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擎蒼回到世子府,卻沒看到蘇語恬的蹤影,明明就禁了她的足,她怎麼可能不在府中?他心一急,便領著府里的侍衛出去尋人,才到大街上,就看見翠舞從小巷跑出來,直嚷著救命。
知道有刺客要殺蘇語恬,白擎蒼立刻帶人進入小巷四處搜索,可們幾乎要把這迂迂回回的小巷子搜遍了,也沒找到蘇語恬,眼見天色就要黑了,白擎蒼越來越著急。
蘇語恬是醉夢樓的歌伎出身,哪里有人會想殺她,白擎蒼怎麼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最近他太過偏寵她,才會替她引來殺機。
他沒有證據去逼後宅那些女人吐實,只得把握時間快快去尋找蘇語恬,但隨著時間過去,加上身邊引路的翠舞哭個不停,他十分心慌,深怕在下一個轉角就會看見蘇語恬的尸體。
他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直到險些撞上了人,他向對方說了聲抱歉,轉身要再導人,就听到對方說——
「世子不問問我有沒有見到你要找的人?」
白擎蒼猛地停下腳步,轉回身來,見那男子捻了捻下巴一攝山羊胡,一副其測高深的模樣。
「小的乃是一名郎中,剛剛才救了一名姑娘。」
「這位先生是特意攔住我說這些話的吧?」
「世子覺得呢?」那郎中邊說,邊掏出了一枚玉佩,在手中晃了晃。
「那是小姐隨身的玉佩。」翠舞立刻認了出來。
白擎蒼大喜,立刻對那郎中一揖。「多謝先生救了吾妻,請先生引路,將吾妻平安帶回府後,來日必有重謝。」
「我不需要世子的謝禮,只希望除了世子以外,沒人知道我的居處,省得來日有人來找我的麻煩。」
是這名郎中深藏不露,能輕易由這樣的狀況得出派人殺蘇語恬的人就在世子府中,還是蘇語恬已經知道要殺她的人是誰,事先警告了這名郎中?
白擎蒼也不是沒有自保的能力,他答應道︰「你們都先回世子府,我找到了蘇姨娘之後自會帶她回去。」
「世子,這人來路不明……」
白擎蒼揚手止了侍衛的話,對他來說,蘇語恬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就算眼前人是有心人,他都得闖一闖。
最後,在主子的命令下,侍衛只得整隊離去,翠舞再不放心也得離開。
郎中這才滿意的露出笑容,「請世子隨我來。」
蘇語恬被歹人所抓,眼看著匕首就要落下,她下意識閉起眼楮,這才確定了一件事是真的。
人在臨死之前,人生真的會像走馬燈一般跑過一遍,最後停在眼前的,就是此生最眷戀的事。
對她來說,她最想要的不是回到視代,她回憶的最後一幕,竟是白擎蒼把白玉手釧戴在她的手上,並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的那一幕。
那一瞬間,蘇語恬好想念白擎蒼那抹有點壞、有點帥、有點勾引人的笑容。
她不想死,她想再見他一面,于是她睜開了眼大喊,「不!我不想死!」
就在此時,她看見有個人偷偷模模的走到歹人身後,用他背在身上的一只大木箱用力的往歹人的頭上砸去,那歹人倒在地上沒了聲息,救她的人對她喊著要她隨他去,她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不是她驚慌之中隨便找了根稻草當浮木,而是那個救她的人實在長得很像現代片場迸玩店的老板。
後來她被那人帶到了他的居處,那人說他是一名郎中,剛剛用來砸歹人的木箱則是他的出診箱,現如今為了救她,里頭的瓶瓶罐罐翻的翻、破的破,他說他不在意,還看時辰不早了,為她準備了些吃的東西,就說要替她出去把白擎蒼給帶來。
她問過他為什麼甘願冒險救她,他則是拿出一塊玉佩,問是不是她所遺失的,見她點點頭,那郎中接著說他家也有一塊相同的家傳玉佩,因此之前,他不知道這玉佩竟有相同的,所以也算他們之間有緣,他一定要救她。
蘇語恬因為這樣的巧合而咋舌,總不會是經過了千年以後,這個郎中的後人把他家傳的玉送給了她吧?不過她跟古玩店老板素昧平生,怎麼想也不可能把這麼貴重的玉送她,後來她只想到了一個可能,大概是這郎中的家傳玉佩不知道在哪一代流傳了出去,有人仿刻了他家的玉佩樣式來販賣吧。
她沒說她的玉是有人送她的,只是把玉收了下來,後來那郎中只說了那玉佩不是凡物,叫她好好收著,就出門去找白擎蒼了。
蘇語恬等了又等,等到肚子真的咕嚕嚕的叫了出來,她看了眼一桌的菜肴,終于拿起碗筷大快朵頤起來。
然而白擎蒼被郎中帶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蘇語恬大吃特吃的這一幕。
很好,他都快急死了,這妮子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里吃東西?
「你說說,我該因為放下心中的大石把你緊緊抱進懷里,還是因為你沒事跑去那危險偏僻的地方,差點害死自己而大罵你一頓?」白擎蒼沒好氣地道。
蘇語恬放下了碗筷,鼓著頰抗議,「偏僻是偏僻,但如果不是有心人要害我,哪會危險?」
「嗯?還狡辯?」
郎中看這情況,忍不住偏過頭去掩嘴輕笑。
蘇語恬早已經學會了在外人面前要給白擎蒼面子,所以不再隨意頂嘴,她只得老實起來,「不敢,如果讓我選,我可以選讓你抱抱,而不是讓你罵嗎?」
白擎蒼很想繼續冷著一張臉,但看著她討好的笑臉,他一時之間還真氣不了了,但嘴上依故意罵道︰「你還貧嘴!」
「你問我該怎麼選,我幫你做選擇嘛,這還怪我?」
這時郎中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笑。
蘇語恬不顧禁足令外出,遇劫歸來後,看守她的人更多了。
白擎蒼並非真的要把她鎖在世子府里,只是那個要殺她的歹人沒抓到,就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有什麼打算,所以他下了命令,以後她出門必先報備,也不能再只帶著翠舞,得帶著侍衛,紫柳閣里也加派了侍衛輪值守夜,她的三餐必須先以銀針試毒才能食用。
蘇語恬對這樣的不自由很不習慣,但說到底這回她惹了禍,讓白擎蒼擔憂是事實,她實在無從抗議,她亦知道就是因為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分量,才會讓他這麼嚴厲地對待她,否則他哪里需要管她的死活。
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失了性命時,她發現了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白擎蒼,她不再奢侈的逃避這份幸福了,她要擁有它,但先決條件是她得先讓他消氣,他還氣著她,已經連續三天都不見她了。
所以這一晚,白擎蒼的隨從到紫柳閣告訴她今晚世子要宿在紫柳閣時,她的心情激動不已,立刻要翠舞為她找一件最漂亮的衣裳換上,才剛用過晚膳,蘇語恬便一直倚著房門伸長了脖子的等著、盼著,直到把人給盼了來。
白擎蒼遠遠的就看見蘇語恬在等他,又看她穿了一身漂亮衣裳,還特地打扮過,這模樣著實取悅了他,讓他當下就心軟了,但他可還沒听到她不惹事的承諾,所以佯裝著還生著氣,板著面孔走進了她的房,還刻意越過她,一言不發的坐到了床榻上。
蘇語恬連忙走到他的身邊,此時翠舞及侍女送了一盆水進來,蘇語恬立刻擰了巾帕給白擎蒼洗臉,又拿了塊干的巾帕讓他擦臉,這才揮了揮手讓侍女們全退下,然後老實的走到他身前為他更衣。
白擎蒼不發一語,只是任她忙著。
她偷瞄著他,怯怯的開口,「世子還生妾身的氣嗎?」
「你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是想更惹怒我嗎?」他不想听她喊他世子,更不想听她以妾身自稱,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希望能更拉近兩人的距離。
蘇語恬堆起討好的笑臉坐到他身邊,換著他的手臂撒嬌道︰「妾身這不是怕世子還在生氣,想說不要失了規矩嘛。」
「我的規矩就是,在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我要你喊我的名字。」
她突然不說話,好像有什麼艱難的問題沒得到答案一般。
白擎蒼遲遲等不到她乖順的回答,剛剛才軟下的心,又來了點怒氣。
「這就是你道歉的誠意?」
「世子誤會妾身了,妾身就是不守規矩私自外出才招來禍事,雖然僥幸逃過一劫,卻惹世子生氣了,妾身如今萬萬不敢再沒了規矩,正覺得為難啊!」
白擎蒼這下子可發現她是故意的了,她就是看準了他對她生不了太久的氣,要逼著他說原諒她,她才肯乖乖喊他名字是不是?很好!
他猛然伸出手把她拉進懷里,狠狠吻著她的雙唇、她的發鬢邊,微喘氣威脅道︰「不乖乖听話可以,我會讓你求饒,直到你依了我。」
蘇語恬嚶嚀一聲,雙手抬起勾住了他的頸項,熱切的回吻他,一點也不害怕他的威脅,然而她這個舉動像干柴點著了火,白擎蒼更加狂亂的吻她,他扯開了她特地為他換上的衣裳,大掌探進里衣。
「擎蒼……」
「老實了?」
「留在你的身邊我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你能承諾絕不負我嗎?」
白擎蒼索求的舉動暫歇,他撐起身子看著身下的她,她的語氣和神情都十分認真,一雙眸子帶著瑩瑩水光,似乎正在渴求著他的承諾。
「你終于決定認真與我愛一場了?」
誰說情人的雙眼是盲目的,她之前的猶豫不定他都看在眼里吧,才會覺得她到此刻才決定認真與他相愛一場。
「我的確一見你就頗有好感,嫁進世子府雖是為了逃避賣身的命運,但也是因為我真的喜歡你,可如今我決定再也不離開你了,我不要下回我再面臨死劫的時候,心里還想著我來不及告訴你我喜歡你的遺憾。」
原來這場刺殺也不是沒有好處,在生死存亡的最後一刻,她心中是有他的,月兌險之後才會變得如此老實,但白擎蒼還是忍不住輕斥道︰「要訴愛就訴愛,別說那種不吉利的話。」
「我不說了,你也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會離開世子府是要去取回我遺落在醉夢樓的物品,那里有一支我從家鄉帶來的簪子,我想送給你,當作是你送我白玉手釧的回禮。」
他堂堂凌王世子還缺一支簪子嗎?她為了這支簪子險些丟了性命,他就算得到了也不會開心,于是他沒好氣地故意拿喬,「你又知道我送你手釧是代表什麼了?隨隨便便的回禮我可不收。」
「我是想把那簪子當定情信物回送你的,如果你不是這麼想……那我就別送了……」
「等等!」听到關鍵的四個字,白擎蒼的怒氣就消減了大半,就算她只送他一顆路邊撿到的石頭,他都會開心的收下。「說了要送我的定情信物,哪里能說收回就收回的。」
「你說我不知道手釧的意義嘛!」
「你不知道我說給你知,那手釧是我白氏只傳給嫡子正妻的信物,那是我準備讓你做我世子妃的意思。」
蘇語恬遇劫那日,白擎蒼實在的感受到若有一日他失去她,他的心會有多痛,帶著世子府侍衛尋找她時,擔心她已遇害的那種煎熬,他不想再嘗到第二次。
「不當世子妃行不行?」
「你還想惹我生氣?」
「你听我說完嘛,人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當世子妃有什麼好的,我可不可以當個好吃懶做的侍妾就好,不要當掌理後宅的世子妃?」
「那照這樣說來,我把你趕出世子府養在外宅最好了,妾不如偷嘛!」
蘇語恬嘻嘻笑出聲,很明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住外宅沒有側妃管我更好,不過……把我送去外宅,是你比較舍不得吧!」
「我不會虧待了自己,至多我三天兩頭就宿在外宅,什麼事都不管,就只沉醉在你的溫柔鄉里。」
「不行!」她有些不悅地嬌嗔著,「你答應過我不再荒唐的,你要努力上進,最好能求個一官半職的,這樣才是有擔當的男人。」
一官半職?等著他的何止是一官半職而已。
「我當然會努力求上進,但到時你可別盡是閨怨,悔教夫婿覓封侯啊!」
「我才不會。」
「好,我會為了你上進,但……你得答應做我的世子妃。」
他以為他這般輕描淡寫地帶過,她就會傻傻的相信一切都會簡單順利?為了讓她當世子妃,她不用想也知道他會面臨多少阻礙,但他都可以為了要給她最高的地位而努力,她怎能不在他的背後支持他?
蘇語恬點了點頭,故意伸出縴指,在他的胸膛輕輕畫圓。「我想做你的妻子,你的妾可以有很多,但我想做那個唯一的妻子。」
「有你這句話,再辛苦我都會完成這件事。」
「那……我去拿要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若是听不出她聲音里的調皮,白擎蒼在看見她那張嬌俏的臉蛋露出壞笑時,也知道她是故意吊他胃口,但他沒讓她如願,她都被他剝去了大半的衣裳躺在他的身下了,他怎可能不先好好享用一番。
「拿,當然要拿,明日起床後梳洗完,你再給我插上發簪便是。」
蘇語恬也沒真的抵抗,嬌媚的朝他笑著,他認真的挑逗起懷中的人,她的笑聲才被喘息聲所取代,直到完全臣服于他的攻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