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喉緊,心微熱。看著眼前的小女人,他難以理解,為何她能一秒分辨他是在胡說八道開玩笑,還是試圖說謊,但她可以。他伸手覆住她的小手,親吻她的掌心。
小滿抽了口氣,卻無法抽手,只能看著他溫柔的握住她的手,用那雙黑眸凝視著她,然後緩緩傾身,越過兩人之間的早餐,低頭親吻她。
那個吻,像羽毛,如蝶翼,悄悄撫過,無比溫柔,讓她屏息,悸動。他吻著她的唇瓣,用那黑眸看著她,在她嘴邊啞聲開口。
「沒有如果。」他握著她的小手,道︰「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小滿不知該說什麼,只覺被他握著的手好熱,被他看著的臉好熱,被他吻過的唇也好熱好熱。
握著她的手,他以拇指緩緩撫著她的手背,凝視著她。
「我不會和你說謊。」他啞聲道︰「但確實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這樣你也能接受嗎?」
小滿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口緊縮著。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緊張的笑道︰「可以試試看吧。」他抿
緊她的小手,嘴角揚了起來。
那笑容如此耀眼,那麼開心,照亮了他整張臉,教她怦然心動。
然後,他低頭再吻她,讓她悄悄抽了口氣。
他又吻她,一次又一次的,溫柔的,誘哄的吻著她,還將兩人之間的托盤挪到了床頭櫃上,將她重新壓回了床上。
就在這時,她的平板鬧鐘響了。他氣息粗重的停了下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低咒。
「該死,你要遲到了。」
「什麼?」她暈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小手攀抓著他的頸項,只想把他拉回來繼續。
「你的鬧鐘,我幫你調慢了三十分鐘。」他好笑又抱歉的看著她說︰「你上班要遲到了。」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你做了什麼?三十分鐘?」她猛地伸手推開他,驚慌失措的跳下了床,「噢,天啊!天啊!我要遲到了!你怎麼可以隨便關我的鬧鐘?」
「不是我關的,是你自己關的。」他舉起雙手喊冤,看著她像兔子一樣的在房間里亂竄,一下撈包包,一下拉開五斗櫃,差點又摔個狗吃屎,他忙上前再次拯救她,道︰「我想說你應該還想再睡,才幫你把時間往後調一點。
嘿,我甚至在你賴床時,先去幫你做了早餐,你不是應該要稱贊我做得好棒嗎?」說著,他將那緊張的小女人撈起來直接放在浴室門口,笑道︰「現在按點稱贊我,這樣你就可以進去洗臉刷牙,之後我就會很好心的騎機車載你去上班,閃過那些塞得亂七八糟的交通,保證你絕對不會遲到。」
小滿傻眼看著他,一陣啞口無言。
「別緊張,只要把嘴巴張開說,你做得很好。」他低頭微笑,開口指導︰「來,你做得很好。」
「你做得很好。」除了這麼說,她真的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
「我也這樣覺得。」他抬起下巴,露齒一笑,一臉驕傲自滿。
那模樣,讓她噗嗤又笑出來。
「可惡,你不要笑得這麼可愛,快點去洗臉刷牙,免得我真的忍不住將你拖回床上。」
說著,他扶著她的肩膀,將她轉了半圈,送她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別穿裙子,穿暖一點,騎車會冷,我到外面等你。」他的交代從門外傳來,讓小滿又一陣臉紅心跳。
她動作迅速的洗了臉、刷了牙,擦上化妝水和保養品,再套上剛剛從五斗櫃里撈出來的內衣褲和毛衣,然後穿著毛裙去房間里換了一件牛仔褲。
話說回來,她剛撈衣服也才那一秒吧,他的眼楮也太尖了。小滿套上長襪,穿上牛仔褲,這才匆
匆來到門邊抓起大白外套穿上,再七手八腳的套上靴子。
門外,那男人已將引擎發動了起來。她這時才看見他停在她門外空地的怪獸。
老天,她早該知道他不可能騎一輛小綿羊,那重型機車又大又酷,流線型的車身黑到發亮,跨坐在上頭的男人穿著黑色的皮農皮褲,腳踏牛皮長靴,整個更是帥到了一個不行,活像電影廣告。
她關上門,臉紅心跳的朝他走去,他替她戴上了一頂安全帽,對她咧嘴一笑,朝她伸出了手。「來吧。」她抓著他的手,踩著他腳邊的踏腳桿,一腳跨上了後座,這個動作牽扯到的肌肉讓她僵了一下,有那麼一秒她超想跳下車去,改口說她要請假,但她真的掰不出請假的理由,或把真正的原因說出口。
「抱緊點,別摔下去。」他笑著開口提醒。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抱住他。在確定她緊貼在背後,小手緊緊在他腰月復前交扣之後,他才催動油門,驅車上路。
一開始,他的速度並不是很快,讓她沒那麼緊張,反而開始擔心速度這麼慢會不會來不及,然後沒多久,他就漸漸加快了速度。
風聲在她耳邊呼嘯,兩旁的街景飛快的倒退,眨眼就不見蹤影。
當他載著她在車流之中飛馳時,她知道自己應該要害怕,只要他有一個閃失,兩人就會摔飛出去,她心跳得超快,幾乎有些想要尖叫,不知為何興奮卻比恐懼多。
到了最後,她甚至忍不住笑了出來。一直到他將車停在博物館的門口時,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開心。她動作困難的下車時,整個人還有些暈眩,她把安全帽還給他。
他接過手,然後突然摘下他自己的安全帽,將穿得圓滾滾的她拉到懷中,摟著她被大白遮到幾乎看不見的腰,給了她一個超熱情的吻。
「我晚上來接你。」
「好……」她在喘氣,也在傻笑,她知道,但她忍不住。
他笑著又揪了她一下︰「下班打給我。」
「好。」她繼續傻笑。他松開在她月復上的手,她有些腿軟。
「你可以嗎?」他挑眉。
「當然。」她紅著臉盡力站穩,知道自己還在傻笑,但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為了避免自己繼續在他面前笑得像個瘋婆子,她強迫自己轉身,但他叫住了她。
「小敝獸,等一下。」她回頭,他將一只保溫瓶塞給她。保溫瓶很眼熟,是她的,他不知從廚房的哪個櫃子里挖了出來。
「記得要喝。」他笑著交代。她面紅耳赤的點頭,抓著保溫瓶,盡力維持著正常姿勢,轉身匆匆爬上階梯,走向那黃銅大門。
當她踏上階梯的最後一階,回頭看見他已重新戴上了那頂全罩式安全帽,然後那男人很三八的拋了記飛吻給她。
她又羞又窘又樂,卻還是忍不住和他揮了一下手,然後傻笑的看著他騎著那輛怪獸呼嘯而去。
當她開始工作,試圖爬上鋁梯時,她發現那並不是個好主意,酸痛的肌肉讓她臉孔再次扭曲。
好吧,她想她真的需要多運動,增加很多很多的有氧運動,或許再去練個瑜珈好了。
如果她真的要和那精力過刺的男人在一起的話。
天啊。她听到自己的笑聲回蕩在圖書室里,連忙低頭遮掩,卻還是忍不住嗤嗤笑。吃午飯時,她想起他給的保溫瓶,好奇打開來聞了一下,發現里面是熱湯,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她曾看見廚房里的鑄鐵鍋冒著煙。
天知道,她真的完全把那鍋湯忘了。
小滿將保溫瓶里的熱湯倒進杯子里,蒸騰的熱氣冒了出來,那熱騰騰的香味莫名熟悉。
她將杯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湯還很熱燙,入口十分溫潤、香醇,微微的咸、微微的甘,油潤芬芳,帶著莫名懷念的氣息。
是雞湯。但這和一般的雞湯不一樣,有些滋味不一樣,她喝過這味道,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只覺得好溫曖、好懷念。
她再喝一口,舌尖上的滋味,緩緩擴散開來。
那是草的香味,帶來久遠之前的黃昏。
驀地,她想了起來。蒼蒼的白發,佝僂的背影,滾滾的熱湯。
夕陽下,門外金黃色的稻穗隨風曳著,水泥地上的竹簍里曬著青草,滿布皺紋的手,溫柔的撫著她的頭發。
她愣住,呆看著手中杯里的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熱氣,忽地上涌,入了眼眶。這是過世多年的外婆曾煮給她喝過的雞湯。
那麼多年來,她一直不知道作法,想不起來,找不到材料,他卻不知怎地,發現了,找到了。
心頭,在這一秒,無比熱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