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驚恐的站起來,道︰「你都知道了。」
春草看著紙鳶驚恐的樣子,趕緊安慰她道︰「咱們還在莊子上的時候,我就看到你出去見了個陌生的小子,我看那小子神色輕佻,本想勸你來著,可知道你是個心性高傲的,怕說了讓你心生厭煩,所以一直存在心里,連姑娘都沒告訴。」
紙鳶見春草誤會了,心里有苦難言。或許以前的紙鳶是喜歡她表哥的,但夏涼卻絕對不喜歡那樣輕佻的人。
春草拉著紙鳶的手道︰「你把姑娘都哭醒了,她讓我出來看看,你自己去告訴姑娘吧。」
紙鳶掙月兌春草的手,眼神慌亂的道︰「春草,我回去睡了,你快回去伺候姑娘吧。」
春草回頭看著紙鳶消瘦的背影,不理解的搖頭,真不明白紙鳶怎麼會喜歡上那麼個輕佻的家伙。
當初有段時間,她防備紙鳶,是怕她受歹人挑唆對姑娘不利,後來見她對姑娘比從前更忠心,才漸漸的放下了戒心。
春草回到屋里,阮瑾年問道︰「外面是誰在哭,你可問了,她遇到了什麼難心事?」
春草笑道︰「是咱們院里的小丫鬟,受了委屈白天不敢哭,晚上見大家都睡了,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哭,沒想到驚擾了姑娘。」
阮瑾年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哦了一聲,道︰「明天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她要真受了委屈,你拿抓把錢給她買糖果,安慰安慰她。」
姑娘總是這麼善良,春草笑道︰「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長房老太太身邊的周嬤嬤來請阮瑾年去長房。
阮瑾年擔憂的問道︰「可是伯祖母那里有事?」否則周嬤嬤怎麼會明知道她帶著重孝,還請她去長房。
周嬤嬤搖頭道︰「老太太沒事,是有人找你。」
阮瑾年想到康嬤嬤,暗想,到底是跟著潘氏幾十年的老人了,這點小事定然是為難不了她的。
周嬤嬤見阮瑾年還在猶豫,明白她是擔心老太太身子不好,怕她帶著重孝去長房,沖撞到了,勸道︰「三姑娘,咱們老太太是個開明的人,她不會計較這些俗禮的。」
伯祖母不計較,她計較啊,現在的阮家已經岌岌可危了,要是伯祖母倒下了,大伯和二伯回來丁憂,他們阮家沒人在朝為官,真的就只有等著被人宰割了。
更何況伯祖母對父親母親和他們姐弟倆都是真心的好,她怎麼忍心不小心沖撞到她。
她想到家里西北角上嘉寧院,道︰「周嬤嬤,你讓康嬤嬤去西北角的嘉寧院等我。」
周嬤嬤見阮瑾年執意不願去長房,也只得無奈的點頭。
紙鳶剛來,阮瑾年喊她道︰「紙鳶,隨我去嘉寧院見康嬤嬤。」
只願听到嘉寧院想起前世她和姑娘相依相伴的歲月,身子抖了抖,艱澀的笑道︰「好。」
嘉寧院就像前世她們剛住進來那會一樣,雜草叢生。
阮瑾年順著院中鋪著的青石小路,熟門熟路的走進去。
康嬤嬤听到腳步聲,從門縫里看到是阮瑾年來了,打開了堂屋的門。
阮瑾年提著裙子走進去,康嬤嬤顧不得尊嚴,跪在阮瑾年面前哭道︰「姑娘,奴婢不是人,幫著老太太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如今遭了報應了,求姑娘看在奴婢真心悔過的份上,超生我們一家吧,奴婢願意結草餃環來報答姑娘。」
屋子里空蕩蕩的,連張凳子也沒,阮瑾年站在屋中央,居高臨下的看著康嬤嬤,問道︰「殺了人說句真心悔過,就想一了百了,康嬤嬤你覺得世上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阮瑾年環顧屋子,前世就是康嬤嬤端著絕育的藥,親自喂她喝下的,重生了,她本想把前世拋開,守著母親弟弟好好過日子,可就這麼點小小的願望,潘氏都容不下。
康嬤嬤流著淚,把頭磕在地上鵬鵬作響,讓紙鳶看了既覺得痛快又有幾分不落忍。
她哭著求道︰「姑娘,奴婢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我那孫女孫兒他們卻是無辜的,求姑娘看在他們年幼的份上,救救他們吧。」
阮瑾年看著她嘲笑道︰「康嬤嬤,你到底覺得我有多傻,才會在看到仇人哭求一番後不計前嫌的救她的家人。」
康嬤嬤老眼渾濁而幽深的看著阮瑾年問道︰「三姑娘,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肯出手救我孫女孫兒。」
「等價交換。」阮瑾年神色嚴肅,擲地有聲的道︰「你能為我提供多少價值,我就替你出幾分力。」
有得談就還有希望,康嬤嬤抬頭看了眼阮瑾年嚴肅的神色,嘆道︰「三姑娘,當年做下那些惡事,奴婢也是萬不得已。老太太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決定了的事,絕不會更改,即便奴婢不去做,也有的是人願意娶做,對于你來說,結果和現在沒什麼卻別。」
阮瑾年看了她一眼,康嬤嬤話鋒一轉道︰「這些年做了惡事,奴婢內心里惶恐不安,只要沒有差事就會去城外的雙林庵為那些死去的人燒香,求菩薩保佑他們早日超生……」
康嬤嬤抬頭看著阮瑾年諷刺的眼神,這話也說不下去了,她就不明白了,三姑娘小小年紀怎麼就那麼沉得住氣,不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無動于衷。
不過她轉念一想,三姑娘要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也不會在這關頭求上來了。
見阮瑾年不可糊弄,康嬤嬤只有敞開心扉道︰「三姑娘,不瞞你說,老太太要殺人滅口,奴婢一家都活不下去了,奴婢年紀大了死不足惜,可我那孫女孫兒卻還小,他們都是善良的孩子,沒做個什麼惡事,只要三姑娘願意抱住他們的性命,奴婢甘願做三姑娘手里的那把刀。」
阮瑾年輕描淡寫的道︰「我又不殺人,要把刀做什麼。」
康嬤嬤跪在地上,聞言激動的跪行幾步,拉著阮瑾年的裙擺勸道︰「三姑娘,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紙鳶掰開康嬤嬤的手,阮瑾年見康嬤嬤還這兒胡扯,不肯道出幾句有用的話,不想在糾纏下去,走開幾步,故意詐她道︰「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這就是孝道。祖母害死了母親父親,我只能當父親母親在祖母面前盡孝了,不然,我還能去殺了她不成。」
康嬤嬤背後出了一身虛汗,要是三姑娘存了這樣的心思,今兒的事傳出去,他們一家必定活不成了,現在再藏著底牌就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