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怎麼會到處都是火?
岳未央眼前,出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宅邸,它早已被火海包圍,到處濃煙滾滾。
驚恐的從房間跑出來,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具尸體,她「啊」的叫出了聲,小臉已經被嚇得慘白。
「央兒,央兒……」
背後傳來一聲虛弱的輕喚,岳未央回過頭,一位清秀柔美的女子面色蒼白如紙,捂著早已血流如注的小月復,上前拉住她小小的手,要帶著她往外走,「快和娘走,娘帶你躲起來……」
「娘!」岳未央被女子的樣子嚇得大哭,下一刻卻被她捂住了嘴,「央兒乖,不要哭,這里很危險,他們正在找我們,想要活下去,就悄悄的和娘走,不要發出聲音,好不好……」
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岳未央趕忙止住了哭聲,用一只手捂住了嘴,然後被女子拉著另一只手,=.==穿過滾滾濃煙,逃到一個廚房模樣的地方,天井旁放著一口空的米缸。
那女子打開米缸的蓋子,把岳未央抱進去,又耗盡全身力氣,拿一旁的水盆裝了半盆水,把未央全身澆透,然後捧著她的小臉,含淚提醒她︰
「央兒,娘……娘不行了,只能陪你到這里了。接下來,娘說的每句話,你都仔細听好,嚴格照做︰從現在起,用你的濕袖子捂住嘴,千萬不要拿開,也千萬不要發出聲音,直到你听到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了,才可以出來,明白嗎?」。
「出來以後,就趕緊去柳府找到你師父,除了他以外,誰也不要相信,更不要跟他們走,明白嗎?」。
岳未央噙著淚點點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心里隱隱的知道,是有壞人來了。
「來……央兒,答應娘,我們拉勾……」女子的臉已經沒有任何血色,雙眸中滿是不舍,「答應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女子突然倒下了,岳未央噙著淚,但還是听她的話用濕袖子捂著嘴,倔強的趴在米缸里一動不動。
頭頂是濃煙滾滾,她的思緒被恐懼填滿,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答應娘,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娘,娘,娘……」
躺在床上的女子終于發出了微弱的聲音,雙眉緊蹙,雙拳攥緊,像是要掙月兌什麼。
看來是做噩夢了。
戴面具的黑衣男子見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握住了她的手︰「沒事了,沒事了……」
許是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岳未央這才緩緩安靜下來。莫寒拿過她的手,替她把了把脈,幸虧剛才運功及時,鉗制了毒性,這才替她保住了性命,再晚一步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若是當初就知道她是這樣的體質,打死他也不會拿《一念訣》給她。
原來表面上的百毒不侵,其實是她身體內有一個巨大的吸毒體,把任何毒性都完全吸收,鉗制在某處。
看起來似乎是萬無一失,但只需要稍一牽引,毒性擴散,就隨時能要她的命。
沒想到,這次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岳未央終于從昏迷中醒來。
緩緩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古樸又陌生的雕花木床頂。她掙扎著起了身,這才看清房間的全貌,陳設簡單卻一應俱全,古樸中透著溫暖,雖然不是富麗堂皇,但卻勝在清雅別致。
屋外是潺潺的水聲,岳未央打開門走出房間,遠遠便看見小河邊的樟樹旁,莫寒正安靜釣著魚,嘴里叼著一根柳條上下抖動,一副閑適的樣子。
听見了開門聲的莫寒循聲望去,便看見岳未央靜立在門前,與他四目相對。
「你醒啦。」
他的語氣倒是淡淡,眼見魚漂動了動,就一把拉起魚竿,魚鉤上果然吊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
岳未央點點頭,緩緩走到他身邊坐下︰「嗯。你倒是有興致。」
莫寒也不答話,只是把魚從鉤上取下,扔進一旁的水桶中,岳未央順著目光低頭去看,水桶中已然裝著好幾條魚。
「給你吃。」他敲了敲水桶,堪堪避開岳未央問詢的視線,「誰讓你是因為我才走火入魔。」
想說對不起,但卻覺得不好意思,所以還是沒說出口。
「沒關系。你也救了我啊。」岳未央又指了指水桶,「謝謝你。」
莫寒依舊不答話,又安靜往魚鉤上掛上一條蚯蚓,拋進水中。
「我昏迷了幾日?」
「三日。」
「三日?這麼久?」那錦媽媽她們豈不是很擔心?
「你放心吧,外面好得很。」莫寒挑了挑眉,嘴角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全亂套了,很精彩。」
「全亂套了?為什麼?」岳未央想了想,接著問道,「還有啊,我昏迷前明明被關在牢里,為什麼現在會在你這里?」
莫寒轉頭,冷冷瞪了他一眼︰「你的問題那麼多,我要怎麼回答。」
「一個個來啊。」岳未央眼里已滿是好奇。
「好吧。」莫寒干脆靠倒在大樟樹上,用雙手枕著後腦勺,吐掉了嘴里的柳條,道︰
「簡單來說,就是我從那個王爺手里劫走了你,再給你調息運氣遏制了毒性。然後又惹了點亂子,讓他焦頭爛額顧不上找你,就是這樣。」
「什麼亂子?」
莫寒只是笑,並不回答。
……
三日前
「混帳!」
一堆奏折被洛之航推到地上,其中一本飛出來,直接砸到洛仲霖的頭,瞬間便鮮血直流。
「朕讓你查究竟是誰幾次三番劫走死囚犯,你倒好,一點進展都沒有,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站在一旁的太子洛仲軒,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接著道︰
「是啊六弟,父王把這件案子交辦給你,是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妥善處理。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可就是你的失職了,還不趕緊向父王賠不是。」
洛仲霖抬頭瞪了一眼洛仲軒,也不回答,只是繼續跪在地上低著頭,表情倔強,血流順著臉頰滑下也不去擦,只是安靜的任它流著。
「朕在問你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兒臣無話可說,請父王降罪。」
查案這件事本就需要時間,奈何中間又生出這樣多的端倪。但是這些他死都不會和高位上的那個人說,因為他永遠都只會覺得自己在找借口,所以還不如閉嘴。
「哼!」洛之航生氣至極,「別以為你端著一副絕口不提的態度就可以避開懲罰。朕再給你十日時間,若是十日之內還破不了案,你就自己收拾東西去西疆戍邊吧。擺駕!」
洛之航說罷,便拂袖而去。
洛仲軒也帶著討好的笑容隨之離去了,走之前還不忘朝洛仲霖「冷哼」一聲表達鄙視。
正安宮又恢復了窒息般的安靜,洛仲霖攥緊的雙拳卻舒展開來。
案是要破的,但是與其留在皇城看盡臉色受盡冷落,倒不如去西疆戍邊。
大漠男兒的豪情義氣,比之在皇城之中早已沒有溫度的所謂親情,卻是溫暖許多,他洛仲霖何樂而不為?
可惜,高位上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