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燕三幾人都回來了,兩手空空,以他們的本事怎麼能抓到樹上的紫貂呢?那紫貂是故意引開他們,護著剩下的那只雪貂。
「真他娘的晦氣!連只貂都抓不住!」燕三狠狠地啐了口唾沫,追丟了貂就是丟了銀子,把他氣得不輕。
他四個手下估模是挨了罵,耷拉著腦袋笑道︰「三哥,這玩意跑得過初三跑不過十五,下回見著了一定逮著它!」
老獵人一听,這家伙決心還挺大,笑道︰「難咯,這紫貂比啥都精明,在這里踫到它一次,就別想看到第二回。」
「你不是打獵的嗎?咋沒法子抓它?」燕三純屬發泄,嚷嚷道,「現在啥都沒干就天黑了,咱們咋回屯里?不是要在這荒山野嶺過夜吧?」
被他們這麼一折騰,天色也晚了,張小花笑嘻嘻說道︰「怎麼能讓幾位官差大哥在野林子里露宿呢?咱們這林子里有個木屋,在那里落腳。」
「真是遭罪!」燕三已經有點後悔上山了,除了紫貂啥都沒瞅見,光在山里頭跑了一圈,弄得灰頭土臉的。
到了木愣子屋,張小花給了他們幾個硬饃饃,雖然嫌棄,但是燕三幾個餓得慌,咬牙啃了之後就爬上炕準備睡覺。
「哎哎哎!官差大哥,咱們可不能睡啊,這野林子危險得很,咱們要是睡死了,那大蟲沒聲沒息地把咱們叼走了都不知道!」張小花說得跟真的一樣。
「那咋辦?」燕三听到大蟲,打了個哆嗦,主要是天氣又冷,心里一緊張,免不得有點發抖。
「得守夜,這樣吧,幾個官差大哥守前半夜,前半夜不算辛苦,官差大哥還能睡個好覺,咱們三後半夜替你們!你們可要仔細著,那些野牲口跟賊似的!」
燕三听了說道︰「大妹子還真善解人意,咱們在衙門里當差習慣了,前半夜不算什麼,後半夜可辛苦你們了。」
商定好了之後,張小花進了里屋,長青正盤腿坐在炕頭,笑著說道︰「就沒見過你這麼不厚道的,覺都不讓人睡好。」
老獵人一邊打著地鋪,一邊嘮嘮道︰「該!這些混混就該這麼對他們!不過小花,你還真有點不講究,哈哈哈!」
「損的我還沒使出來呢,原本我準備咱們夜里開溜的!留他們幾個在山上轉上幾天,餓不死他們也急死他們,不過萬一真踫上老虎,可該鬧出人命了,回頭他們肯定得找咱們屯里麻煩。」
「心眼比蜘蛛眼楮還多!」長青哼哼唧唧一聲,不過看著張小花整治幾個衙役,他也覺著舒暢,「小花,把東西拿出來吧,我這肚皮餓得都快貼起來了!」
「啥玩意?」老獵人犯迷糊。
只見張小花從背囊里掏出一個紙包來,她這次進山就帶了一個包裹,老獵人還以為都是饃饃,剛剛吃光了,結果張小花跟變戲法似的拿出紙包來,因為包得緊實,還真不起眼,黃紙上還有一些油漬,老獵人已經聞到了香味。
張小花打開紙包,是兩只烤得金黃的野雞,肚里頭塞了糯米紅棗枸杞啥的,老獵人一個不小心,哈喇子差點流下來。
「呵呵,虧待啥都不能虧待咱們的肚皮,這叫啥呢?糯米燒雞?八珍雞?不管了,好吃就成,不過有點涼了。」
可惜的是冬天氣溫低,燒雞涼了,口感肯定差了不少。
「小花,你可真是……沒關系,讓我來!」
老獵人笑呵呵地不知從哪里端出來一個小爐子,從炕灶里扒拉干柴引火,從一個甕里倒出一些木炭來,燒得紅旺旺的。
「慶叔,你也深藏不露啊!」張小花兩手放在爐子旁,暖烘烘的。
「哪里哪里,以前往山里頭跑這不是冷嘛,就燒了不少柴,木炭都存著,和老藥子他們烤些山藥白薯啥的。」
三人把糯米雞燙熱了,就光手扯雞腿雞翅膀,吃得滿嘴都是油亮,張小花又賊兮兮地掏出一葫蘆酒來,一人一口,喝得全身都暖呼呼。
「趕緊的,吃完了把這些處理下,別讓外頭發現了。」畢竟是隔間,只怪這燒雞美酒太香,萬一他們聞到了就不好解釋了。
老獵人打了個飽嗝,把雞骨頭合著小火爐搬出去,這才洗把臉躺下,地鋪挨著火炕,也暖和,不然冬天的濕氣一沾,容易受風寒生病。
「長青,咋不吹燈呢?你眼 轆瞅啥呢?」張小花別過頭,發現長青直愣愣看著。
「不急,還早著呢……」
長青的話剛落音,林子深處傳來一個極為難听的聲音,嗷嗚一聲劃破了夜空,長青一個激靈坐起來,神色緊張,老獵人睡得淺,也睜開眼。
「是狼吧?」
張小花還是頭一回兒在野外听到狼嚎,都說鬼哭狼嚎,這狼叫得不光難听,還特別人,讓張小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在雪夜里狼嚎格外陰森恐怖。
老獵人挑開窗戶,瞅了一下,沒見著啥東西,說道︰「這聲音還遠著,是大背青那伙,咱們睡吧,應該不是沖咱們來的。」
「啥大背青?」張小花問道。
「這一塊有一個狼群,領頭的狼王背後有一塊暗青色,我就這麼叫它。」
「你見過啊?」
「是啊,踫頭的次數還真不少了,每次遙遙瞅見它就先撤了,那家伙也知道咱不是好惹的,一般都會繞開。」老獵人對山里頭跟家里一樣熟悉。
「這片林子不是有只大蟲嗎?咋還有群狼啊?」張小花不免有點畏懼,這木楞子建在這麼個危險的地方,又是虎巢又是狼窩的。
「別的地方沒準也有啊,不過我看大背青這家伙勢力最大,有上二十幾頭狼呢!就是老虎看到也要繞到,好虎架不住群狼嘛,不過大背青也不敢和老虎對著干,踫到暴躁的老虎,沒準它手下都遭殃。」
有木楞子屋作庇護,又有長青和老獵人作伴,張小花也沒那麼怕了,不過外頭的幾個官差大哥听到偶爾的幾聲狼嚎,心里打鼓了。
「老頭!老頭!狼來了!快出來看看!」
老獵人幽幽地喊了一句︰「沒事!離咱們遠著呢!」
外頭的燕三听到老獵人不緊不慢的聲音,捂了捂被褥,耳邊都是狼群的狼嚎,困意十足又睡不著,還被狼群嚇到,手腳都冰涼的。
「娘的,活受罪,你們說人家咋就這麼能睡呢?」燕三睡得是土炕,可還是覺得陰風陣陣,這木楞子屋都是縫隙,當然沒正規屋子那麼擋風。
「鄉下人炕凍,估模是冰天雪地的習慣了,要是有口酒就好了。」燕三的手下舌忝了舌忝嘴唇,惹得五個人酒癮全犯了。
「都怪你小子出的餿主意,打啥獵啊?我寧願在衙門了當值!至少能烤烤火爐,吃著酒肉,跑這窮旮旯干啥?!多虧我有件皮襖,不然凍死在這山里頭了!」
五個衙差覺著時間過得特別慢,一個個又餓又冷又困,好不容易熬到半夜,也不敢睡覺,哥幾個都覺著今兒夜里是他們記憶里最漫長的。
「三哥,該把里頭的人叫起來守夜了!」衙差說道,那老頭的呼嚕聲連一里外都听見,真氣人!
「成,里頭的!該你們守夜了!」燕三嚷嚷一聲,長青坐炕頭嗑著松籽,一葫蘆山葡萄酒也喝完了,听到喊聲應和一聲。
「熬過幾個時辰咱們就下山,別說有紫貂,就是有金山鳳凰我都不來了!」燕三咕噥一句郁悶地躺下,話雖如此,要真有金山,就是豁出命都會一窩蜂朝這里趕。
張小花貼著門板听到這話,放心了一些,他們應該是不會再跑到野豬島來了,重新爬回炕頭,。
長青看張小花跟賊似的,鄙視道︰「還听牆角,服了你了。」
「這叫知己知彼,你不懂!」張小花反駁道,見長青掀開被子穿鞋,問道,「你干啥去?」
「撒泡尿!」
長青大大剌剌地從後門走出去,張小花臉稍稍一紅,暗罵一聲粗魯。長青解開褲腰帶,嘩啦嘩啦撒尿,打了個冷顫,瞅見前方一個個晃動的綠點,跟螢火蟲似的,不過冬天可沒螢火蟲,他立馬覺著不對勁了。
「慶叔,狼群真來了!」長青拿起炕邊上的弓箭,他們就這一防身的,好在木楞子屋里還有把柴刀。
老獵人睡得快醒得快,披好衣服往外一看,那綠光離他們不遠,不知不覺,那伙狼群已經呼朋引伴,接近了木愣子屋。
「真是這幫狼崽子,咋真來了呢?咱們沒招它們啊!」
老獵人踹開門,把另一個屋里的衙差全鬧起來︰「快起來,狼群來了!還睡!」
衙差們可苦了,這才剛剛躺下,被窩都沒捂熱,燕三從炕上跳下來,穿上靴子,瞅屋後,嚇得臉都煞白,幾十個綠幽幽的眼楮。
「完了完了,找上咱們了!老頭,你不是說狼不會主動招惹咱們嗎?」。燕三哆哆嗦嗦地說道,一邊拿起佩刀。
他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老獵人注意到他身上的那件皮襖,使勁跺了下腳︰「狼皮!你咋把這玩意帶進山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