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捉奸在床……呸呸呸!男未婚,女未嫁,哪來的捉奸在床?!
可是,現場的氣氛,她真的覺得很有被捉奸在床的尷尬啊!
「……仲尹,你這回提早了。」好半晌,空蕩蕩的主廳里,才響起玄搖扁萬分心虛和艱澀的笑。
「每年這時候,不管我身在何方,必定會在宮中大宴前趕回。」隔著圓桌,坐在她對面的舒仲尹面目沉斂。「是你忘了。」
身處在他國時,得知她無故昏迷,生死未卜,他非常擔憂,匆匆趕回的路上又听見她已清醒,並領兵攻下北岩皇城,正欲向她慶賀,豈料回來看見的畫面竟是如此不堪。
玄搖扁頭垂得更低,耳邊除了廳外的沙沙雪聲,還有她不穩的心跳巨響。
這個情境,儼然像是紅杏出牆的妻子正在接受丈夫的質問,但實際上,他們只有婚約,並沒有真的男婚女嫁。
于是她輕咳了聲,正色道︰「仲尹,我記得我們之間的婚約,是定在要是我沒在二十歲前找到想嫁的男人,就湊成一對,我沒記錯吧?」
「沒錯。」
「那現在——」
「那個男人不適合你。」他冷聲打斷。
玄搖扁模模鼻子。「仲尹,你並不認識他,初次見面就這麼下定論,實在太武斷了。」
「那麼,他是誰?打哪來?有何官職或家業?」他問得咄咄逼人。
她頓時無言以對。
這要她怎麼說?說他是冥府無間王,執掌人之生死?仲尹不當她瘋了才怪!
「搖扁,我決定定下婚約,是以防你到了二十歲,女帝會無視你的意願,隨便替你指婚。
我當然樂見你可以在我的保護之下,尋找自己所愛,但是那個男人真的不適合你,他太邪、太不尋常,何況你連他的身份都說不出來,這樣的男人,如何讓你依靠終身?」
一開始,他確實是這麼認定的,可是當他趕回西引,目睹她房里有男人在時,一切就都不對勁。
他猛然發現,自己的心情沒有那麼純粹,他不只是想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還想要……愛她。
「他確實是挺邪挺不尋常的。」她干笑。
「既知他不尋常,為何還要跟他在一起?」
「嗯……該怎麼說呢?等我回過神時,已經整個人栽進去,回不了頭了。」
「那我就負責把你拉回來!」
對上他的怒眸,玄搖扁傷腦筋的蹙起柳眉。「仲尹,我覺得你——」
「你的生辰就快要到了,婚禮如期舉行。」他獨斷的決定。
不曾听他這般強橫的說話,她一愣,好半晌後才回神,溫聲說︰「仲尹,謝謝你,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的,可是……那不是男女情愛。」在遇見夜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要的不是一段隨便湊合的婚姻,而是伴她定一生的男人。
「我不在乎那些,放眼天下,真正因相愛而結合的人並不多,反倒是為利益而結合的才算正常。」他意有所指,冷眸直睇著她。「搖扁,也許你在戰場上是個叱 風雲的將軍,可是撇開征戰不提,你單純得不可思議。」
實際上,他想要說的是,她根本是有些愚蠢,完全沒有識人能力,對人防心不夠。
「……我的清白已經給他了。」
「……我不在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說出這句話。
才怪!玄搖扁頭疼地撫額。
雖說西引女子只要有本事,亦能夠迎個三夫四爺,可是這狀況在西引仍是少見的,何況天底下所有的丈夫都會在意妻子的清白,就如所有的妻子都在意丈夫是不是視自己為唯一所愛一般。
「要不……」她骨碌大眼轉了一圈,突道︰「你可介意我迎你為二爺?」
此話一出,舒仲尹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緊握的拳頭青筋暴綻。
玄搖扁只是無辜的垂下頭,回避他的目光。
她是故意的。
仲尹出身名門,如今還是西引首富,經商各國,身份尊貴,更是年年宮中大宴必得入宮伴駕的顯貴之人,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屈就于二爺身份?
只是她這個西引鬼將軍,身為先帝義女,自然也算是個皇女,要求納二夫,並不算逾矩。
可就……為難他了。
「搖扁,你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就這般羞辱我?」他可以不在意她的清白,執意娶她為妻,可她居然用二爺的身份糟蹋他?!「咱們十幾年來的情誼,就因為一個男人給廢了嗎?」
「仲尹,我視你為兄,如果你珍惜我,應該要祝福我,不要……為難我。」說她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反正她不會放棄和夜爻之間的一段情。
況且她要是真嫁給仲尹,天曉得日後他會不會被一些無意流出的蜚短流長給傷著?與其如此,倒不如趁現在一切作罷。
「我為難你?」他難以置信地倒抽口氣。
「不是,也不是說為難,而是——」她有些煩躁地撓著臉。「我重視你、喜歡你,但我更希望你可以喜歡我所愛的人。」
她說這麼多,就是想要逼他知難而退?「不可能!」舒仲尹答得斬釘截鐵,一點後路也不給。
他討厭她房里那個男人,除了那個男人太過冷邪之外,他還令他非常不舒服,有種莫名的恐懼,讓他根本不想再見到對方。
「搖扁,我一旦決定的事,不會更改。」
玄搖扁聞言垂斂長睫,只能苦笑。「仲尹,這事我不會讓步,我已經決定這一輩只要他。」
「你會後悔。」
與舒仲尹不歡而散後,玄搖扁坐在廳上想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回到主屋。剛推開房門,便見里頭的男人懶懶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臉上沒有任何不堪,更沒有不滿或生氣,但……她自己反而覺得心頭不舒服起來。
「他走了?」坐在床榻上的無間王探出手。
「……嗯。」玄搖扁乖乖地偎到他身旁。
「你和他說了什麼?」
窩進他懷里,她垂斂長睫,小聲說︰「先說好,我跟仲尹沒有什麼,我們就像兄妹一樣。」
「所以?」
「我跟他提了要解除婚約。」
「然後?」他輕撫她的發,漫不經心的問。
得不到預期中的關切,玄搖扁沒好氣地瞪他。「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虧她還待在主廳里想那麼久,想著該要怎麼面對他,想象他可能正冷著臉,她必須趕緊負荊請罪,搞得自己緊張兮兮。
「你眼里只有本王,不是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他太從容,還是她根本被吃得死死的,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能夠接受。
「是是是,我的眼里只看得見你,不知道王開心了沒?」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他答得天經地義。
玄搖扁沒轍地翻了個白眼。「是是是,王說的都是。」走人了,誰受得了這麼囂張的男人呀?
然而才移開一些,隨即便被納進他的懷里,被他箝制得無法動彈。
「想去哪?本王可還沒準許你走。」他佯怒,惡聲惡氣地質問︰「怎麼,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納他當二夫?」
她愣住,長睫眨呀眨的,突地賊賊笑開。「啊炳……我聞見一股酸味了!」
真是的,看來他分明是追到主廳去了,要不怎會知道她跟仲尹說了什麼?
「有嗎?本王只聞見你身上的甜味。」他哼笑,啃咬上她粉女敕的頸項。「這股甜味,本王可沒打算與人分享,你給本王听清楚了。」
玄搖扁沒好氣地反咬他一口。「說什麼分享,我不過是拿二夫的說法逼退仲尹而已,你非得要這麼認真嗎?」
「你這丫頭,竟敢咬本王。」他低喃著,垂斂的烏瞳染上淡淡欲念,硬是將她強壓在床榻上。
「等等、等等!」她趕緊求鐃,「我還有要緊事要敞。」
「你最要緊的事,就是和本王賴在一塊。」
「我說真的!我要趕緊把仲尹當初下聘的禮品全都還回去!」她好氣又好笑地瞪他。
「原來,還真的下了聘。」他總算放開她,有些不是滋味。
「是采古禮的下聘,最主要的就是——玄搖扁起身,打開床邊的五斗櫃,取出一只木盒,踅回他面前。
無間王興致缺缺地看著她煞有介事地打開木盒,從里頭取出一塊折得方正的布匹,緩緩抖開,才發現是件衣形的織品。
「這是什麼?」
「葬帛。」
「做什麼用?」他離開陽間千年,不知道何時多了這種新玩意兒。
「這是人在離世後,蓋在尸體上的葬帛,傳說如此便可以鎮莊魂魄,讓魂魄繼續留在,等待日後復生。」她注視著葬帛,輕輕撫過織料表面。「如果是恩愛夫妻,在下聘時,便會在聘禮中放進一件葬帛,代表愛意極深,哪怕陰陽兩隔,也要等待亡者復活。」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應該很清楚。」他在無間千年,可未曾听聞誰的魂勾不動的。「不管是誰的魂魄,都必須要下冥府。」
「嗯,確實。可是千年前的第一女帝確確實實復生了,她醒時,身上蓋著的是她的夫君留給她的喜服,所以這習俗就這樣沿用下來了。」
無間王微愣,沒料到當初的舉動,竟也能影響世間千年。
「你要不要送一件給我?」她仰臉,笑問。
想也沒想的,他說︰「不要。」
玄搖扁登時失望地垂下臉。她當然不認為自己在該定時也能死而復生,可那是一種感覺,象征著深情不滅。
「這麼想要?」他俯近。
「嗯。」她眼巴巴地抿唇等待他的下文,豈料他卻像沒事人般垂下眼,仿佛剛才只是隨口說說,而她期待過頭了。
「……你沒有要跟我說什麼嗎?」
「什麼?」
玄搖扁不禁氣得牙癢癢的,將葬帛收妥,重重地蓋上木盒,一把撲上他。「你敢耍我!我警告你,惹火我,我就真的納二夫給你看!」
「先擺平本王再說吧。」他冷哼,輕松地將她反壓在下,又是啃又是咬,唇舌交纏得教她喘不過氣,讓她不再有余裕想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