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清子想給奚浚遠沏茶,才發現家里沒有好茶葉,于是連忙拆了一包本來打算賣給客人的紅磚茶,燒了熱水泡了。
「你別忙,我也不渴。」奚浚遠在一旁道。
「這是禮數,」鞠清子道︰「民女不敢對侯爺不恭。」
「不過你親手沏的茶是什麼滋味,本侯還沒有嘗過呢。」奚浚遠卻忽然笑道︰「品一品也好。」
她泡茶不在行,泡咖啡倒是不錯,也不知能否從西域弄些咖啡可來,或許還能在他面前露一手。
「這是什麼茶?」奚浚遠嘗了一口,稱贊道︰「好濃郁的香味,這湯色也好看。」
「這是發過酵的磚茶。」鞠清子答道︰「沒侯爺平時飲的茶那麼清香,不過想讓侯爺嘗嘗新鮮。」
「好喝!」奚浚遠贊道︰「你這里的貨,本候全要了!」
「還真沒有存貨,這里有幾包,是訂了賣給別人的。」他能不能別這麼十豪,每次都要在她面前一擲千金?
「下次……下次的貨,本侯全要!」他依舊道。
她發現,他又用上次那種目光瞧著她,那種波光閃爍的目光,不過這一次少了些可憐,倒是多了些神秘的喜悅。
他能不能別這樣,仿佛眉目傳情一般,弄得她雙頰微微發燙,雖然她知道,他絕不可能愛上自己,但這種時刻總能產生愛情的幻覺……她真是瘋了。
大概太缺少關懷和凝視,她心里的渴盼也超過了常態,只一滴水珠滑過,對她而言,就如同碧海長川。
「侯爺,你怎麼知道民女住在這里?」鞠清子連忙轉移話題,「馮七哥說的?」
「還用問嗎?每回都讓他送你回家,他當然知道。」奚浚遠道︰「不過今天他沒來,在府里張羅呢。」
「侯爺大清早就來民女這兒,不知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鞠清子心下有些忐忑。
「大喜事,」奚浚遠笑逐顏開,「剛才我娘親捎了封信,說同意回府過生日了。」
「真的?」鞠清子亦是一喜。
看來高蘭郡主的勸說果然有效,延國夫人還是賣了未來兒媳婦這個面子。
「清子,本侯真心感激你。」奚浚遠卻忽然由衷道︰「說吧,想要什麼,本侯都能給你,只當報答!」
「報答?」鞠清子佯裝不解道︰「侯爺,民女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需要侯爺報答?」
「你勸我母親家,這還不了得?」他道。
「不不不,」鞠清子連忙擺手,「此事與民女沒有關系啊,延國夫人自己想通了要回家,民女並沒有幫上什麼忙啊。」
這份功勞,是要給高蘭郡主的,她當然要裝胡涂。
「我母親那脾氣我還不知道嗎?十匹馬拉不回來!」奚浚遠倒是很清楚,「肯定是你平日的勸說奏效了,雖然她沒說搬回來住,但生日能在家里過,已經算難得了。」
「真的不是我。」鞠清子堅持道︰「我不過去延國夫人那里幾次,都是送東西,什麼都還沒勸呢。」
「真的?」奚浚遠凝眉,「那就古怪了。」
「等夫人回了府,侯爺再好好問問她是如何回心轉意的。」鞠清子莞爾道︰「總之,不論原因如何,這是件大喜事,民女為侯爺高興,給侯爺道喜!」
奚浚遠瞧著她,有些半信半疑,心中仍舊覺得母親之所以回心轉意是她努力的緣故,但她不承認也沒辦法。
「這只是第一步,」浚遠道︰「該想個法子把那位袁先生打發了才好。」
「侯爺想到法子了?」她試探道。
「那人愛賭錢,該帶母親去一趟賭場才是。」奚浚遠道。
「男人賭不賭錢,跟女人愛不愛他,並沒什麼關系。」鞠清子搖頭道︰「那位袁先生也不曾向延國夫人借錢,他自己作畫為生,說不定延國夫人還會覺得他有骨氣呢。」
「那就帶母親去見見他那位原配夫人。」奚浚遠忿忿道︰「看看別人是什麼下場,或許母親就知道害怕了。」
鞠清子覺得不妥,「他與原配夫人早已和離,如今除了孩子的贍養費,再無瓜葛,那位前妻過得好與不好,延國夫人並不會在乎,說不定看到那位前妻凶惡的模樣,延國夫人還會心疼袁先生娶錯了女人呢。」
「那該怎麼辦?」奚浚遠有些發怔,「就沒法子了?我娘親就要一輩子被這只『雞』迷惑了?」
「再想想吧,侯爺,別著急。」鞠清子安慰道。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作家,能為世間每個人都寫上最合理的結局,鞠清子相信,兩個不合適的人遲早會分開,若能在一起,他們年輕的時候早就在一起了,錯過了本該共結連理的年紀,都這把歲數了,還能天長地久到幾時?
延國夫人對那位袁先生也並非忠貞不二,否則,她當年也不會嫁給奚浚遠的父親了。
人心本就脆弱,何況是兩個脆弱的人,又禁得起多少考驗呢?
「對了,我母親生辰那天,你也來吧。」奚浚遠忽然道。
「啊?」鞠清子一時沒听清。
「來喝喝酒,大家熱鬧熱鬧。」
「民女……民女草芥之人,不敢前往。」鞠清清子慌忙搖頭道。
「怕什麼?」奚浚遠道︰「反正我母親也認得你。」
鞠清子暗暗叫苦,認得才糟糕,到時候高蘭郡主也要去吧?想想都是大麻煩。她原本就是為了討好高蘭郡主才接近奚浚遠,後來又為了討好奚浚遠接近延國夫人,萬一說漏了嘴,穿幫了,那她就慘了。
她要好好把這些復雜的關系理順,對誰說過什麼、對誰隱瞞了什麼,都得一一記下來,否則腦子一團亂麻,就像困在蜘蛛網里,恐怕會殃及自身。
「到時候我會在偏廳擺一桌,讓你和馮七、還有秋月坐在一起聚聚。」奚浚遠堅持道︰「你來吧,就是吃頓飯,見見熟人,有什麼可怕呢?」
「秋月姊姊要來?」鞠清子趁機道︰「那麼高蘭郡主呢?」
「母親信上說要請她一起來。」奚浚遠道︰「我想著其實也沒什麼關系,她愛來就來吧。」
呵呵,郡主果然如了願,不過雅侯爺還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母親已經與未來的老婆聯了手。鞠清子本來想提醒他兩句,但是算了,婆媳關系若處得好,奚浚遠也會受益,她就不操這個心了。
「真的,你來吧,」奚浚遠仍舊勸道,「你看,我一大早接了母親的書信,就趕到你這里來了,可見我對你多麼誠心,而你就不給本侯面子?」
他這樣一說,她才發現,他似乎對她挺在意的,話已說到這個分上,她實在不敢拒絕了,畢竟他是侯爺。
不知為何,心中竟滲出一絲驚喜來,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緣由。
為著他對她的這份在乎?
這個世上有人做什麼事,能第一個想到你,只這一點,便讓她心中融化了,仿佛吃了一顆糖,她不由自主地浮現微笑,情不自禁的快樂如同春野彌漫的清芬般,悄然鑽進她的全身,盈滿胸懷。
雅侯府張燈結彩,鑼鼓喧囂,戲台上戲子們粉墨登場,庭院賓客雲集。
鞠清子很害怕這種熱鬧的場面,所幸馮七早就等在側門處,引她到了安靜的偏廳。
這里果然單獨擺了一桌酒席,而且隔著雕花的窗子,還可以看到戲台上演了些什麼,不至于太過冷清。
「鞠娘子,也不知你愛吃什麼。」馮七笑道︰「侯爺特別吩咐廚房,做了些女子喜歡的菜肴。」
「其實不必費心,今兒是好日子,我吃什麼都高興。」鞠清子道︰「秋月姊姊呢,還沒過來嗎?」
「她陪著郡主,一會兒才到呢。」馮七答道︰「鞠娘子,你若餓了就先動筷子,不必等她。」
「不急,我也不餓。」鞠清子思忖片刻,道︰「馮七哥,既然來了,我好歹要向延國夫人祝個壽才是,否則失了禮教。」
「這會兒夫人應該在屋里梳妝。」馮七道︰「要不,這就帶鞠娘子你去給夫人問個安?一會兒客人多了,反而不方便見了。?
「好,」鞠清子莞爾道︰「有勞馮七哥了。」
馮七依舊快步引著她,沒多久便來到延國夫人屋外,隨侍的楊嬤嬤認得鞠清子,听聞的來意,爽快地將她領進屋里。
「給夫人請安。」進了屋,鞠清子上前行禮道︰「祝夫人年年歲歲,風華如初,縱使流年似水,亦無改夫人容顏分毫。」
「你這丫頭真會說話。」延國夫人看來心情甚好,「起來吧。」
「夫人,民女這里有件小小的禮物。」鞠清子道︰「雖不值錢,但還請夫人收下。」
「人來就好了,何必送什麼禮?」延國夫人道。
楊嬤嬤接過鞠清子手中的絲絨匣子,出于禮貌,遞到延國夫人眼前,給她看了看。
「等等,」延國夫人本不在意,看到匣子里的東西只覺眼前一亮,「這是……什麼石頭?」
絲絨匣子中,晶瑩璀璨的正是那日楚音若送給鞠清子的兩顆鑽石,一紅一藍。
鞠清子想著,這鑽石自己留著也沒用,市面上不流行,也賣不出什麼價,正愁不知該送延國夫人什麼賀禮,送這個正合適。
「這……」延國夫人拿起一顆仔細打量,「記得皇後娘娘給公主們打的簪子上,就是瓖的這種寶石。」
「這是鑽石,來自西域。」鞠清子答道︰「這確實是皇後娘娘喜愛的東西,不過大多被皇後娘娘收藏了,坊間少有,便沒時興起來。」
「哎呀,這真是好東西啊,」延國夫人大喜,「我本來也想收藏幾顆,但就是遍不到。清子,你果然稱得上京中第一賣婆,什麼稀罕物能弄到。」
「民女想著,這兩顆鑽石一藍一紅,藍的呢,夫人可以自己打支簪子,紅的呢,留著將來送給未來的兒媳婦也好。」鞠清子提議道。
「說得對,」延國夫人連連點頭,「你這丫頭,就是想得周到。」過了一會兒,她又道︰「如今,你已知曉我的身分,我是雅侯爺的母親,一直沒告訴你,也因為我獨居在外,不想聲張的緣故。」
「民女多少猜到一些。」鞠清子莞爾,「本是在想,夫人不是侯爺的母親,便是姨母。」
「你這般聰慧,有些事其實不必言明。」延國夫人道︰「憶起初次見面時,我曾問你,棒子、老虎、雞,我是哪種?如今,你可有答案了?」
「想來,是雞。」鞠清子如實答道。
「哦?我以為,自己是老虎呢。」延國夫人笑道。
「高蘭郡主才像是老虎呢。」鞠清子道︰「夫人與她終究有些不同。」
「這是在夸我脾氣好嗎?」延國夫人道。
雞女生得美麗,懂得甜言蜜語,但也容易變心。鞠清清子把多偶傾向的男人歸為老虎或者雞,但女人不存在多偶的情況,因為沒有哪個朝代是一妻多夫的,所以女人只有容易變心和專情的區別。
「因為侯爺的父親是老實的棒子啊。」鞠清子意味深長地道︰「能讓棒子如此臣服的女人,非雞女不可,老虎女肯定不能,棒子能打老虎。」
「你這話說得……」延國夫人斂了神色,「那麼,假如雅侯爺的父親也是雞呢?」
呵,這話大概並非是指奚老太爺,而是暗指那位袁先生吧?鞠清子佯裝不知情地道︰「兩只雞在一起,恐怕要打架了。」
「真的嗎?」延國夫人蹙眉,「難道非得一物降一物?兩個同類的人在一起,豈不更好嗎?」
「若同類在一起,你身上有的毛病,他也有,那可要犯沖呢。」鞠清子答道︰「比如一人不願持家,另一人也不願意持家,這個家可怎麼辦呢?誰來管呢?」
雞都是利己主義者,最先考慮的都是自己,像延國夫人這樣,為了一己的快活,不顧名聲,拋夫棄子,在這個時代是罕見的,而像袁懷山那樣,獨居山林逍遙,也是罕見的。
兩個極端自私的人在一起,如何長久呢?生活中任何一點小小的沖突,都會毀了他倆之間的關系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延國夫人道︰「可同類在一起,畢竟心意相通,快樂的時候是極樂的,別人沒法比的……」
看那眉間纏綿悱惻之意,鞠清子覺得一時半會兒也勸不了延國夫人,她就像一個吸毒的人,明知毒品萬般不好,還是上了癮。
「夫人——」忽然有婢女匆匆來報,「稟報夫人,皇後娘娘駕臨,請夫人移步正門接駕。」
「皇後娘怎麼來了?今年也沒有大操大辦,我以為她不來了……」延國夫人詫異道︰「快,快接駕!」
楚音若來了?鞠清子連忙退到一邊,低下頭去。今日與延國夫人的一席話就說到這里吧,女人若變了心,要她再回頭遷就供養者,恐怕有些難,何況她本身也不缺親職投資。
「參見皇後娘娘——」
鞠清子跪在庭完的角落里,看到延國夫人將楚音若迎進正門,而奚浚遠與奚老太爺也攜滿堂賓客上前拜見。
「平身吧。」楚音若笑道︰「今兒是喜慶日子,也不是在宮里,諸位不必拘謹。」
「娘娘親臨,臣婦滿門榮幸。」延國夫人亦笑道。
「表姊,你就不必與我客氣了。」楚音若隨和的道︰「咱們還是像從前在家時一樣。」
「給延國夫人請安。」高蘭郡主顯然是跟楚音若一塊兒來的,此刻上前討好未來的婆婆道︰「祝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郡主今日好漂亮啊,」延國夫人夸贊道︰「娘娘,或許你不知道,臣婦此番能回來過生日,多虧了郡主呢。」
「哦?」楚音若道︰「為何?」
「前陣子臣婦在外散心,是郡主好意將臣婦接回來的。」延國夫人道︰原本這個生日,臣婦也沒打算大操大辦,若非為了請郡主過來喝杯酒,大概宴席也不會擺。」
鞠清子偷偷觀察奚浚遠的神情,听了這話,奚浚遠果然臉色一變,他這才發現,母親此番回來,是為了幫他跟高蘭郡主牽線搭橋。
「原來如此。」楚音若莞爾道︰「高蘭也算懂事了。」
「娘娘,臣婦覺得,高蘭郡主與我家浚遠是天作之合。」延國夫人忽然道︰「臣婦想向娘娘討一件生辰禮物——請娘娘給這兩個孩子賜婚吧!」
奚浚遠不由一驚,「母親,你說什麼?」
不只奚浚遠,四下皆是一片錯愕,誰也沒料到,延國夫人竟在這樣的場合,當眾提出這樣的請求,就連高蘭郡主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鞠清子發現,延國夫人果然是個雞女,非常懂得利用別人的情緒。
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又正值她的華誕,大概不論她提什麼要求,別人都會被迫答應,這雖是險招,卻快狠準。而且先前皇帝已經給兩人賜婚,只不過奚浚遠不願領旨,可皇後再次賜婚意義就不一樣,不是輕易能拒絕得了的,更別說這賜婚還是他母親親自求來的。
「先前皇上就有給這兩個孩子賜婚之意,只不過,須得他們兩個自己點頭才好。」楚音若卻道︰「皇上的意思,是全憑孩子們自個兒做主。」
「孩子們靦腆,」延國夫人道︰「不如娘娘今日就替他們定下來,以免耽誤來耽誤去的,白白浪費大好時光。」
楚音若瞧著奚浚遠,倒沒有馬上答應。畢竟她是來自現代的人,愛情觀念推崇平等自由,並不遷就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道︰「表姊,你一直說這兩個孩子如何合適,不過我看他倆平日也沒少爭吵,大概還需要一些時日多加了解彼此吧?」
奚浚遠不由得對楚音若充滿感激之情,方才,他幾乎要沖動得頂撞母親了。
「這些日子,臣婦听到一個新鮮的說法,不如就當眾說給娘娘听?」延國夫人卻道。
「好啊,」楚音若頷首道︰「說來听听。」
「這世間之人分為三種——棒子、老虎、雞。」延國夫人道︰「棒子配老虎、老虎配雞,雞也配棒子,兩兩相配,一物降一物。」
這不就是她的理論嗎?鞠清子微微一怔。
楚音若道︰「這個說法,本宮也听過。」
「娘娘也听過嗎?」延國夫人頗感意外。
「對啊,浚遠說給我听的。」楚音若與奚浚遠對視一眼。
奚浚遠代為解釋道︰「那日進宮,與娘娘閑話,便把平日听到的一些新鮮說法,講與娘娘听。」
「哦,你也是從清子那丫頭那里听說的吧?」延國夫人恍然大悟道。
鞠清子俯著身子,悄悄往牆根隱蔽處再挪了挪,只希望眾人別發現她才好。
「所以,高蘭與浚遠如何相配呢?」楚音若問道。
「高蘭是虎女,浚遠是棒子男,」延國夫人道︰「再相配不過了。」
噢,延國夫人是從哪里得出這個結論?鞠清子有些迷惑。
「高蘭是虎女,應該沒錯,但浚遠是棒子男嗎?」楚音若看來與她有著同樣的疑問,「表姊你是從何而知?」
「我的兒子,我再清楚不過,這孩子隨他父親,實心實意。」延國夫人道。
奚老太爺這個時候不由自主瞧了妻子一眼,大概難得被妻子如此稱贊,有些受寵若驚。
「棒子男,不是該配雞女嗎?」楚音若想到了從前倩倩書上的理論。
「棒子男配雞女,會很辛苦呢,」延國夫人卻道︰「雞女雖然懂得甜言蜜語,但性情不定,虎女雖然任性了些,終歸還是會顧全大局。」
呵,這大概是延國夫人從她自身得出的推論吧?作為母親,她當在站在兒子的利益上考慮,不想讓兒子重蹈他父親的覆轍。
鞠清子想,也許將來她會修正一下棒子、老虎、雞的理論。
其實,她所有的理論,最初都是教女人如何降伏男人的,反而沒太仔細研究女子的心態究竟如何?因為她是棒子,所以她的出發點都站在維護女人的角度,以為女人都非常忠誠,卻沒料到有像延國夫人這樣中年出軌的現象。
或許因為女人太有性別優勢了,每次看到女人出軌的社會新聞,大家都說肯定因為男人不好,所以逼得女人走上這條路。
掌握這類社會輿論的也多半是女子,男人只關財經政治新聞,不太在這個情感戰場上與女人計較,更造就了痴心女子負心漢的觀感。
然而,男女都一樣會花心、會出軌,都有變心的時候,鞠清子覺得,從前真不該盲目地替女人說話。
「真的嗎?」楚音若道︰「其實本宮對此也沒多少了解,棒子配雞才好,或者與老虎更相配,大概還是要孩子們自己決定吧?」
「娘娘,」高蘭郡主忽然長跪在地道︰「臣女願意嫁給雅侯爺,臣女自知脾氣不太好,但一直都在努力地改變,希望娘娘成全。」
「請娘娘成全。」延國夫人附和道。
「浚遠——」楚音若卻只對奚浚遠道︰「你母親與高蘭都說了話,你也說說吧。」
「臣……」奚浚遠道︰「臣不願意娶高蘭郡主,還請娘娘見諒。」
此語一出,四下震驚,雖然大家都知道,他一直與高蘭郡主不睦,但在這樣的場合不給高蘭郡主半分面子,甚至違逆母意,大大出乎眾人意料。
「浚遠,你說什麼?」延國夫人頓時呵斥,「郡主在此,你不得無禮!」
高蘭郡主羞憤不已,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全身激顫著。
「母親,既然你說孩兒是棒子,你該知道棒子此生只愛一個女子。」奚浚遠誠心的說︰「孩兒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除她之外,再不會對別人動心。」
「誰?」延國夫人凝眸,「哪來的女子,你亂編的吧?為了糊弄我,又亂編!」
「這個女子,母親也認識,」奚浚遠朗聲道︰「鞠清子——她就是鞠清子!」
鞠清子一時沒听清,仿佛他口中吐出的名字與她的有些相似?他說錯了吧?還是真的認識另一個與她同名的人?
遠遠的,她發現奚浚遠正看著她,目光里一片炯亮之色,原來,他早就發現她跪在這里,哪怕她再想藏起來,他也能一眼就找到她。
「郡主?郡主!」忽然,延國夫人急呼道。
高蘭郡主身子一歪,昏厥了過去,四下驟然一片混亂。
鞠清子有些倉皇不知所措,她只覺得遭遇了無妄之災,明明這一切,本來與她全無關系……
平白無故,奚浚遠為何拉她出來當擋箭牌?他在發什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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