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憂心忡忡地回了正院,一看女兒不在,心中更是不安。
找了何七來,就是防著晉王的,這要是晉王還是跟女兒歪纏,可怎麼好?
馮家她都不敢答應,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晉王,她更是想打發得遠遠的,萬一有個什麼非分之想,那她可真要愁死了!
李氏忙忙地去了後院,卻見三個人安安靜靜坐在亭子里喝茶,沒吵起來,也沒嚷起來,讓她這幾天被晉王驚嚇的忐忑不安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歡娘,跟娘親來,娘親有話問你。」
李氏關切地讓人又上了些茶點,就把女兒叫了出來。
白成歡會意,就起身跟晉王和何七行禮出了涼亭,跟著李氏走了。
「娘親,結果如何?」
「娘親也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我按你說的推給老宅那邊了。」
李氏看著石子路兩邊一叢叢明艷艷怒放的芍藥,心情是怎麼都明朗不起來。
「歡娘,你說要是你祖母真替你應了,可怎麼辦,那馮家,先前不說我還不覺得,可這王媒婆這麼強硬緊逼,娘親倒是覺得不對,哪有這樣做媒的?根本就沒把我們家放在眼里,就算你嫁過去了,又能有什麼好日子過,你,你莫怪娘親誤了你的前程……」
雖說是女兒先這麼說的,可李氏覺得自己到底是為人父母的,萬一女兒以後覺得自己誤了她的好親事,那可就……
白成歡笑了笑,一雙眼楮彎了起來︰「看娘親說的,我自然知道娘親不管怎麼做都是為我好,怎麼會那麼想?」
「至于祖母那邊,娘親,祖母是一定會應下的,不然他們前段日子也不必那麼大費周章要咱們回去。不過,以祖母和大伯娘的心性,那是怎麼都不可能是替我應下的,娘親放心就是。」
李氏點點頭,覺得女兒真是心思聰敏。
之前她只猜到那邊有算計,卻沒听到一絲兒風聲,也沒往這親事上想過。
不過,白家長女的名頭,哼,又算得什麼,這樁親事肯定有問題,且看那邊如何作死吧!
白成歡蹲折了枝粉紅的芍藥在手里,腳步輕快地跟在了李氏身邊。
何七應允了她的要求,馮家的事也轉移給老宅那邊了。
至于蕭紹昀的選秀,好啊,她正愁怎麼回去的。
這場富貴,她倒是注定要去搏一搏呢。
她垂眸看著手中的芍藥,嘴角泛起一抹淒然的笑來。
明明曾是牡丹,今後偏只能做芍藥。
亭中剩下的晉王和何七,白成歡一走,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之前白成歡從前院回來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氛就劍拔弩張。
白成歡來了,晉王倒是露了個笑,何七也順勢不去招惹他,三人只不咸不淡地說些天氣真不錯之類的閑話。
這會兒白成歡跟著李氏走了,晉王的臉色就又不好看了起來。
「何公子也出身大家,先前那樣跟我表姐在亭中獨自說話,實在不妥,孤男寡女,以後還請何公子避些嫌疑,莫要惹人閑話。」
何七冷笑︰「李家表弟倒是守規矩的很,可我之前和白家妹妹在這亭中,怎麼就算得上孤男寡女了?她的丫鬟就在亭外,這亭子又不是暗室,四面俱無遮擋。朗朗乾坤,我和白家妹妹正大光明,倒是李家表弟你,說話要謹慎,污了我一個男子的名聲是小,要是帶累了白家妹妹的清譽,可是事大!」
「哼,姑父找你來看著我的吧?」晉王氣哼哼的。
何七拂拂衣袖︰「李家表弟此言差矣,我是受了白大人的囑托上門陪你這個客人的。」
「那好,我不需要你陪,你可以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應了白大人,就要奉陪到底。」
晉王听了這文縐縐卻不知好歹的話,再也無法忍耐,猛地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何七一眼︰「你到底是個武夫還是酸儒?怎麼臉皮這麼厚?還有,誰是你表弟!」
何七不動聲色地按了按腰間的軍刀,一派安然︰「何某雖然是軍中熱血男兒,卻也是書香門第之子,李家表弟你比不上我文武雙全,也不必氣惱,至于表弟,呵呵,自然是你啊。」
晉王幾乎要吐血了,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可恨他又吃不準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此時還不能拿出王爺的款兒來治這廝的罪!
殊不知何七別的本事沒有,在弘農縣紈褲地痞的本事還是有些的,晉王這等涉世不深的閑王,斗起嘴來哪里是他的對手,畢竟他是個男子,又不是白成歡那嬌滴滴的小姑娘會讓何七心生緊張!
張德祿在一邊看著自己的主子氣得半死,很不厚道地選擇了沒听見。
有人能治住王爺,挺好。
結果就是這一天李氏自從晉王來了之後終于度過了一天安寧的日子。
傍晚時分,何七跟李氏告辭,婉拒了李氏的留飯,說是如今入了軍中出來一趟不容易,要回家中看看。
李氏想了想,也就沒再勉強,再三道了謝送他出了門。
李氏回了正院,不由得十分感慨︰「這何七倒也有些手段,居然能制得住晉王!」
白成歡听了只抿著嘴笑,她早听迎春嘰嘰喳喳說了何七的辦法。
何七不跟晉王吵,也不跟他鬧,只用了最簡單的辦法。
兩人一天沒分開,連吃中飯都是對著吃的,準確地說,是何七一直跟著晉王,寸步不離,任憑晉王如何辱罵跳腳也不為所動。
何七就是專門來跟晉王耗上的,晉王去哪里,他跟去哪里,連晉王上茅房他都站在外面等著,生生把晉王氣得抓狂!
如此一來,晉王就算想來找白成歡,也礙著何七這個不要臉皮的尾巴,也只能作罷。
到了最後,晉王終于熬不住了,被折磨得沒了脾氣,氣咻咻地跟這個和他對峙了一天的何七翻了個大白眼,回客院窩著去了。
何七這樣的做法看似簡單,卻是聰明又有效。
畢竟這人是晉王,打不得罵不得,一不留神還要得罪,何七這樣,看住了晉王,也算不上大不敬得罪他,實在是高招。
但最令白成歡心中感慨的,還是何七的為人。
之前的印象根深蒂固,只覺得他是個有些仗義的紈褲,近來兩次看他行事,卻覺得他真有幾分君子之風。
他說了會竭盡全力護著白炳雄,那肯定就是會護著了。
要知道,上門陪客簡單,上門為難一個王爺,可就不簡單了。
他卻能應下,獨自前來,足以說明他的心胸。
這樣心中有正氣又懂得變通的人,若不是非要從軍,走科舉路倒是會有一番作為。
可惜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