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兒和黎小澤乖巧的向大人們問安,眼神卻一直望著韋參。
問過安,兩人就跑過去。
「參哥兒,你怎麼了,怎麼變成小兔子了?」
紅眼小白兔韋參眼楮一癟,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好不可憐。
朝兒心軟,艱難的環住他的小肩膀,哄著︰「不哭,不哭,參哥兒不哭。」
韋參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小腦袋靠在朝兒小腦袋上,眼淚鼻涕嘩啦啦的掉。
雖然差了一歲,但兩人個頭差不多。
見朝兒衣裳被弄濕,誓死保衛少寨主的黎小澤瞪了眼,把韋參小腦袋搬到自己肩上,拍著小胸脯︰「誰欺負你了?哥哥給你報仇。」
競天杜儀娘不語,這麼一股子蒼牙山水匪味兒喲。
韋參靠在黎小澤肩上,高度正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娘…娘…」
終于開口說話,發泄出來,黃家人才松了口氣。
黃老夫人心思一動,看來孫女與競天一樣關系不差,不全憑了那張臉。
韋參在韋家屬于被欺負的小白兔一類,自然與韋家孩子不親。外家對他雖然好,卻沒有年齡相當的小孩。因此,韋參是寂寞的,友誼是空白的。
朝兒黎小澤的出現立即將小朋友的友誼之心佔得滿滿的,在競天那里,是黎小澤帶著他玩,朝兒照顧著他,小朋友便把人家當了自己人,全心依賴上了。
娘親病倒,正惶惶不安,來了兩個小靠山,韋參立時有了依靠沒那麼害怕了。
黃老夫人見韋參大哭一頓,精神好轉,立即問︰「參哥兒陪著小客人吃些飯菜可好?」
韋參點頭。
喜壞了一屋的人,趕緊上飯上菜。
競天和杜儀娘趁機提出去探望黃尚善,老夫人允了。
還道︰「好生開解她,人這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嫁妝沒了就沒了,只要人好好的。
路上,杜儀娘悄悄對競天道︰「老夫人不是親女乃女乃來著吧?對黃家妹子可真好。」
競天點頭︰「黃大學士家風甚正。」
黃大學士身正公明,老夫人慈愛心善,小妾庶出什麼的也知本分。
也是黃尚善掉進了福窩兒里,全家就她一個姑娘。
競天無數次來過黃尚善的閨房,閉著眼也能走到,如今只能跟在領路下人後頭一步一步走。
進了屋,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汁子味兒,心里一驚,轉過屏風,見到躺在床上黃尚善臉色,青白無波,更是一驚。
老天爺,作了大孽。
丫鬟正勸著黃尚善吃藥,黃尚善心如死灰,不肯開口。
競天見黃尚善的娘不在,不由好奇︰「你們夫人呢?」
丫鬟抹淚恨恨︰「才走。說是姑爺來了,就——」
「啊,打女婿去了。」
競天一邊說,一邊留意黃尚善臉色,又道了句「還不得往死里打」,見她仍無反應,慌了。
「咳,你先下去吧,我們與你家姑女乃女乃說句話。」
丫鬟猶豫。
杜儀娘便道︰「你也沒能勸她吃藥,不如我們來試一試。」
丫鬟才小心放下藥碗。
去之前還對兩人道了句︰「請兩位夫人千萬勸著我家女乃女乃用了這安胎藥。」
安胎藥!
競天險些給自己一巴掌。
杜儀娘一驚,拉住丫鬟︰「你家女乃女乃有身孕了?」
丫鬟苦著臉︰「今日才診出…」
丫鬟出去,杜儀娘看著競天,意味深長︰「作孽喲。」
競天險些吐血,當初你不也听著挺樂呵挺贊同的?這會兒又義正言辭落井下石?
才診出,黃尚善腰肢細細,估計才月余,這麼大打擊下…別鬧出人命來。
競天忙坐到黃尚善身邊,把一直拎著的長條包袱放到兩人中間。
「我來看你。」
黃尚善眼珠子動了動,望著她,嘆了口氣︰「讓你看笑話了。」
競天心虛啊,這笑話是她一手促成的啊。
杜儀娘這會兒卻坐到三步外,給競天使臉色。
看熱鬧的姿態足足的。
「其實韋二他不是有心的。」
「呵,是啊,不是有心的,不就是賭的失了理智嗎。」黃尚善笑得心涼︰「我真怕哪天一覺醒來,連我們娘倆兒都成別人的了。」
是啊,一覺醒來,嫁妝換了姓了。
競天尷尬︰「其實,其實,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黃尚善望著她,慢慢凝了眉︰「你竟為他說話?」
姐姐,我其實是為自己說話。
「咳,那個,有內情的。」
趕緊把包袱打開,露出里頭紫檀長匣子來。
黃尚善眼楮都直了,感動落淚︰「你幫我把嫁妝追回來了?」
噗嗤,是杜儀娘忍不住了。這黃家妹子真是單純,她咋就沒想想眼前坐著的這位可是水匪頭子呢。
競天磨牙扭頭︰「嫂子,窗前那花開得挺好的,您先去賞賞?」
杜儀娘從善如流︰「那小葉子尖兒,是挺不錯,你們先說話。」
連花苞都沒打出來,欣賞個鳥!
啾啾——,還真有只麻雀。
杜儀娘一抬手,嚇飛了去,看老娘笑話。
黃尚善問競天︰「你去賭坊搶回來的?別給你惹了麻煩?輸了就輸了,也是我活該。」
豁朗得很,看來她生病只是因為韋二,再者動了胎氣。
「你先把這藥吃了,我再跟你細說。」
黃尚善望著那碗藥,嘆氣︰「我不想再跟他過了。」
事情搞大了。
「可這個孩子你得要啊。」競天大急。
黃尚善苦笑︰「來的真不巧…」
競天慌了︰「不關韋二的事,這只是個局。」
「我知道這是個局,可他偏偏就陷進去幾年出不來,越陷越深,越賭越迷。這次輸了的是嫁妝,下次呢,難道真要等著我們娘倆兒也被賣出去?」
「不會到那等——」
「會!」黃尚善堅定道︰「多少人沾了賭家破人亡。我管不了他,但不能把兒子搭進去。我,我…只能顧得兒子了。」
競天默了默︰「你不要韋二了?」
黃尚善心痛不已︰「可兒子更無辜啊。」
「若我說…韋二只是故意的,也是做局,為了引來背後之人呢?」
黃尚善一愣,下意識回了句︰「他沒那個腦子。」
窗前背著身的杜儀娘肩膀抖啊抖。
競天長嘆一聲︰「你不是最了解韋二的嗎?應當知道他不會拿著身家來置口氣才對。」
黃尚善接著道︰「是啊,所以他是入了別人的局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好賭的人,只是爭那口氣罷了。」
「所以,他再為了爭口氣,把兒子押上怎麼辦?」
競天撫額︰「所以,韋二他做了個大局,要把給他設局的人找出來,破了局,以後不就沒局可入了嗎?」。
黃尚善怔住,眼楮越來越亮,卻又狐疑︰「他怎的沒跟我說?」
「你先吃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