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幾個按捺不住的千金們幾乎要沖上去扯了虞婧的臉,卻在幾只手已經快抓到她臉上時,船艙入口傳來一記拔尖的公雞怒喝聲——
「你們在做什麼?」
這群幾乎要撲到虞婧臉上的貴女們紛紛瑟縮著身子,恭敬的喊著,「見過宸王殿下、海瑞公公。」
「你們想造反啊,虞姑娘是你們可以踫的嗎?」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海瑞公公,揮動著手中拂塵,蓮花指指著那一群貴女。
玄墨對著海瑞公公使了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急著質問,自個兒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這群女人張牙舞爪圍剿虞婧的畫面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虞婧馬上起身,一把圈著他的手臂,委屈的告狀,「表哥,你得為我作主!」順手指著那幾個罵他的女人。「她們罵我是狐媚子,賤蹄子,野女人!」
「她們為什麼罵你這麼難以入耳的話?」玄墨輕聲問著虞婧。
「不……宸王殿下,這一切都是誤會……」幾名貴女焦急地為自己開月兌。
「是啊,誤會誤會,我們不知道她是宸王殿下的表妹……」
這太後何時有這麼一位外甥佷女,她們怎麼都不知道,這會兒被她給坑了,真是冤啊,這一群被玄墨瞪過的貴女們一個個是急得差點腿軟。
「誤會?怎麼會是誤會,我說這玉佩是表哥給的,她們就說我是小偷,偷了表哥的東西。
「我說所謂王子配公主,少爺配小姐,歪嘴配斗雞眼,表哥自然配表妹,她們就罵我狐媚子、賤蹄子、野女人。」虞婧故意將那些罵人的話再說一遍。
玄墨眉宇擰起一股風暴,掃了那幾個女人,眼神冷得讓在場的幾個人是嚇得全身打顫。
「表哥,你說我有說錯嗎?表哥配表妹天經地義,不是嗎?」她扯了扯玄墨的衣袖。「我收了表哥的玉佩又怎麼著,當表妹的難道沒那資格?」
玄墨點頭,「婧兒,你沒資格誰還有資格,表哥的玉佩你就安心收好,你的委屈表哥會為你追討。」有這自己送上門可以正大光明將她收在他羽翼之下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表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那你一定得為我作主啊!」
「放心,表哥會為你作主的。」玄墨嘴角隱隱微勾,心下暗忖︰傻女人,自己親口說的,表哥配表妹天經地義,這下你逃不掉了。
「嗯,就交給表哥為我討公道了。」玄墨這個半路認的「表哥」真是好用,虞婧趕忙用力點頭。
這下那群貴女們個個渾身發軟、雙腳直抖,宸王生氣了,一會兒她們不知道會怎麼淒慘……
玄墨森寒語氣冷冽如冰碴,「護國公的嫡長女,禮部尚書的二千金,威武侯的三小姐,太傳的二千金……你們這幾位小姐的教養可真好,市井里潑婦罵街的話罵得可真順口。海瑞公公,辱罵皇親國戚該當何罪?你去把她們的父兄找來,問問他們是怎麼教導的。」
「是,老奴這就去辦。」海瑞公公隨即讓自己身後的那些小太監去把這些女人的父兄給找來。
「宸王殿下,我們錯了,請原諒我們。」幾個貴女嚇得腿軟,跪在地上求他放過自己。
玄墨懶得理這些女人,拉著虞婧便往船艙外頭走去,「婧兒,跟表哥過去,皇上要見你。
海瑞公公,這里交給你處理,該怎麼處理不需要本王教你吧!」
「宸王殿下請放心,老奴知道該怎麼做。」
這話一出,那些貴女們更是哭得淒淒慘慘。
海瑞公公掃了眼那群跪在地上哭得驚天動地、不長眼的千金們,心底冷哼了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找死就不會死。
這宸王可是護犢子的主,得罪宸王誰也別想安生,還得罪宸王心尖上的人,你們這群沒見識的女人,這回不死也得剝層皮。
玄墨將虞婧帶到皇帝跟皇後休憩的船艙,虞婧飛快瞄了眼,里頭只有皇帝跟皇後兩人,還有兩名小太監,看來這兩位大人物是私下召見她,屏退了閑雜人等。
「民女見過皇上、皇後,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千歲。」虞婧跪趴在地上,學著古裝劇的動作問安。
「虞姑娘,起來回話吧。」皇帝抬手示意,語調溫和。
「是,謝皇上,皇後。」虞婧又一叩首謝恩,這才站起身。
「來人,賜座。」
小太監即刻搬來一張圓凳子讓虞婧坐下,被皇帝賜座這可是天大的面子。
虞婧也不矯情,趕緊坐下。
「虞姑娘,你的義舉朕都听宸王說了,不僅醫術高超,更難得是你年記輕輕如此深明大義,救了宸王一命,更救了朕的許多黎民百姓。
「你不顧自身安危幫宸王完成使命,甚至不畏艱難將聖物平安送到京城,你立了這麼多人功,卻不願意朕在朝堂上褒獎你,這讓朕過意不去,你說朕該獎賞你什麼?」
今天正好有這難得的出宮機會,他便讓宸王帶她上畫舫,讓他這皇帝見見這名擄獲皇弟,讓他動了想婚念頭的女子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
「皇上,民女只是做自己本分該做的事情,如果皇上真要給民女獎賞,就請皇上給我當初那些買藥材的銀兩,讓民女回去翻修房子,民女不能一直寄住在宸王府里,這樣會害宸王被人背後非議的。」虞婧趕緊跪下說道。
「咦,那你當初救下宸王之時,不也讓宸王在你的院子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別人非議?」皇帝有些好奇問著。
他這皇帝還是第一次听到立了大功,卻什麼獎賞也不要,只要求把買藥銀兩如數還給她,這女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回皇上,民女只是一名孤女,無父無母,也沒什麼親朋好友,沒人會來管民女閑事,再說,民女是大夫,醫治病患收留病患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也不怕人非議。」
皇帝順了順胡子,看了眼皇後,很滿意虞婧的說法。「皇後,你看這事怎麼處理?」
「皇上,依臣妾之見,不如封虞姑娘為縣主,賜她黃金萬兩,一座宅子,奴僕等等。」皇後含笑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虞姑娘是個孤女,想必也無婚配,皇上不如再為她尋一門好親事。皇上,您看臣妾這建議如何?」
「皇上,皇後的好意民女心領,這些恩賜萬萬不能,民女只是做一個子民該做的事情。」
給她房子、金子這些倒還好,要給她賜婚,她是萬萬不能要,她寧願犧牲房子、金子,也不要跟一個不愛的人跟他共度一生,在現代嫁錯了還可以離婚,在古代想要離婚可是難上加難,更別提御賜的姻緣了。
「虞婧,這事就這麼定了,這是你應得的,你也別推辭,朕就封你為明儀縣主,賞黃金萬兩、一座宅子,賜婚……這一時之間朕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好人選,皇後你說呢?」
不要啊,皇帝老大,拜托您千萬別給我賜婚啊……虞婧在心頭對著皇帝做著無聲的吶喊。
「皇上,這明儀縣主跟宸王可是有共患難之情,更有救命之恩,他們兩人的情誼可不同旁人,而且宸王年紀也不小了,您可不能再放任他這樣胡鬧不肯點頭娶妃,不如就為他們兩人指婚吧!」皇後跟皇帝一搭一唱的,掩唇一笑,指著玄墨,而後搗著唇在皇帝耳邊說著耳語,「況且……」
皇帝一听,朗笑一聲,拍了下自己大腿,「哈、哈、哈,朕還真不知道自己何時走失了這麼一個表妹。
「不錯,的確,表哥配表妹也是天經地義,不過朕已經有皇後你了,這個表妹就讓她嫁給宸王,相信皇弟會好好對待表妹的。」
虞婧下巴掉下,雙眼大瞠,嘴角嚴重抽搐,整個人癱坐在船板上,這是現世報嗎?那也報應得太快了吧……
她都還沒來得及從這現世報的震撼中回神,還來不及開口反對,便听到隔壁船艙傳來尖叫,一陣急促的跑步聲連同焦急的傳報聲傳來——
「皇上,皇後,不好了,小皇子亂抓東西吃被噎到……現在整個人臉色發黑……」
什麼?!皇帝跟皇後衣袍一撩,馬上趕往隔壁船艙,跪坐在船板上的虞婧也顧不得這樁賜婚要怎麼辦,也趕緊起身,跟著玄墨一起過去。
隔壁船艙里,只見一群人圍著小皇子,幾名御醫圍正撐開小皇子的嘴,試圖將他嘴里的東西挖出來。
虞婧一看連忙大吼,用力推開擋住的人群。「住手!你們不可以這樣子做,這樣反而會害了小皇子!」
太醫院院使符凌隨即怒斥她,「小皇子生命危急,御醫們正在搶救,不懂醫術的人不要干擾御醫們的急救!」
「庸醫!」虞婧怒喝回去,心急的一把推開那個手伸進小皇子嘴里的御醫,「你們這急救方法不對,會害死小皇子的,就算救醒,也有可能成為痴兒!」
虞婧不顧所有人間雷大驚的神色,一把搶過臉色發黑哭不出聲音的小皇子,火速將他翻過身。
「你胡扯什麼,還不快把小皇子放下!」符凌大喝道。
虞婧對他的話恍若未聞,動作飛快的將小皇子放在自己手臂上,讓他**抬高,臉朝下,撐住他的肩膀,虎口托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的手掌心拱起,快速用力拍擊小皇子後背肩胛骨中間,約莫拍到第三下時,一顆葡萄自小皇子口中掉落,滾到一旁皇帝的腳邊。
「哇!」這顆葡萄一掉出來,臉色已經發黑的小皇子瞬間撕心裂肺的哭嚎了起來,哭聲響徹整個船艙。
這道哭聲讓所有人瞬間松了口氣。
「好了,沒事了。」虞婧將臉色慢慢轉為赤紅的小皇子翻身過來,交給心疼得不得了、搶著抱過小皇子的皇後。
虞婧低下頭喘口氣,眼角余光瞄著那顆滾到皇帝腳邊的葡萄,心口一提,猛然驚覺自己有可能打了未來的皇帝!
沒有經過皇帝皇後允許,這樣對小皇子進行急救,就算她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不禁感到一陣後怕,連忙跪到皇上面前請罪。
「事出緊急,民女莽撞,驚擾了皇上跟皇後,未經皇上跟皇後同意私自拍打太子,還請皇上跟皇後恕罪。」
「你何罪之有,要不是你出手搶救小皇子,小皇子現在恐怕已無救了,快快起來。」皇帝不想追究她的不敬行為,擺手示意她起身後,擔心的湊過去看著依舊嚎啕大哭的小兒子。
「謝皇上、皇後開恩。」虞婧磕頭謝恩後起身。
虞婧掄著衣袖 拭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漬,瞄了眼圍著小皇子跟皇帝、皇後的那一大群人,喘口大氣,渾身有些虛軟的往船艙外走去。
她並不擔心因受到驚嚇現在正在嚎哭的小皇子情況,有御醫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腳軟的扶著船壁走出船艙,這才發現畫舫正在回航。這樣正好,等畫舫一靠岸,她就要第一個沖下畫舫,遠離玄墨才成。
希望皇帝跟皇後被小皇子那麼一嚇,會忘了他們剛才給她賜婚的那回事,身分、黃金、宅子都不用給也沒關系。
嫁給玄墨听起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宸王的身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飯,玄墨貴為王爺,怎麼可能只娶她一個老婆,她才不要跟別的女人共享老公!
只是她想要安靜的偷偷溜走,有人卻不讓她如願,百里少淵高舉著手大聲喊她。「虞姑娘,你跑到那里去做什麼?這時候船正在靠岸,你別站在哪里,小心被踫撞到跌倒。」
虞婧真的很想月兌下腳上的繡花鞋塞進百里少淵的嘴里,正想反吼回去要他安靜,別那麼大聲,整艘畫舫突然一個劇烈搖晃,她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後倒去,不意撞進一個熟悉溫暖的胸懷之中——
「小心。」
剛被皇帝跟皇後亂點鴛鴦譜的虞婧,現在看玄墨是怎麼看怎麼怪,沒好氣的推開他。
只是這才剛推開他,她整個人又因畫舫靠到岸邊時產生劇烈晃動,搖搖晃晃的又撞進他懷中。
「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站都站不穩,是不是暈船了?」他索性將她圈回自己臂彎之中。
「我沒暈船,我是被自己方才沒有經過皇帝允許,用那方式對小皇子進行急救,可能導致自己腦袋可能要搬家這事給嚇得現在還腿軟著。」她搖頭推開他,找了個借口。
「皇上跟皇後沒有你想象的那般不近人情。」
「最高權力統治者的心思永遠是讓人捉模不定的,況且我又是第一次見到皇帝,自然會感到恐懼。」她腳步慌亂地走向甲板。「船停好了,我要下船了,別攔我。」
她得趕緊下船,打包好行李,離開宸王府才成,再不走就會被人把她跟玄墨綁在一起。
「瞧你走得搖搖晃晃的,不怕掉進湖里?」玄墨索性將她一把抱起,步下畫舫。
「玄墨,等我!」百里少淵揮手追了過來。「我還要請教虞姑娘,方才用的是什麼方法救小皇子的……」
玄墨大庭廣眾毫不避嫌的抱著她走下畫舫,將眾人都嚇傻了,誤以為自己看錯,一向不近的宸王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一名女子離開,還有,那女子究竟是誰?
夜深沉,虞婧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地怎麼樣都睡不著,翻過身又嘆了口長氣,看著窗欞外高掛的那輪皎潔明月。
今天沒有機會溜走,明天……她決定了,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宸王府!
繼續住下去,就真的會被貼上宸王的標簽了,要被硬逼著上花轎,現在她只能祈求皇帝皇後忘了自己今天在畫舫里說的事情。
玄墨是個好男人、好朋友,但絕對不是她的良配,因此她不能同意這樁賜婚。
門外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叩叩」敲門聲,「婧兒,我有些事想與你談談,你可以開門嗎?」
三更半夜的找她談什麼?不成,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她索性拉上棉被,裝死。
半晌後,那敲門聲戛然而止,虞婧自棉被里探出頭來,重重的喘了口氣,「呼——」
這一口氣還沒吐完,便見到眼前有一雙含笑明亮黑眸正直勾勾的瞅著自己,害她差點被嘴里那口氣給嗆著。
「咳、咳,玄墨你怎麼進來的?」窗子是緊閉的,屋頂每一片瓦片都是完整的。
「別看了,我是從門口正大光明進來的,你房間的門閂我用匕首一挑就進來了。」
她干笑兩聲。「呵呵,是嗎……你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情?」
「失眠睡不著,你跟我去個地方吧。」他也不等她同意,連人帶著棉被的將她抱起,往屋外走去。
「喂,玄墨,你好歹讓我我換件衣服啊!」
「不需要,這麼晚了,除了本王外,沒有人會看見的。」
「玄墨,你究竟是要抱我去哪里?」連鞋都不讓她穿,是怕她逃跑嗎?
他扯出一抹醉惑人心的性感笑容,故作神秘。「到了你就知道。」
他怎麼也不肯說出要帶她去哪里,她只好閉上嘴保持沉默。
愈走感覺愈冷,虞婧將被子拉緊了些,隱約感覺陣陣凍人寒風迎面撲來,她轉過頭擰著眉頭,看到了王府里那座造景十分優美的湖泊。
「玄墨,你大半夜抱我來這里,是想把我淹死嗎?」她驚悚的問著。
該不會她今天做了大逆不道毆打小皇子的事,皇上回宮後越想越生氣,下了密旨要玄墨暗中解決她?
「婧兒,你腦袋瓜里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玄墨沉笑一聲。
他抱著她坐上湖邊的小舟上,將燈籠掛在船尾,拉好她身上的棉被,拿起劃槳將小舟劃向湖心。
夜晚游湖倒也是有一番風情,只是冷了點,不過顯然玄墨早有準備,小舟上備有暖爐,驅散不少寒意。
看著湖底那輪與天上明月相互輝映的倒影,虞婧感覺十分浪漫,尤其眼前劃船的船夫還是個賞心悅目的美男。
玄墨在心底輕笑了聲,這小女人雖然閃躲得很快,但她別以為他沒有看見她偷瞄他時,流光閃動的晶亮眼眸里凝著一絲迷戀的模樣。
他知道,她心里有他,可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為何她想拒絕他?
今天在回程的馬車里,她欲言又止的想向讓他去拒絕皇上賜婚這事,但礙于百里少淵也在馬車內,直問她是用什麼手法救小皇子,才讓她暫時將這事壓下。
「到了。」玄風將小舟停在湖心,收起劃槳。
「到了?」她眨著眼不解的看著他,他把小舟停在湖心究竟要做什麼?
「你低頭看看湖底。」他指著湖底。
順著他的手指往湖底望去,發現湖面下竟然一閃一閃的散發出璀燦的螢光,她睜大眼不可置信的道︰「這……湖面下為什麼會有那些一閃一閃的珠子……那是什麼?」
「夜明珠。」
「夜明珠?!」她愕然的驚呼一聲。
「這些夜明珠是安放在瑩晶石上,透過瑩晶石,它的光亮會擴散放大,因此即使是在幽暗的湖底也能看得到它的光芒。」
「你把夜明珠放在湖底!」老天,這夜明珠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這家伙太敗家了!
還有,那什麼瑩晶石一听就知道是很貴的東西,也讓他拿來這樣亂用,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
「你瞧著湖心中央,看瞧到什麼?」
她往下一看,水面下像是有朵徐徐綻放盛開嬌艷的芙蓉花,散放著艷紅色的熒惑光芒,她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這……好美啊……」
「想要嗎?」
「可以嗎?」她兩眼直盯著湖面下那朵由瑩晶石雕刻而成的芙蓉花。
他解開衣袍,在她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撲通跳下水。
「玄墨,不要下水,夜深現在又是大冬天,你身體才康復沒多久,不能這樣折騰……-陝上來!」她趕忙對著湖底的他大喊。「玄墨!」
這家伙,明天早上讓人打撈上來不就行了,這樣親自跳下水去撈那朵芙蓉花做什麼,要是他又發生什麼意外,那不叫她心疼死嗎?
玄墨人很快自湖底上來,撐著船沿跳進小舟里。
「喏,看看,喜歡嗎?」
他將那朵發光的芙蓉花交給她,可虞婧根本連看不看地直接無視,拉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將濕答答的他也包在一起。
「你瘋了嗎?這種天氣又是半夜的你跳湖,你知不知道湖水有多冰冷,就算是身體十分強健的男子也會受不了,更何況你身體才剛復原多久,這樣很容易落下病謗。」她掄著中衣袖子,一面替他 拭臉上跟頭上濕發滴下的水漬,一面叨叨數落著他。
玄墨靜靜地看著她,任由他幫她擦拭著臉上的水潰。
「讓人明天打撈不行嗎?難道就得非要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跳下去撈?」她扯扯他的耳垂,生氣質問。
她這樣關心他的模樣讓他的心都軟了,拿過這朵泛著紅色光芒的芙蓉花,他道︰「看看,喜不喜歡?」
就算她再生氣他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可是一想到是因為她才跳下湖的,她心頓時軟了,氣也消了,接過那朵芙蓉花。
這一細瞧,虞婧不禁對這巧奪天工雕工嘆為觀止,驚艷道︰「好美啊……」
「婧兒,這朵芙蓉花還有個小機關,你托著花底向右轉。」
她按著他說的向右一轉,只見花苞徐徐打開,里面赫然出現是一枚有如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
這一刻,虞婧真的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不知該說什麼,任何詞匯都形容不出她現在心情,驚喜和迷惘交加。
玄墨拿過戒指,單膝下跪,握著她的雙手,誠摯地對她說︰「婧兒,嫁給我。」
他……這是在跟她求婚嗎?
虞婧眼眶紅了,她真的很感動,想拒絕也無法真的狠下心搖頭,只是想點頭也很猶豫。
「婧兒,嫁給我。」他又說了一次。
「你在做什麼啊,你不知道很冷嗎?」她將棉被翻面,用干的那一面包著兩人,藉著這些舉動,逃避他的求婚。
「婧兒,你在怕什麼?或者是逃避什麼?」他凝滿情感的黑眸直勾勾鎖著她逃避的眼神。
她搖頭,「我沒有怕什麼,也沒有逃避什麼。」看著他執拗非逼出一個答案的目光,她咬了咬唇,小聲的問著,「玄墨,我們不能當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好朋友嗎?」
「什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I他模著她帶著一抹愁色的臉蛋問道。
「就是比一般好朋友更好的好朋友,但卻不是情侶或是夫妻關系。」
「為何?婧兒,我感覺得到你也喜歡我,為什麼要把我們兩人關系只局限于是朋友?」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神定定地看著她。
逃避不了,虞婧咬咬牙,把自己的顧慮道出,「是你的身分。」
「身分?」難道她認為他宸王的身分配不上她?
「玄墨,你知道我是孤兒。」不只是說原主符蓉,上一世在現代時也是。
看著玄墨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她將自己的前世與符蓉的遭遇融合,緩緩道出。
「可是我很幸運被一對老夫妻收養,他們讓我叫他們爺爺、女乃女乃,讓我體會到家的溫暖,他們一點一滴教會我醫術。
「爺爺跟女乃女乃感情很好,即使女乃女乃沒有為爺爺生下一兒半女,爺爺還是疼女乃女乃一如往昔,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插足他們之間,破壞他們的感情,兩人到老依舊相知相伴。
「你知道嗎?他們到七十好幾了,感情還是非常好,不管做什麼事總是手牽著手一起出門,有時我都覺得他們這對老人放閃得太過分。我羨慕他們那純粹沒有任何雜質的愛情,在感情的世界里就就只有彼此,我向往那樣的感情。」
她一口氣將話說完,也不管說的詞匯玄墨听不听得懂,深吸口氣後,她定定看著玄墨,將自己心底最無法接受他的理由緩緩說出。「你是王爺,生來就是能三妻四妾的富貴命,不可能只跟我相知相惜,牽手到老。」
她遺憾的說著,「玄墨,在感情的世界里我的心眼很小,我做不到大度,我不可能答應與別的女人共享你,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也不可能因為喜歡你就妥協,日後委屈了自己的感情,同意你迎進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嗚、嗚、嗚,這鴿子蛋就這樣拒絕,她的心好疼,拒絕了玄墨這個天菜級男人的求婚,她更是心痛。
「你向往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沉重點頭,「是的。」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
玄墨撩開垂落額前濕發,如釋重負的吁口氣,再次問道︰「婧兒,你想要純粹的愛情,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她神色愁郁的咬著下唇點頭。「玄墨,你是這世上除了爺爺女乃女乃外對我最好的人,我不想騙你。」
他捧著她的臉,低下頭輕吮著已經快被她自己咬破的唇瓣。「正好我們兩人的想法相同,這一點根本不成問題。婧兒,你可以放心點頭的答應嫁給我,除了你,我不會再迎娶其他女子入門。」
虞楮怔愣地看著他,空口說白話,他是騙她的吧?!
看著她不信的表情,玄墨將她冰冷的身子摟進懷中,下顎抵在她頭上問道︰「婧兒,你以為我為何到了二十五歲還不肯成親?」
她眨著冒著問號的翦水秋眸,「我怎麼會知道。」
是啊,像玄墨這種品種優良、外貌出色的王爺,肯定有一大堆女人搶著要嫁他,他怎麼還會到了二十五歲未成親?
「本王身體健康並無隱疾,長得也還算差強人意,容貌在京城里的美男子前十名排還是排得上號的,你難道就不好奇為何我至今未婚?」
虞婧眼尾抖了抖,暗忖——辰王,您還真是客氣謙虛了,您這長相別說在京城,就算是全白澤國,你說你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要不然你那天涯四美位居榜首的封號哪里來的?要不然當初黃茹玉看到臉那麼黑的你,怎麼仍是一見就鐘情?
虞婧忍不住腦洞大開,「你到現在未婚,是有些奇怪,除非……」一張臉孔竄進腦海,她詫異地驚呼一聲,「你喜歡的是男人!你喜歡百里少淵,你們兩個是真愛!」
玄墨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要黑,在她耳邊怒喝,「婧兒,我與少淵只有兄弟情誼,其他的感情全部沒有,你的腦袋瓜子里趕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給本王丟掉!」
「這又不是丟臉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追求真愛的權力,男人喜歡男人也不是罪過……」
即使是半夜,照明不太充足,但她還是看得出他那張俊臉已經烏雲密布,頭頂有打雷閃電征兆,她心虛的扯了扯嘴角,改口道︰「那你說,為什麼你二十五歲了還不成親?」
玄墨目光幽遠的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本王及冠之時,父皇許了我一個能力所及的心願,我便同父皇求得一道聖旨,日後婚姻自主,任何人不得干預,即便是皇上,本王的宸王妃必須是我親自挑選,而這人必須是我所愛之人,不論身分貴賤。」
因為看厭了後宮的爾虞我詐,他向父皇求了這道聖旨,現在他突然有點慶幸自己當日的睿智。
她瞪大眼,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真的假的?」
「聖旨還在本王書房里穩妥的收藏著,婧兒要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