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絳疏還未發火，身後的夜燼緩緩走來，看到的人也慢慢避開一條路。
「是夜公子啊，今天要來姜府做客？」
夜燼輕輕搖頭，抬手指向完顏絳疏︰「這位是我朋友，我們路過，不提親。」
「原來是夜大人的朋友啊，失敬失敬……」方才那擺著臉色的家伙立刻換上了笑臉，簡直……和她宮內的丫鬟一樣討厭！
不再理他，轉頭看著一位相貌堂堂，手握折扇，文人打扮的儒雅少年，好奇挑眉︰「請問來姜府提親的，天天都有這麼多人麼？」
文人將折扇展開，淡淡的笑著︰「那是自然。」
「那這位姜小姐，該是這帝都出門的美人了？」
文人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非也，姜姑娘清新可人，卻也不是最美的，我們對姜姑娘的傾慕，看中的不是皮相，所謂娶妻娶賢，姜姑娘人孝順，懂禮貌教養，女紅也好，如果她的賢惠在帝都稱第二，無人能稱第一。」
娶妻娶賢？
這姜姑娘究竟有何本身，能讓這些沉迷美色的男子去發現她的賢惠？
頗為好奇地笑了笑，轉身朝夜燼道︰「你對姜府人還熟悉麼？」
「姜老爺在城南開了一間藥鋪，對生意上還有些往來，怎麼，想進去？」
完顏絳疏點了點頭，而後面露難色地看著後頭的那些人︰「可是……怎麼進去啊？」
夜燼淡笑，抬首，看著周遭的人。
那條通道變得更寬了。
方才的文人彬彬有禮道︰「夜公子若是要進，就進去吧，我們不會讓您難做的。」
夜燼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那些男子慢慢後退，夜燼抬手，拉著門環輕輕敲了三聲︰「姜老爺，我是夜燼。」
很快，那緊閉了很久的門終于開了一點縫隙，然後再慢慢開了一個不大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一個人。
門內的家丁略帶恭維地笑著︰「是夜大人啊。」招呼性的一句後，又面露難色地看了看後面的那些人，再看他身旁離的很近的一位陌生男子，不知如何招待。
「這位是我朋友。」夜燼率先開口。
「好，兩位請進。」
從容踏入之後，門「砰」的一聲迅速關上了。
完顏絳疏差點笑出聲來，這跟防賊躲債似的，被提親的人家怕到這個程度，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
「我家老爺還有貴客在招待，我先帶二位請到後院小坐，再待我通知老爺。」
夜燼輕輕點頭︰「不用你領路了，姜府我也大致了解，不會迷路，你去稟報你家老爺就好。」
「是。」
徐步走到後花園，一路看來，這姜府到底也不是什麼王公貴族，擺設也不甚華麗貴氣，但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自由感，那自由擺放的盆栽和假山石，看似毫無規則對稱，但也不是隨意擺弄，仔細一看，那花花草草，都有下人精心修剪，完顏絳疏仰面，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釋然的勾起唇角。
「你喜歡這樣的？」夜燼挑了挑眉，還以為她這樣久居深宮的人，會是更喜歡錢財之類的膚淺物什。想罷，有意思的笑了笑。
「自由的感覺，如果金絲雀被關久了，牢籠忽地被打開，是什麼感覺？」完顏絳疏側頭，看著他的神色竟有些暗殤，雖然他是宮廷御醫，但終歸……還是比她自由。
「要是你喜歡出來，以後臣面聖的時候可以多多提及一二。」夜燼淺笑。
逆著光，描繪著他高大的輪廓，仿佛，就是上天不慎遺漏下的謫仙，如此完美無瑕，如此居高臨下，是不是上天，派他下凡來救贖她的呢？
頓住腳步，目光變得有些流促，對著光，瓖著星子一般閃爍的瞳眸，款款望著他︰「謝謝。」
那不可估測的冰冷之心，竟有一絲柔軟的觸動，輕輕抬手，將她散落下的發絲撥至耳後︰「公……」
「咳咳咳！」
格格不入的咳嗽聲徹底打亂了氛圍，夜燼暗自斂下情緒，手自然的收了回來。
完顏絳疏如夢初醒，立刻望向聲源處。
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掃地家丁，收到二人疑惑而深沉的目光，家丁有些不寒而栗，迎笑道︰「夜……夜大人，你們繼續，小的就不打擾了！小的去別的地方，你們繼續，繼續，嘿嘿。」說著，趕緊提著掃把跑了。
她有那麼可怕麼？還是他？
神色偷偷瞄向他，發現也沒什麼異常，蹙了蹙眉，忽地恍然大悟。
她、她可是穿著男裝的！那……剛剛深情款款的對視，他還幫她弄頭發……這要是傳出去……
頓了一下，忽地笑了，反正這帝都的人都不認識她，她有什麼好怕的？于是幸災樂禍地模了模下巴，抬頭調侃道︰「噢……滿帝都女子所仰慕的夜大人，所好……龍陽。」
夜燼並沒有她意識到的羞惱，而是淺淺的笑了，輕輕挑起她的下巴，而她的手立刻就掉了下來，被他握住，向前走了幾步，靠在假山上︰「那我們……假戲真做如何？」
完顏絳疏靠在假山上，頭已經不能後退了，看著他俊毅的臉龐漸漸放大，索性就仰面迎上，親了上去。
夜燼有點詫異，好似還沒怎麼反應過來，竟被她主動的奪了一吻！
完顏絳疏眯著眼笑了︰「夜燼，在帝都第一美人的面前，你覺得會有多少女人忍得住？以你這麼美艷的皮囊，調戲女人，是很危險的……」
片刻，他才悶笑一聲，將挑著下頷的手沿著曲線慢慢移到後腦勺，往前一推，霸道的回吻了過去，但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也不敢逗留太久，只是嘴唇強有力的一踫，就放開了，將額頭靠著她的額頭，笑的更為邪氣︰「別忘了，你也是美人，這樣調戲男人，更危險……」
完顏絳疏不以為然︰「你是我的，我才不怕你。」
「公主，玩笑別開太大了，要是把火挑起來，你會不知所措的。」夜燼淺笑，俯視著她的天真。
他竟有些期待，那本該不可一世的眼神，該是多麼害怕無助，多麼手足無措……
此時，她抬眼望著他，那十四歲的眼，充滿著不解和疑惑，好似真的很懵懂，除了親吻，還有什麼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