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喂。」單純閉著眼楮接手機,困極的她聲音小到幾乎听不見。
若不是撥打電話的人比她還要有毅力,她根本不想接起來。
「不單純小姐,你睡死啦,電話都響多久了!」
對方的大嗓門听得她皺了下眉。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我這里現在幾點嗎?」單純迷迷糊糊地看了手機上的時間。「早上四點三十五分耶,我們之間有很久的時差好嗎。」
「喲,這是在怪我嗎?」大小姐語帶嘲諷︰「我們之間原本是毫無時差的,連一分鐘都沒有,是誰硬要跑到有時差的地方去的?」
「……是我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大小姐聲音一軟,「明天打包回來吧,乖。」
「你知道我目前都會待在這里的。」不然她回國干嘛。
「听你的意思是和鄰居處得不錯嘍?」
「漸入佳境。」可以這樣形容吧。
「漸入到哪個佳境?」大小姐可不是可以隨便唬過關的。「床上?」
「怎麼可能!」單純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算……三壘?
「沒沒……」
「擁吻?」
「也沒……」單純覺得額際快要冒汗了。
「牽手?」
「這……」
「不單純小姐,你真的愈活愈回去了!」大小姐听不下去了,「人家都是年紀愈大愈不要臉,你怎麼剛好相反?」
「……」
「十幾年前是誰邊掉淚邊發誓說,這輩子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結果呢?都當了兩個多月鄰居了,連牽手都沒有?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跟他連普通朋友都還稱不上吧?」
「目前看起來是這樣子。」
「不單純,你是在龜甚麼?」這次連「小姐」兩個字都省了。「如果你還在顧忌那個妖言惑眾的甚麼「動情失去」理論……」
「一旦動情便失去。」單純替大小姐表達完整的句子。
「失你的頭啦!既然這樣你就不該當他的鄰居。你看看你那位鄰居,論長相、氣質、身材、學歷、工作、薪資,哪一樣不會讓女人睜大眼楮搶?近水樓台不動情?就憑你那一點定力,得了吧!」大小姐罵人都不換氣的,「東西收一收,今天就回來吧,我派車去機場接你。」
「……唉,大小姐,別炮轟我了,說說你的目的吧。」單純連忙轉移話題,「一大早就被你打擊得徹底了。」
大小姐停頓了下,好像在和別人說話。
「好吧,我也沒時間轟你了,有人催我開會了,改天再找你促膝長談。」
促膝長談?單純心中一嘆。是促膝長轟吧。
「說真的,我有件私事想拜托你。」
「請說。」
「私事的意思就是不給酬勞,純粹拗你做白工的。」
「我知道,不用強調。」單純沒好氣地笑了聲。
「有件命案,沒有證人,證據只有嫌疑人的自白,听說已經委任律師了,但律師說必須找出強而有力的證據,否則很難洗清嫌疑。」
「喔,照片寄來吧,我看看能不能記錄下甚麼訊息。」
「寄了,限時專送,十分鐘前你們大樓管理員簽收了。」
「限時專送?」單純愣了下,「不是私事嗎?怎麼公器私用?」
「喂喂,不單純小姐,我們爭權奪利、拼死拼活、流血流汗爬到現在的位置,不就是希望能在私事上有公器私用的權力嗎?不然我們爬這麼高干嘛,吃飽撐著?」
「……」要她說什麼好?
「再說了,你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申請人暗中保護「他」多年,不也是一種公器私用?」大小姐掀底了,「不要跟我說你一點私心都沒有。」
「……我很慚愧。」單純心虛了。
「慚愧甚麼?都跟你說了這是我們該享有的權利。」
「是是,小的馬上去取件處理。」
「乖,麻煩你加急。」
「干嘛?認識的人的案子?」單純關心地問。
「我老媽的朋友的朋友的親戚,連一表三千里都稱不上的關系,我還要每天被奪命追魂CALL,你說我急不急?」
單純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可以想象那樣的追殺畫面。
「唉,又來催我開會了,不跟你說了,這事就拜托你了。」
「你知道我只能如實記錄,萬一……」
「廢話!你又不是閻羅王,掛了。」
「噢。」手機一放,她閉著眼賴了一下床,然後才慢吞吞地掀被下床,刷牙洗臉換衣服,最後圍上一條圍巾、穿上羽絨外套、戴上手套,出門。
等電梯時,她還困得閉著眼楮斜靠在牆上。
當一聲,她沒有馬上動,還賴在牆上等電梯門打開,直到眼皮感受到電梯的燈光亮度才將眼睜開一咪咪。
「早。」
一陣風從她身邊飄過,有人從電梯出來時對她說了聲早。
「早安。」她有氣無力地回了聲,看也沒看對方一眼,進人電梯按下樓層後又懶懶地斜靠著打盹。
「單小姐。」
「嗯?」這是她下意識的反應。
「去買早餐嗎?」
「嗯。」單純心想,取完件後是應該順便買早餐的。
「買哪一家的早餐?」
「今天想喝豆漿。」天氣冷了,喝豆漿暖胃。
「麻煩你順便幫我買兩杯無糖豆漿,兩個紫米飯團,其中一個不要加蛋。」
「好。」
「你重復一遍。」對方的語氣好像有點飄,帶著笑音。
「兩杯無糖豆漿,兩個紫米飯團,其中一個不要加蛋。」
「很好,謝謝。」他松開撐在電梯門上的手。「去吧。」
「言瑾,那位小姐是?」官允知訝異地看著木言瑾與對方的互動,心里有些不悅。
雖然兩人間的對話平常,也沒有親昵的肢體動作,她卻嫉妒了。
她認識的木言瑾從來不會麻煩別人幫忙處理私事,尤其是買早餐這種私事中的私事;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木言瑾說話的樣子。
那語氣透著輕快,神情帶點溫柔,話語間的用字遣詞毫不拘謹,自然得像老朋友一樣。
而她這個稱得上是老朋友的人卻不曾听他這樣對她說過話。
「隔壁鄰居。」木言瑾開了門讓官允知先進去。
「那房子何時賣掉了?」她一直想當木言瑾的鄰居,卻總是找不到屋主談價錢,沒想到竟然已經有人搬進去了。
「不知道。」
「那她搬來多久了?」
「兩個多月。」
才兩個多月彼此就可以這樣輕松談話?官允知心中警鈴大作。「你們好像很熟。」
熟嗎?木言瑾想了想,跟她相處確實不需要想太多。「也許是因為她是個怪人。」
「哈啾——」
取完件站在大樓門□的單純模了模鼻子,轉頭張望了下,該不會有人在她背後說她的壞話吧?
自嘲一笑,聳了聳肩,她依照計劃買了想吃的早餐後,速速打道回府。
「單小姐,買這麼多早餐,有客人哦?」
管理員的寒暄讓她步伐一頓,瞪著一手一袋的早餐,懵了。
她這個人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沒睡飽時會有點小迷糊。
是誰托她買早餐?她是答應了誰?
她跟大樓住戶幾乎都是點頭之交,唯一比較有交流的就是她的鄰居木言瑾了。
是木言瑾嗎?
那個總是要她先開口找話聊,爾偶才回她一兩句的人,會托她買早餐?還一次買兩份?
她從一樓想到十八樓,想到走出電梯,最後只好硬著頭皮去按電鈴。
如果不是木言瑾托買的,她今天三餐就都是豆漿加飯團了。
門一開,率先映人眼簾的不是木言瑾的身影,而是玄關那一雙luo色的三寸半高跟鞋。
那雙高跟鞋她看過,跟向木言瑾告白的女人穿的一樣。
人都帶到家里來了,還說不是女朋友!
突然間,一股莫名的不滿從心中滲了出來……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拿著早餐的手一輕,清冷的聲音已響起︰「還真買對了,謝謝。」隨即她手里被塞進一樣東西。「不用找了。」門已經重新關上。
她怔怔看著手里握著的一百元,呆了五秒鐘。「泥馬的,我還倒貼二十五元!」
不用找?
這男人到底會不會算術?!滿腦子只記法律條文,所以連基本的算術都忘了?
因不滿而起的火愈燒愈旺,燒得她渾身發熱,回身將電梯用力一按!
不回家了!她要去頂樓吹風消火!
電梯門關上的同時,木言瑾再次開門。原以為應該還可以在走道上看見單純,沒想到人已經不見了。
抬頭,他看著電梯不斷往上跑的樓層數字,將手里的五十元硬幣放回褲袋里,關上了門。
「我將灑了神仙水的棉花球塞入兩個鼻孔中,還在頭上套了一個大的透明塑膠袋。
今天和我來開房間的人有點擔心地看著我,問我︰「這樣不會窒息嗎?」我得意地告訴他︰「塑膠袋有挖幾個小洞透氣。」
他點了點頭,開始月兌衣服。
說實在的,我壓根沒想到這個每天跟我在線上一起拿著大刀砍怪的糾髯客,現實生活里竟然是斯文白女敕的小鮮肉。
只一眼,他就輕易激起了我的情|欲,我興奮地想著,這次肯定要徹夜不眠了。
我好像興奮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