,才冷哼一聲,扭頭就要走。
「大夫……」床上傳來古嬌香略顯微弱的說話聲,一只藕節般白女敕的手在帷帳前晃了晃,竟是在招呼大夫。
「古小姐有何吩咐?」吳威側著身子行了個禮,並沒有看床榻的方向。
「我姨娘這幾日不舒坦,勞煩大夫給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若是可以的話,還要請大夫順便開些跌打損傷的藥,交于我的丫鬟冬月。」
「你要治跌打的藥作甚?」吳威還沒有應承下來,一旁的古德元倒是先開了口,疑惑的問,其實更多的擔心古嬌香受了外傷。
這個時候,他可不希望古嬌香再出什麼意外了,要不然,萬一被聶家知曉了,那可就真的不知道怎麼交代了。
「方才有些不長眼的奴才在我屋子里動手,冬月不過攔了一下,就受了些傷,我想著這院子里從沒有過藥,尤其是專門治療跌打的,所以斗膽當著父親的面,向大夫討要些藥給冬月擦一擦,也好的快些。」
「不過就是些丫鬟,磕著踫著都是常有的事,何必需要勞煩吳大夫,回頭我讓王媽媽給你送些來不就好了。」張氏此時臉色分外難看,沒想到這丫頭都病的臥床了,還有精力用丫鬟奴才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擠兌她,真真是好樣的。
什麼叫她院子里從來沒有過藥,這分明就是擠兌她這個主母疏忽她,沒有在她院子里配置常用的藥材嘛。
「大夫人,我院子里統共就冬月冬華兩個能指使動的人,現在冬月因為我傷著了,手邊沒了趁手的人,于情于理我這個做人家主子的也要表示一下不是?」
古嬌香躺在床上,側著頭透過紗織帷帳瞟了一眼張氏說話的方向。
張氏看不見古嬌香的眼光,但是從她那說話的話中,卻也听出來她嘲諷擠兌的意思,當下冷著臉想要駁斥幾句,余光中發現冬月正現在門外,一臉不安的冬月正不住的向屋里張望,哪有受傷磕踫的樣子,頓時神色一轉,將冬月招呼進來:「冬月,你進來!」
冬月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古嬌香說了什麼話,瞧見張氏一臉凌厲的看著她,更加不安起來,有些後悔剛才看見小姐被抬進來時,她不該躲閃,而是沖上來一起進屋子的。
現在小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夫人又一臉冷色,她琢磨著不會是個自己有關吧?
「夫……夫人……」冬月慢吞吞的挪到張氏跟前,忐忑不安的喚了一聲。
「冬月,大小姐生病了,為何跟前伺候著?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做什麼呢?」
張氏眼光直勾勾的盯著冬月,就等著她回答。
結果就在冬月低著頭咬牙不說話的空擋,古靜香突然跳出來,一把抓起冬月的胳膊揚過頭頂,瞪著冬月恨恨說到:「我看是她根本就沒有受傷,不過是受了某些人的吩咐躲起來怕人看見……」
「啊!」冬月被她這麼一拽,突然驚呼一聲,想要抽回胳膊。
只是古靜香拽的緊,她掙扎的用力了些,衣袖自上向下滑落到肘彎出,待仔細一瞧,頓時引來一陣抽氣聲。
只見冬月細弱的小臂上,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青紫傷痕,看的人好生吃驚。
「二小姐!」冬月慌亂的放下袖子,不安的瞄了一眼古靜香。
「妹妹可看清了,冬月身上到底有沒有上傷?」
古嬌香此時已經撩起帷帳,讓冬華扶著起來了,將冬月胳膊上的傷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傷古嬌香知道怎麼來的,那是冬月平日在幫家里做活時不盡心,被她老子娘掐的,其實並不算重,但是冬月體質特殊,被掐過的地方,第二日就會青紫一片,不消三日就會消散的。
不過這倒是給她行了個方便,一臉痛心的對古靜香說到:「冬月不過是攔著妹妹一下而已,我原本著以為只是些小的擦傷,卻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妹妹你何必出手這般狠毒呢。」
古嬌香說話的時候,冬月有些詫異的望著她,心想大小姐知道她這些傷的由來,怎麼還會那般說呢,結果她正好對上古嬌香警告的眼神,頓時不安的低下頭,不敢再胡亂揣測大小姐的用意。
「你胡說,我剛才讓人打她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打到她的胳膊!」古靜香伸手指著古嬌香,大聲反駁。
她院子里的媽媽都是人精,打人從來不打這麼明顯的地方,還是娘親教過的呢。
她讓下人動手踢打冬月的時候,都是踢在後背肚子或大腿處這種不容易讓人發現的地方!
古靜香話一出口,她沒瞧見低著頭的古嬌香嘴角突然揚起的笑,卻看到了張氏投給她的眼神,瞬間察覺自己說錯了話,頓時閉了嘴,不安的看向古德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