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情節略有改動,讀者們可以重新刷新一下看看。)
她如今羽翼未豐,想奪水上的生意定然不可。
她停住腳步,看向身旁的蘇昭,輕聲道了一句,「我們去渡口。」
蘇昭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听了她的話,雇了一輛馬車,兩人一起乘坐馬車到渡口去了。
此時為巳時中,朦朧的晨輝還未盡散去,從江邊駛來的行船停靠在渡口,方才在旁邊茶肆處歇腳的力夫紛紛蜂擁而至,等著從船上的商家手中接過搬卸貨物的重擔。
彼時,蘇拂和蘇昭還未下馬車,透過車簾看這行徑,見力夫不僅將船中的貨物搬卸下來,竟有人搬著貨物直接離開了渡口。
似閑聊一般,蘇拂問那車夫,「那力夫怎麼直接直接搬著貨物走了?」
車夫似是不滿被力夫搶了生意,說話時帶著<一絲懶散且輕蔑的氣息,「郎君有所不知,這貨物里時常有怕磕踫的物件,未免在馬車上顛簸壞了,這才由力夫直接搬過去。」
說罷,這車夫又嫌說的不夠清楚,又加上一句,「自然,力夫若是撈到這樣的生意,所得的工錢會更多,可若是一不小心摔了,怕是連自已都要賠進去的。」
這車夫說的倒是明白,因此,等蘇拂下了車,又多給了幾個銅板。
渡口處,搶到活計的力夫心滿意足的顛了顛手中的銅板,一件貨物三個銅板,來一艘船,搬上個十件八件的,一家人一天的口糧就有了。
而那些沒有搶到活計的,只能蹲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剛得了工錢的力夫,心中又在埋怨自己方才為何不跑的快一些,竟是被人搶了先。
而在這一群沒有搶到活計的力夫之中,有一個瘦瘦干干灰頭土臉的少年,安安靜靜的窩在一旁,露出一雙漆黑且明亮的眸子望向微起波瀾的江面之上,在下一艘船即將來臨之際,嗖的一下如弦上的箭一般,奔到碼頭時,那艘船正好停下。
與此同時,碼頭上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力夫,勾頭探腦的望著從船上下來的管事,等那管事挑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力夫之後,余下未被挑中的人只有罵罵咧咧,唉聲嘆氣。
而方才最先到了碼頭的少年,卻完完全全的被船上的管事給忽略了。
少年不凶不鬧,安安靜靜的從碼頭離開,只是方才漆黑而明亮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塵埃。
只是方走到這邊,卻被那幾個同樣未被選中的力夫給抓住,狠狠的揍了少年的肚子一拳,分外輕蔑,「你小子不是挺有能耐的,跑的那麼快不也沒被選中,真沒用。」
一旁的力夫也時不時的揍少年一拳,當做無聊生活中的一件趣事。
少年不聲不語,安靜的任力夫們打罵。
幾個力夫見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漸漸沒了興趣,便放過了少年。
少年默然的走向一旁,老老實實的蹲了下去。
茶肆內,來了兩個身穿錦袍的郎君。
茶肆的老板一見兩人,遂即兩眼放光的迎了上來。
在渡口,衣著華貴的郎君很是常見,但來這破舊的供力夫解渴的茶肆的郎君卻是不多見,更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兩位郎君有事?」茶肆老板的眸光閃爍著,試探的問道。
蘇拂只道,「我二人路過此地,有些口渴,來兩碗茶來吧!」
茶肆老板連忙進去倒了兩碗茶,遞到兩人手中。
蘇拂接過來,茶碗端在手中,並不入口,反倒是看向茶肆老板,伸手指向蹲在一旁靜默的少年,似有疑惑道,「怎麼會有這麼瘦弱的力夫?」
茶肆老板的視線沿著她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待看到那人的身影時,茶肆老板了然一笑。
他在渡口賣茶已有幾年之久,這里的力夫大多都是熟識的,而那名少年卻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位,不僅因其瘦小的身子,還因為他的身份。
蘇拂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遞給茶肆老板,刻意加重語氣道,「這是兩碗茶錢。」
這茶肆內的茶賣給力夫也不過是一枚銅板,一整日也賺不得這個數,茶肆老板見她極有誠意,干咳兩聲,將碎銀收入懷中,這才道,「這個力夫的身份,整個渡口的人都是知道的。」
蘇拂聞言,知道是這少年的不一般,隨手將茶碗置于一旁,又看向那少年,「老板繼續。」
茶肆老板點了頭,遂即道,「他姓柳名誠,今年不過十三歲,其父柳志官拜從五品督察御史,只是彈劾錯了人,陛下一怒之下,便將督察御史柳志的官給撤了。」
「柳志是個熱血的性子,死不認罪,一氣之下,竟然氣血攻心死了,柳志的夫人也是情痴,撇下唯一的兒子,隨柳志去了。可憐這個十三歲的少年,去哪里謀生都無人要,只好才渡口做些力夫的活計。」
「可郎君也見了,柳誠年紀尚輕,身子骨又瘦弱,哪有這些尋常做慣粗活的壯士孔武有力,所接的活計寥寥無幾,勉強能糊口罷了。」
茶肆的老板說到這里,還替柳誠嘆了兩聲。
蘇拂皺眉,方才這茶肆老板說到柳誠的父親柳志彈劾了一個人,便被南唐的陛下撤了官,那麼,這個人又是誰?
想到這里,她方開口問道,「不知柳御史彈劾的是誰?」
茶肆老板不自然的咳了一聲,面色微紅,一臉不大自然的模樣,「這……郎君還是問別人去吧!」
茶肆老板的這一句話,便讓她知道,柳志所彈劾的人官位不低,竟是讓人不敢談論。
她也不再多為難茶肆老板,換了別的話題,「這少年在這里多久了?」
「有一個月。」這問題好回答,茶肆老板遂即便接了話。
她點頭,朝茶肆老板微微一笑,「多謝。」
遂即便領著蘇昭出了茶肆。
蘇昭站在蘇拂身旁,同她一起看向蹲在那里不動的少年,少年好似感覺到了有人看他,微微一抬頭,同他們的視線相撞。
那漆黑的眸子里冷淡疏離,僅一眨眼的功夫,少年又低下頭去,好似方才不過是錯覺而已。
「阿姐。」蘇昭回過頭,看向蘇拂。
那名少年不該只是個力夫,不用蘇昭說,蘇拂也是明白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