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從隱密的小道里踏入一座偌大的府邸里,身後還跟著幾名護衛,他是八皇子冉翊,年輕的臉龐平日總是帶著跋扈,但此時蒙上了一片凝重,在王公公的帶領下,往院落里頭走。
這里是五皇子冉弘遭圈禁的府邸,位于羅州一處荒地,府邸外有著皇宮近衛軍森嚴的守備,冉翊每次要見冉弘,都必須偷偷模模的。
冉翊被領進一間書房,書房內,有個長他幾歲的俊美男子站在一只垂掛的鳥籠前望著鳥兒,冉翊臉上泛著不安,躊躇了下才出聲道︰「五哥。」
冉弘看了過來,朝他淡淡一笑,「八弟,你來了。」
冉翊臉上帶有著愧疚,心想五哥應該早收到信了,他深深吸了口氣道︰「五哥,我是來向你請罪的,我失敗了,丞相的嫡長女已經被老四接走了,請你罰我。」
從小到大,都是五哥保護他的,要不是五哥,在那座吃人的皇宮里他早就尸骨無存了,所以在他心里就只有五哥有資格登上皇位,五哥也是最有才能的皇子,不該礙于非皇後嫡出的就喪失奪儲的機會,他想助五哥一臂之力,讓他成為儲君、看到他登上皇位,可是,他什麼都做不好,五哥要他負責游說丞相投誠,他失敗了,要他捉丞相之女當談判的籌碼,也派出兵力協助他,他也失敗了,他真是沒用。
冉弘望著垂頭喪氣的冉翊,眼神一瞬間深沉陰狠得很,但下一刻他餃起笑,拍了拍他的肩道︰「罰你什麼,要說的話,我也有失誤,我不該低估對方的狡猾,只派出一支兵馬,還被他們兵分多路的花招耍得團團轉。」
「五哥……」冉翊听得更加內疚了,丁霏月已在冉浚的保護當中,他們無法阻止冉浚奪得太子之位,這該怎麼辦才好……
冉弘揚起意味深長地笑,「愁眉苦臉什麼,你以為你五哥已經輸了嗎?」
冉翊驚喜的道︰「五哥,難不成你還有對策?」
「凡事當然要多想幾個計策。」冉弘從案桌的抽屜暗層里取出一卷紙,攤在桌上。
冉翊好奇的拿起來看,頓時又驚又喜,雙手都在發抖,「這……這是父皇的聖旨,天啊,父皇傳聖旨來了……五哥,太好了,父皇允許你回京城參加他的六十大壽了,你是怎麼辦到的?」
「這三年來,我每個月都會寫信給父皇問安,關心父皇的龍體。」說起來只是短短一句話,可實際上他卻是煞費苦心,花了整整三年時光。
當年,他設計殺了震遠大將軍的長子遭父皇禁,他並不認為他有何過錯,是那個不長眼的男人敢放肆跟他搶女人,而那個女人見情郎死了竟跟著自盡,他也沒能得到她,是她愚蠢,偏偏那些朝臣逼著父皇降罪。
在那時,母妃給了他隱忍兩個字,要他忍下,將來才有機會被父皇赦罪,重新得到父皇的寵愛,有奪嫡的機會。
對,他是最有才華的皇子,也是父皇最疼愛的兒子,明明最好的太子人選就是他,偏偏礙于他不是皇後所出,皇後一門的勢力太龐大,父皇無法隨心所欲立他為儲君,讓他真想殺了太子,奪取這個位子,可他遭圈禁,什麼都做不了。
他只能謹記著母妃的教誨,學著隱忍,將不甘怨恨都忍耐下來,假裝自己有在深刻反省,修身養性,還每個月寫信給父皇問安,表明自己的悔意,每逢節日,尤其是父皇的壽辰,他更寫信傳達對父皇的孺慕想念,祝他身體安康,盼能父皇能受到感動,放他出來。
當然,他暗地里培養著他的兵馬,累積實力,等待著有朝一日回京,捉住奪位的機會。
半年前,發生了太子墜馬事件,這儲君得重立,對他而言是個好機會,他于是更是頻繁的寫信給父皇,要他別因太子的死傷心過度,得保重龍體,再加上母妃為他說盡好話,終于,父皇受到他的感動,傳來聖旨,要讓他回京參加他的六十大壽,雖然這不代表父皇願意解除他的圈禁令,但能重回京城,他自然有法子從此留在京城。
老四是眾望所歸的儲君人選,又有丁寅相助又如何?只要他一回到京城,老四和丁寅就不是他的對手!
冉弘眸底深藏著勃勃野心,他這三年的隱忍與付出,必定要得到回報。
他還是第一次听到五哥提到寫了三年的信給父皇,原來五哥早有計劃,他真敬佩!冉翊興奮的嚷道︰「五哥,你太厲害了,可以每個月,一連三年的寫上信給父皇問安,一定是你的孝心和誠意感動到父皇,父皇才會送來聖旨允許你回京參加他的壽宴,我相信你只要在父皇的壽宴上好好表現,父皇就會解除你的圈禁令,讓你回到京城的!」
瞧八弟那張單純的雀躍臉孔,冉弘斂下陣,隱藏他深重的心機,「當然了,我一定會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現,讓父皇將我留在京城里的,不只如此,我還會在那一天鏟除所有擋在我面前的障礙,得到我最想要的……」
冉弘輕柔的一笑,朝鳥籠的方向伸出大掌,那巨大的陰影籠罩住鳥兒。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轉眼間,丁霏月待在京城已經有一個月了,她慢慢適應在京城里的生活,現今已是五月了,她記得以往住在北方時,到了五月才剛進入夏季,但在京城已是仲夏時節,比北方熱許多。
從春天開始,京城里的貴族們就有很多活動,例如賞花會、詩會、游船等眾多活動,多半是讓各家少爺、千金展現才華,在將來能有樁好婚事。
不過這些宴會與丁霏月無關,丁霏月回京城沒幾日,就火速和冉浚訂親了,已經有親事的貴女是不需要參加這類活動的,她的婚期就訂在皇上的六十大壽之後,壽宴後,皇上會立四皇子為儲君,再讓他們完婚。
丁霏月已是篤定的太子妃,她有皇後命的事在這時候也傳了出來,添了一些神奇色彩,許多人想認識她,想攀上關系,遞上拜帖或者宴會的邀帖,但丁寅對于先前她差點遭到三皇子和八皇子綁架還心有余悸,怕隨著婚期將近會出事,一直都讓她待在家里。
而丁霏月這一個月來都被關在府里,並不無聊,在婚禮前她可是有很多事要準備的,其中有幾名庶妹常來找她,更讓她不得閑。
她自是明白,庶妹們是希望成為四皇子的側妃或妾才來親近的,她不插手這事,庶妹們的婚事爹娘自然會安排。
丁霏月往往直到晚上入睡前,才能閑下來,想起這十一年來在北方,和姨丈、姨母還有表哥們一起生活的日子。
還有,她也想起了那一場夢,那段日子里她和那個男人經歷過種種艱險,幸福自在又簡單的生活,宛如夢境不真實的在她腦海里重演。
丁霏月苦笑了下,說好了不再想他,要把他忘了,但一個月了,在午夜夢回時,她總會難以克制的想起他。
為什麼會那麼令人難忘呢?只因為是最初的愛戀嗎?
對她而言,明明是那麼深入骨子里的感情,但在那個男人看來,卻只是一時的迷戀與錯覺,教她情何以堪?
丁霏月只能相信,時間會讓她淡忘一切的,再過不久,她會成為四皇子的妻,為四皇子生下子嗣,再想著其他男人,也只會讓自己陷入不幸而已。
時間過得很快,明天就是皇上六十歲大壽壽宴了,而今天恰好是青霄國一個重要的祈福節日,青霄國的百姓都會選在今日到各大寺廟里祈福上香,討個吉利,加上隔天是皇上的六十大壽,更有許多百姓會到廟里為皇上祈福,希望皇上萬壽無疆,國運昌隆,各個廟宇都很熱鬧,丁霏月回到京城一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獲準和娘親、庶妹們到廟里參拜,順便外出散散心。
其實父親原本是不允許她出門的,這陣子雖然過得平靜,三皇子和八皇子看起來沒有動作,但也有了新的意外——五皇子即將返回京城,參加皇上六十壽宴,這事令全國上下震驚不已。
五皇子能獲準回京,據說是他這三年來,真心懺悔的不斷寫信給皇上,終于打動了皇上的心,下旨讓他參加壽宴。
父親對于五皇子在即將立儲的這個時機回來,感到憂心,就怕五皇子會有什麼陰謀,但娘親說今天是青霄國重要的節日,家家戶戶都會到廟里祈福上香,要出嫁的女兒家必定會來祈求婚事順利,父親只好勉為其難的讓她前來。
當然,丞相府的女眷們外出,有重重護衛保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
丁霏月和丞相夫人坐同輛馬車,母女倆雖長年分開住,這些年來見不到幾次面,但完全沒有隔閡,兩人在馬車里親熱的聊著天。
在馬車將行駛到運天宮前時,突然間馬車停下了,似乎有什麼擋在前方過不了。
丞相夫人馬上喚人去探探情況,丫鬟回來稟報的卻是巧遇到五皇子的馬車,說是五皇子也到運天宮了,這會兒已經上完香正要離開,才會堵住路口,五皇子在听聞丞相夫人前來時,要與丞相夫人打聲招呼。
听到是五皇子,丞相夫人和丁霏月對看了眼,心里都一個咯 ,想都沒想到,會在今天遇到這個惡名昭彰的敵人。
丞相夫人沉穩的道︰「沒關系的,只是打招呼罷了,那麼多人在,他敢做什麼?」
于是丁愛女眷一塊下車行禮,丁霏月也無法避開,隔著幾尺,一行人包括奴僕都在五皇子面前跪下,想當然耳,兩旁的百姓也全都一齊跪下了。
「五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所有人齊聲高喊道。
明明是個犯下殺人大罪,遭圈禁的皇子,卻依然享有至上的權威,這就是皇室。
「都起來吧。」
站在眾人之上的就是五皇子冉弘,他有著俊美的臉孔,貴氣非凡的氣勢,丁霏月的庶妹們一見到他都難掩害羞。
丁霏月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便垂下陣,比起四皇子冉浚,五皇子更為俊美耀眼,但也一眼看得出心機深沉。
「丞相夫人今天也來運天宮,還真是湊巧啊。」冉弘朝為首的丞相夫人客氣招呼道。
「回殿下,今天是祈福日,我帶著府里未嫁的閨女們來運天宮上香祈求有個好姻緣。」丞相夫人落落大方的答道。
丁家未嫁的閨女們,一個個都嬌羞的看向冉弘,恨不得能吸引他的目光,然而五皇子看上的卻是丁霏月,她本就有著沉魚落雁的容貌,氣質出眾,又絲毫不在意他的垂著臉蛋,自然吸引了冉弘的目光。
「想必這位姑娘,就是丞相大人最引以為傲,才貌雙全的嫡長女?」冉弘看向丁霏月,朝她跨出一步,淺淺勾起笑道。
丁霏月心里倒抽了口氣,沒料想到五皇子會對她感興趣,也只能鎮定的行禮道︰「小女子見過五皇子殿下。」
「抬起頭來。」
听到這聲命令,丁霏月不得不僵硬的抬起頭。
冉弘深深打量著她,掩不住驚艷,頗有深意的啟唇道︰「我四哥真有福氣,有你這麼美麗不可方物的未婚妻。」
冉弘看她的視線,讓丁霏月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猛獸盯上的獵物,不由得感到驚慌。
「祝你和四哥順利大婚,百年好合。」
「謝殿下祝賀。」丁霏月垂下眸道,以掩去慌張畏懼的眼神。
待冉弘乘車離去後,丞相夫人臉色凝重的道︰「真不祥,或許真該听你爹的話,不讓你出門的。」五皇子看女兒的眼神,讓她擔憂,從三年前的那個殺害震遠將軍之子的案子,可見五皇子是個心性殘暴之人。
丁霏月也同樣想起那樁案子,但她旋即搖頭道︰「娘,我已經和四皇子訂親了,對方是四皇子,他應該不可能……」
丞相夫人想了想,覺得有理,「也是,五皇子現在還是戴罪之身,皇上雖允他回京參加壽宴,但可沒同意撤去他的圈禁令,他待在京城只是暫時的,更何況還有你爹這個丞相在呢,怕什麼?」
接著,她們一行女眷重新坐入馬車,駛入運天宮內。
在運天宮的兩條街外,有間秦記所開的糕餅店,秦宇前來巡店,在店里待了一會兒,張全有事到外頭一趟回來,順口說道︰「今天是祈福節,各個寺廟都是人山人海的,听說五皇子到運天宮和丞相府上的馬車撞個正著呢,運天宮前面那條路擠得人都過不了,我還是繞到另一邊才回得來。」
這兩天五皇子回京城祝賀皇上六十大壽的事,可是百姓們私下議論紛紛的話題,三年前發生的大事,大伙兒還記憶猶新,幾乎人人心里都在想,依皇上先前疼寵五皇子的程度,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五皇子就會被赦免了。秦宇回到京城的一個月來,處處小心防範,就怕三皇子和八皇子查到是秦記幫了丞相的忙,會加以報復,幸好兩方人馬都毫無動靜,反而是五皇子回到京城的事讓秦宇在意起來。
雖說皇上疼寵五皇子,不會將他禁太多年,但五皇子在四皇子即將成為儲君的這個時刻回來,仍是讓人覺得不安,連父親也感到有異。
不過……應該不會有事吧?秦宇思忖著,五皇子還是戴罪之身,就算皇上有意撤除他的圈禁令,也得顧忌百姓的想法,不會那麼快,再說四皇子已經篤定是儲君人選了,還有丞相相幫,要在立儲大典上搞破壞沒這麼簡單。
「听說……丁小姐也在馬車上呢,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張全躊躇了下,忍不住道。
秦宇表情僵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一笑,「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呢,她可是未來的太子妃,我們又不能隨便打招呼,搞不好她早就忘記我們兩個了,站在面前都不認得了。」
「是嗎?」張全干笑一聲。
「好了,該走了,今天一定要拿下這樁生意。」秦宇說得自信十足,接著便轉過身往店門口走去。
張全看著秦宇的背影,暗自嘆了口氣。
他和當家從小一塊長大,怎麼會看不出來呢,當家表面上瀟灑自若,和以前沒有不同,但事實上,在他從梧州城回來後,只要听到自己提及丁小姐三個字,就會像這樣不願多提的回避,發呆的時間也變多了,看到街上載著姑娘的馬車,都會多看一眼,像在等待什麼。
最奇怪的就是這一個月里,他被夫人逼著參加賞花會,要他多認識一些閨女,他在被逼急之下,竟提出了一個要求,說有這樣的姑娘才肯參加——
他竟然說了,他要娶知書達禮、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
難不成他都忘了,他最討厭的就是大家閨秀,他不是嫌那樣的女子嬌生慣養,難伺候嗎?
張全總覺得,秦宇是想在那些大家閨秀里尋求丁霏月的影子,或許連他本身都沒有察覺到他做出如此矛盾的行徑。
「張全,你還不走?」秦宇在店門口不耐煩的催促。
「來了!」張全收斂思緒,隨即高喊,急急忙忙快走過去。
皇上的六十大壽壽宴,文武百官皆來慶賀,還有其他國家的使節前來祝賀,皇宮外則有上千桌的流水席與百姓同樂,一整天熱熱鬧鬧的爆竹聲始終不斷,大街小巷都喜氣洋洋。
丁寅身為丞相,當然也進了宮參加這等重要的壽宴,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按照往年慣例,他是被皇上招待在宮里過夜了,可能會待個兩、三日。
丁霏月平常都在子時前入睡,今晚卻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總覺得胸口像被大石頭壓住,悶悶的,很不安,睡在榻上的水袖還來問她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喝點什麼,她都推說她沒事。
丁霏月催著水袖快去睡,自己才重新要入睡之際,突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在房門前響起,緊接著是慌亂的敲門聲。
「小姐,快開門!」
丁霏月認出是娘親身邊的黃嬤嬤的聲音,馬上坐起身,水袖更快的︰一則去開門。
前來的有黃嬤嬤和李嬤嬤,黃嬤嬤臉上掩不住焦急的道︰「小姐,出事了!夫人要我們馬上帶您從後門走,護衛已經在外面等了!」
黃嬤嬤一邊幫丁霏月穿上外衫,馬上要發愣的水袖再去拿件保暖的厚衣來,李嬤嬤則迅速打開妝匣,看到有值錢的首飾,就放進一個錦袋里。
丁霏月對這猝然發生的一切感到措手不及,「是發生什麼事了?」她隨即聯想起什麼,喉頭發緊,顫聲問︰「難不成……是爹出事了嗎?」
被猜中了,黃嬤嬤也一時編造不了好理由,只好坦誠回答,「四皇子在皇上壽宴上造反,意圖行刺皇上篡位失敗逃走了!大人當場被當成共犯收押起來,方才有大批皇宮的侍衛要進府來搜大人與四皇子勾結叛變的證據,夫人說對方如此陷害大人,一定會被搜出假的罪證,丁家上下都會出事,要我們趁還沒搜到前快帶你逃走,她說大人和少爺們是逃不了的,但至少要救你走,她希望你活著……」
丁霏月听得腦袋嗡的一聲,面色刷白,搖搖欲墜,她怎樣都不敢相信四皇子會造反,爹更不可能成為共犯。
背上造反的罪名不是滅門,就是男丁流放,女子淪為官妓,最後會為了保住頁節而自盡,娘親是不希望她尋死才會要她逃走……
「小姐,沒時間了,別辜負夫人的心意,快走吧!」
丁霏月壓根兒無法思考,在被披上厚衣後,被兩個嬤嬤用力往外拖行。
「所有的人全都捉起來!」
吆喝聲從遠處傳來,看來已經搜到所謂的罪證,大批侍衛很快就會包圍住丞相府,找來這里捉人……
水袖于是決定不走了,在丁霏月身後哽咽的道︰「我來當小姐的替身,我穿上小姐的衣裳,撲個粉也是可以假扮小姐的……小姐快逃吧!」
「水袖!」丁霏月轉過頭想阻止她,不希望水袖為她犧牲,但被黃嬤嬤和李嬤嬤使勁拖走,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下,往後門方向快跑。
這時,丁霏月听到隱隱約約的女眷哭叫聲,想到了娘親、水袖,還有女乃娘,姨娘、庶妹們好多人,頓時淚滿流面,哭得幾近要昏厥。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四皇子將被立為儲君,皇位唾手可得,他萬不可能造反,爹對皇上多年來一直是忠心耿耿,連性命都願意獻出,怎麼可能會造反,他和四皇子肯定是受誣陷的……丁霏月的心緒紊亂不已,也感到痛苦和煎熬,她擔心著家人的安危想回頭,耳邊卻響起黃嬤嬤說娘親希望她逃走的話,她不得不咬牙邁開腳步來到了後門。
「小姐,來不及備馬車,我們先跑遠一點再作打算……」黃嬤嬤這一說完,忽然整個人癱軟倒下。
丁霏月驚見黃嬤嬤背後有幾個蒙面大漢。
「你、你們是……」她還不及問出口,接著就見李嬤嬤及一干欲拔刀反抗的護衛都一一被打暈倒下了,而她跟著頭一疼,閉上眼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