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因為哭泣而顯得微紅的眉眼清媚如絲,一舉一動皆是令人難以忽略的孱弱美。
不知道的人極容易被她這副小模樣給欺騙了去。
王玲月有些于心不忍,別說是私相授受,單是褚紀暗中遞情信一事就能讓若素身敗名裂了,今後要嫁給他的可能性極大。
雖說褚紀也是世家公子,卻也是無所擅長且無功名傍身,再者若素還像個沒有長開的孩子,任誰也沒法聯想到她會和褚紀會暗度陳倉!
王玲月勸慰道︰「好妹妹,莫要再哭了,姐姐信你就是。」
喬若雲哪里會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還有一月就及笄,勢必要斷了褚紀對自己的心思,另外她也要讓褚辰知道京城功勛世家的小姐中,只有自己才是配的上他的。
喬若嬌配合著四姐說道︰「素表妹,你放心好了,有喬家替你做主,紀表哥倘若真的寫yin-詩-艷-詞輕薄了你,我們喬家定會為你準備嫁妝,讓你嫁與紀表哥。」
作為喬家五小姐,喬若嬌是當之無愧最愚蠢的那位。
若素以袖掩面,不到片刻,抽泣的更厲害。
或男或女的人群越聚越多,不過為了避嫌,男女都分站兩邊,保持著數十丈的距離,可在幽深的林子里,這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眾人皆知。
一時間,若素成了旁人指指點點的對象。
幼年喪母,父親又遠在嶺南,她就是名副其實的無教戒之人。這樣的女子最容易在男女之事上犯錯。
喬若雲見時機差不多了,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難以置信的表現出無比的關愛出來,她笑道︰「素表妹也是自家的親姐妹,我們喬家自然是護著你的,再說了辰表哥是紀表哥的兄長,出了這檔子事,他不會任之不管的。」
她說話的時候,那股子鎮定和大氣悠然自得的展露,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喬若雲是何等的適宜掌管庶務,又是何等的精明聰慧。
既不著痕跡的夸了褚辰,又合理的將若素推給了褚紀。
褚紀置于身後的手腕上冒起了青筋,面色卻是依舊風輕雲淡的說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就請素表妹拿出信箋來一探究竟吧。」他就不信大哥看重的白家小姐會蠢到保留證據的地步。
既然是大哥在意的人,定是有過人之處,而絕對不會只是因為一張漂亮的臉蛋。
話音剛落,正哭泣的少女還真的從口中緩緩掏出一張紙條出來。
褚紀面色一沉。
若素慢條斯理的將紙條打開,又攤在的掌心讓眾人一一過目,此刻喬若嬌和喬若雲已經斷定可以整治了這個不速之客的表妹。
褚辰看清字跡之後,陰冷的目光驟然盡數消散,幾乎是朗聲大笑道︰「這果真是大哥的筆跡。」
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何事,褚紀在心里記了褚辰一筆,他這位堪稱完美的兄長總算是替他擋了一刀。若真因為此事而被喬家逼著娶了白若素,他這輩子的仕途也就徹底結束了。
喬若雲柳眉一蹙,掃了褚紀一眼,繼而從若素手里拿過紙條一看,涂著艷紅色的指甲緊緊捏了一下喬若嬌。
早上讓五妹給若素送的明明是褚紀寫的情詩,怎麼現在又變成了‘家書’?
「白大人嶺南一切安好,望小姐勿念。」落款的確是宋之,字跡也確實是褚辰的。
褚辰的字如其名,一筆一劃皆風格迥異,絕非一般人能臨摹。
喬若雲看著面前嬌弱兮兮的少女,厭惡之色無意間顯露。褚辰連說話都懶得和自己說,竟然親筆寫了紙條以寬慰她思念父親的苦楚!
「這哪里是情信,這不是為白大人報平安的信箋麼?」
「白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兒。」
「瞧瞧她孱弱無依的樣兒,當真是讓人憐惜,父親遠調在外,她孤身一人在喬家難免會受人擺布。」
深閨小姐們不敢妄自嚼詞,不過世家公子大多都是憐香惜玉,風情豪爽的主,最見不得嬌美的人兒被無端欺壓,一時間都好像看見了若素在喬家備受苛責的景象。
這時,有一陣低沉的嗓音傳來,帶著不可抵擋的穿透力︰「是我寫的信條,與白家小姐無關。」
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臉,只見他從遠處走來,聲音卻如臨其境,悠遠且清越。長袍隨風而動,看似步伐矯健,卻又如閑庭散步般慵懶。
須臾間,他就出現在的人群中央,看著若素的眸光溫和如四月天的暖風。
「我與白大人是舊交,此次我府上的護衛去嶺南辦理軍務,順道替白大人捎了口信,本世子念在白小姐的清譽,定是不能當面說清,便寫了信條告之白大人現狀,這有何不妥?」
他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到了喬若雲身上時,更是一掃而過,連看都沒看一眼。
喬若雲臉色煞白,保養得十分女敕白的十指捏的有些發青,她吐詞不太流暢的道︰「確實——是表哥的字跡,都是我們錯怪表妹了。」
喬若嬌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再說話了,倒是王玲月從一見到褚辰開始,臉色就紅成了秋天的柿子,既然褚辰幫著若素,她也說道︰「是啊,我看素妹妹也是個恪守規矩的人兒。」
褚辰置若罔聞的將目光落在了若素身上,眸底的陰寒瞬間被溫和替代。
若素心里一凜,她不明白褚辰為何要幫自己,這張紙條是方才自己偽造的,他應該比誰都清楚!
若素能看懂旁人的心思,卻唯獨看不懂他的。
這人分明生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可不笑的時候,總能有一種讓人窒息的肅寧之感,仿佛世界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令人望而生畏。
喬若雲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當即露出一抹溫文爾雅的笑意來,她拿出帕子想給若素拭淚,可不知怎的,手腕猛地一疼,帕子飄落在地。
她吃痛的‘啊’了一聲。
難得保持了多年的端莊形象就這麼在貴圈公子小姐面前給丟盡了。
翠玉閣中,恰若惜被陶氏圈著學規矩,沒有機會出來賞雅集,不過今日發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她耳里︰「母親,我看那個素表妹也並非你說的那般陰惡。」
陶氏冷笑,用指尖戳了她的腦袋︰「你知道什麼?人心險惡,尤其是女子,我可告訴你,等了入了宮,你千萬不要有這種想法。」
另一邊,若素小步回到了西廂院,一進屋就將藏在袖中的洋蔥片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