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完顏絳疏打開房門,將頭探了出去,看著不遠處的他,輕輕一喚︰「夜燼,幫我!」
夜燼轉過身,挑眉,略微調侃︰「噢?公主還是需要臣咯?」
完顏絳疏將頭縮了回去,走到里面,向他勾了勾手。
夜燼踏入房門,看著已然換好男裝的她,清淡素雅的容顏,卻不似之前臥病在床的虛弱,恢復健康面色的她,清新,月兌俗。身著淡色青竹長袍,平坦的上身,應該是裹了緞帶,身形愈發顯得更加挺拔,頎長,但,那披散到腰部的長發,卻格格不入的添進三分媚色。
清澈的眸子看著他,他竟愣了一小會兒。
「幫我束發。」
說罷,徑自轉了身,走到梳妝台坐下。
夜燼輕輕勾唇,徐步走過去,一手挑起她的青絲,一手拿著梳子慢慢梳理。
ˋ「公主,臣可是御醫啊。」淺淺一嘆,卻沒有不耐手中的工作。
「就當是補償本宮你那麼多天不來點絳宮,不許抗議。」完顏絳疏淡淡答道,也並沒有太嚴厲。
夜燼眼底浮現出一絲寵溺︰「是。」
慢慢束好,帶上玉冠。
夜燼俯子,輕輕抬起她的一束青絲,湊到筆尖,看著鏡中更加清雋俊雅的她,淺淺一笑︰「公主,之前有沒有人說過,你換上男裝,更美。」
「沒有,第一次穿男裝。」完顏絳疏語調平平,細細審視著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原來,她也可以這樣美的……慢慢將視線移向他,那略帶迷離的眼神,帶著些許贊賞,還有……野獸對待獵物般的,虎視眈眈。
完顏絳疏倒是不懼,畢竟她也是看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的,所以不是特別明顯,不禁轉過頭,淺笑調侃︰「噢?夜大人,更傾向于……男人?」
「不。」誰知他非但沒有半點尷尬,一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的曲線,慢慢移到下頷處,忽地握住,側轉,微微勾起的唇角輕輕觸上她的,接著道,「因為是大公主,這樣清雋大器的裝束,讓公主更有魅力。」
即使身形有些瘦弱,但那抹雋麗素雅,仿若忍冬勁竹般,這,才像成大器者當具備的。
被偷吻的她,似也調侃不出來了,耳根微微紅了紅,聲線高了幾分,卻也沒有任何動作︰「你真是愈發大膽了!」
「怎麼,公主介意?」夜燼挑眉,自己被強.吻了那麼多次,總想動動小心思讓她還回來。
看著根本沒有道歉誠意,覺得理所應當的他,似乎也有些習慣了,平淡起身︰「你是我的人,介意什麼?出門吧。」
市井。
「小蘭小蘭!快看,夜公子!」
即便此地喧鬧無比,但一旦夜燼踏足,便會有少女駐足,小至十一二,大至二十一二,各種唏噓聲,但,大多數還是懷著仰慕之心,不敢靠的太近。
很快,他的前方不遠,變被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這就是美色的力量麼?完顏絳疏滿懷好奇的笑了笑,她很想知道,如果就那樣穿著女裝出來,那些女人會有什麼反應。
會當街哭起來的吧?
想到此景,完顏絳疏饒有趣味的笑出聲來。
「會沖上來也說不定哦。」夜燼悠悠的說著,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完顏絳疏輕輕瞥了他一眼,換來的是他寵溺的笑容。
似乎是怕她太失望,夜燼向周遭看了看,終于看到兩個目光是看著她,滿臉嬌羞的少女了。
雖說多多少少大部分都是夜燼的愛慕者,但依舊沒有把她這個矮了身旁男人一個頭的謙弱公子忽略。
「喏,看看前面,有你的仰慕者。」
完顏絳疏看似全然不理會,還是偷偷看了一眼,神色有了一絲得意和寬慰,又慢慢被冷冰冰的聲線掩蓋︰「不需要。」
「呵。」夜燼忍俊不禁的笑了,沐浴在陽光下,那令人陶醉的顏,使得更多人為他傾慕。
「笑什麼。」完顏絳疏皺眉,眼底有了一絲委屈。
聞言,夜燼寵溺地看著她︰「好了好了,不笑了。」
「下次出門坐馬車來。」
「是。」夜燼百依百順的道,可在旁人眼中,這是對一個小丫頭,不,小公子的縱容寵溺。
幾個女孩不禁蹙起眉頭,而後吃驚的捂住嘴︰「這小公子沒見過,仔細看來,竟生的這樣俊俏!」完顏絳疏聞言,滿意極了,心情很快愉悅了起來,只待下一刻……「難道,是夜公子的男寵?」
「不會吧!夜公子喜歡男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夜燼聞言,噗嗤一笑,現在,愉悅的是他了。
他的男寵?!明明他才是她的……勾起的唇角很快塌了下去,臉色「唰」的一黑,忍住怒火,側頭,朝那個話題中心磨著牙道︰「我走前面,你後面跟上來!」
「是。」夜燼依舊笑著,停下來腳步,直待完顏絳疏走了五步左右,才不疾不徐地跟著。
只待一刻,她便後悔了,哪里來的威嚴,根本就是典型的狐假虎威!在前面給讓道的,目光大部分都是盯著後面那位。
完顏絳疏牙齒磨得更大聲,驀地停住,側身,看著面前的花品居,朝夜燼道︰「還沒用早膳,和我一起。」
「好。」
二樓的雅座,隔著一個蘭花屏風,兩人相視對坐,點了幾份點心。
總算是安靜了些。
「二位客官,您點的桃花粥、玉容糕和綾羅酥,請慢用!」
小二笑盈盈地端到桌上後退下。
「飯錢你付。」完顏絳疏抬眼,沒好氣地看著他。
「好。」夜燼毫不介意的笑了,看著桌上她正要拿起的桃花粥,從袖間掏出一小包藥粉,慢慢打開,對折後向下一傾,白色藥粉「唰」的一下,不由分說的溜進碗里。然後,持起她面前的勺子,慢慢和勻。
完顏絳疏蹙眉︰「你干嘛?下毒?」
夜燼噗嗤一笑,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你到底是妒忌我,還是嫉妒外頭的那些女子?怎麼頃刻之間,我就失去你的信任了呢?」
因為在外頭,也就除卻了主臣之分,或許是對他稍稍親近了些,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
完顏絳疏撇過頭︰「胡說,我哪有嫉妒?」
「若不是生氣了,以你的聰明才智,怎麼會覺得,我要下毒,還在你面前光明正大的鼓搗?」夜燼淺笑,放下勺子,將碗推向她,「你今早未吃藥,對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