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車子里，程揚替楚瑩系好了安全帶，臉上的高傲難得被溫和取代。
「去哪里？我陪你去。」他握著方向盤，以詢問的口吻道。
「這只是她們開了個玩笑而已，你那麼忙……」楚瑩不想耽誤他寶貴的時間。
「工作再怎麼忙，它也只是工作，給你的時間才是最重要的。」程揚專注前方，發動了車子。
楚瑩轉過頭看著程揚的側臉，微微怔住。就在這時，楚瑩的手機響起，她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閃爍的名字，望向程揚，緊張地道︰「是你媽。」
「接啊。」程揚看著楚瑩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皺起眉頭。
楚瑩猶豫了一下，接了電話，「喂，媽。嗯，我在外面，我跟程揚在一起，好，我們現在馬上回去。」掛斷電話，楚瑩望向程揚，「你媽來了，讓我們先回去。」
「嗯，那我另外再找時間陪你出來散心。」程揚知道母親一直對楚瑩有些偏見，如今回去免不了被教訓，可是他想讓母親知道他的立場，讓母親知道楚瑩是他的女人，他不希望她受委屈。
車子很快開進了別墅的車庫。
楚瑩下了車，心情卻有些不安。先前程母有叮囑她大月復便便就該少往外跑，如今是少不了被程母教訓了。
邁上台階的時候，楚瑩的手卻被程揚厚實的大掌握住。
「別怕，有我在。」程揚的聲音低沉而篤定，拂去她心頭的不安。
楚瑩的心頭一顫，滿滿的安全感一下子包圍著她。
兩人進了屋，走到客，程母正坐在沙發上，臉上寫著不滿。
「楚瑩，你別嫌媽羅嗦，我前不久才叮囑你挺著大肚子要少點出去，別到處亂跑，畢竟這肚子里面是程家的孫子，一點閃失都不能有，可是媽的話不合你意？你偏偏不听我的話。」程母看到楚瑩便數落她的不是。
程揚將楚瑩拉到身後，「媽，是我帶她出去的，別為這點小事緊張成這樣好不好？」
「你還瞞著媽？蘭姨說了，是楚瑩的朋友約她出去，還是你送她去的。」程母對兒子撒謊騙她感覺不滿，遷怒到了楚瑩的身上，「她要鬧，你還陪她鬧？」
「對不起，媽，以後我會少點出去，不讓你擔心。」楚瑩不想程揚夾在中間為難，低頭認錯。
「你沒有做錯，沒有必要道歉。」程揚一副全世界都不許欺負他女人的態度，「媽，我覺得她偶爾和朋友出去聚聚，談談心沒有錯，不管是對她的心情，還是對胎兒都有好處，總比悶在家里好，而且接送的工作由我來做，完全可以放心。」
程母看得出來，當初那個非楚瑩不娶的兒子，如今已經不是合眼緣、不討厭那麼簡單了，已經到了就算她做錯事情，他都會回護的程度。
「可是你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陪她？」程母有點為兒子處處回護他老婆而吃醋。
「媽，楚瑩沒有像你想的那樣任性、胡閩，她也是會配合好我的時間的。」程揚拿母親的顧慮沒有辦法。
「她不任性才怪。你看那一屋子的嬰兒用品，且不說堆得像山那麼高，中間竟然還有女孩子的衣服，她這懷的不是男孩嗎，為什麼跑去買女孩子的衣服回來？」程母倒是要看看，這兒子到底是站在哪邊。
「媽……」
「媽，那些女孩子的衣服是我買的。」楚瑩剛想解釋，可是程揚打斷了她。
「你買的？」程母的聲音拔高，可又舍不得責備自己的兒子，話鋒一轉，「楚懷的不是男孩嗎，為什麼買女孩的衣服？你們那是鋪張浪費。」
「我喜歡女兒，提前給我女兒買衣服有什麼不對？」程揚突然一笑，「媽，平時你也沒少買東西，而且很多衣服穿都沒穿過就直接送人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節省意識了？」
「真小子，敢教訓起媽了？」程母突然卸下了她婆婆的威嚴，變回了慈祥母親的模樣。
「媽，我可沒有教訓你，只是在跟你講道理。」程揚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輕描淡寫地道。
楚瑩看著這母子倆，忍不住笑了。
程揚睨一眼正在偷笑的楚瑩，撇撇嘴，也只有她會讓他跟家人大動千戈了。
程母回去以後，楚瑩準備回房，程揚卻喊住了她，「剛剛我媽講的話你不要放在心里。」程揚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她那人平時就那樣，可是你跟她熟了，會發現她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
楚瑩很想笑，她看著程揚，很想說，你不也這樣，口是心非。
「想什麼呢？我說的你都听到了沒？」程揚不知道楚瑩在想什麼，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他真的很擔心她一個不高興就帶著他的孩子跑了。
楚瑩搖搖頭，「沒什麼，其實你媽都是為我好，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雖然說她是為你好，可是你也不用什麼都听她的，你喜歡去哪里、喜歡吃什麼，大可以跟我說，我會抽空陪你。」程揚突然想到什麼，又變得嚴肅，「如果你覺得家里悶，我可以帶你去玩，不過要等孩子出生以後。」
「孩子出生以後，我們不是要……」楚瑩抬眸看著程揚，卻不敢把以前他們約好的話說出來。
「不要再提那個。」程揚知道楚瑩要說的是什麼。對這件事他本來就敏感，當初是為了孩子不得不跟她協議，可是如今他卻不想讓她離開。
對這件事，程揚很不安，所以當楚瑩提及，他立刻打斷了她，卻找了一個對他內心而言很勉強，于事實很合理的理由，「孩子出生以後，我們要做的是養好我們的孩子，你想要自由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可是你不許離開就對了……」
楚瑩微微驚訝，以為這是程揚在挽留自己。
「孩子那麼小，還很需要你。」程揚口不對心地補充了一句。與其說他怕她帶著孩子跑了，倒不如說是他怕她跑了，可是這種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用孩子來牽制著她。
楚瑩點點頭，可是她卻很失望。之前她感受到程揚給的溫柔，一下子因為這短短的一句話消失無蹤。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他說的話那麼認真，可是她真的好想這是他在口是心非地挽留她。
沐浴完，楚瑩從浴室出來，身上柔軟、寬松的絲綢孕婦裝讓她懷孕後期飽滿、圓潤的身材顯露無遺。肚子越來越大，她的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要扶著肚子才能走，走一小段的路程也會感覺很累，睡覺只能側躺著，很難入眠，她的腳也開始有些浮腫。
程揚看在眼里，開始心疼，也很緊張。
「不是說洗好了讓我進去扶你出來嗎？地滑。」程揚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行動上是關心，嘴巴上卻是責備。
「沒事，我自己可以走。」一個人的關心與體貼是適掩不了的，嘴里再多責備，楚瑩也能夠感受到程揚的關心。這段時間，沒有真心話，更沒有挽留的話，可是程揚的行動讓她感覺彼此親近了許多。
「過來，我幫你弄干頭發。」程揚將她扶到梳妝鏡前，讓她坐在椅子上。
楚瑩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抬手揉揉臉，「討厭，臉又胖了。」
程揚忍不住一笑，卻不說話，只是拿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楚瑩看到程揚在取笑她，回過頭瞪他一眼，「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我听說女人生完了孩子會更胖。」程揚斂起笑容，臉上一本正經地把他不記得是從哪听來的話對楚瑩如實相告。
「我不要胖。」楚瑩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皺著一張小臉，一臉的不情願。
「沒關系，到時候多做些運動自然就減下來了。」程揚雲淡風輕地說一句。
「運動？對耶，你說是做瑜咖好，還是出去跑步好？」楚瑩一下子又對人生充滿希望。
「當然是床上運動最好。」程揚絲毫不含糊地說。
「床上……運動？」楚瑩話剛出口，便恨不得給自己一拳。她一連給程揚幾個白眼，她很肯定，他就是一個滿腦子只想著上床的壞人。
程揚不再說話，他的指尖在楚瑩柔軟的頭發上穿過，一陣番味讓他沉溺其中。他好想跟這個笨女人說，不要總想著離開，留在他身邊，可是一貫的驕傲卻讓他總無法說出口。
「啊！」楚瑩突然痛叫一聲。
「怎麼了？是腿痛，還是腳痛？」程揚把吹風機放桌面上，緊漲地在楚瑩的面前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察看她的腿、腳，以為她又抽筋了。
「不是，是肚子，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楚瑩指著肚子，對程揚的反應是哭笑不得。
「是嗎？」程揚盯著楚瑩的肚子，突然板起他的臉，「肚子里面的小壞蛋，給我听著，乖乖待在肚子里面，安分一點，不要亂踢。還有，不要當小胖子，壓到你媽媽了，她睡覺會很辛苦，你知道嗎？」
楚瑩忍不住笑了，這是程揚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好好笑。
「笑什麼？在教育問題上，我們對待孩子的態度要一致，知道嗎？」程揚不許楚瑩嘻嘻哈哈的。
「這孩子還在肚子里面呢，你對著我肚子這樣說教，會嚇到寶寶的。」楚瑩更樂了。
「誰教他是兒子，男孩子就是得有些膽量啊，如果是女兒的話，我才不舍得罵。」兒子和女兒，程揚知道他以後該怎麼養。
「你模模看，他又踢了。」楚瑩抓住程揚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面，讓他感受寶寶在動。
程揚的大手覆在楚瑩的肚子上，感受著寶寶在輕輕地動，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的視線從楚瑩的肚子往上移，迎上她的臉，與她對視，快要沉溺在她溫柔的眸光中。
楚瑩松開了他的手，臉上有些尷尬，她好像有點自作多情了。
「我去沖個澡。」程揚站起身來，快步往浴室走去。他怕慢了一步，對她便會失控，畢竟他為她壓抑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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