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的驚喜
來到這艘船上已經有五六天了，我也漸漸地習慣了這種角色的轉變。
在我來到之前，一應事物都是在張將軍的統籌之下。但在我的意外降臨之後，他也會時不時的拿些事情來向我請示匯報。
我也理解他的難處，雖然他目前是我們這數萬人的頂梁柱，但作為前金人，他會有他的顧慮︰中國人的數千年顛覆不了的人治精神，使得在下面做事的人永遠在的揣磨上意才敢行動。結果卻是，讓想有所作為的人處處受到牽制，卻讓那些宵小有機會鑽空子，想盡各種方法來取悅上意，或者說讓龍顏大悅了，他們就升騰發達了。
現在的張世杰何嘗不是有這些顧慮和苦惱。我想讓他消除這些顧慮，但現在我不能放手。我必須把握目前的局勢，並努力將法制的觀念通過強制的人治行為，強制的加諸于他們，南洋便如同一張白紙，可以讓我放手發揮。但其結果如何，最根本的不是設計者的專業水平，更重要的是設計者的胸襟。
船隊一直行駛得很順利。估計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抵達呂宋北部附近了。對于這片陌生的土地，我心中百感交集，倍感不安。
拿著範偉松帶來的望遠鏡，我站在甲板上四處搜視。十三世紀的世界，天特別的藍，水特別的清。
據記載，當時的宋朝是全世界最富強的國家，她以佔世界百分之二十五的人口卻創造了佔世界百分之七十五的財富。杭州蘇州等地的人口更是多達上百萬人。亦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不能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成績當然離不開我們這個民族的極大的創造力和活力。卻不能不歸功于宋朝歷代皇帝的休養生息，崇文抑武的精神，以及對外的寬容和忍讓。
中華民族可能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民族，對外人有無限的寬容和大度，對自己人卻無比的殘忍狠毒。
最具諷刺的莫過于對于我們的鄰邦，我們的同胞在異域他鄉遭受人家的搶掠，殺戮和強暴，眼光回望時，卻盼不回來自母國的幫助和聲援。因為我們擔心，這樣會讓友邦驚詫，會影響我們的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另一方面對內卻是任由自己的國民們極盡各種橫征暴斂之舉，以維持高官們窮奢極欲的生活。
不時有海鷗從水面掠過，又沖向天空。如果沒有戰爭，這將是多少美麗的世界？
是的，大宋很富強，可再強再壯的身體，如果沒有頑強的毅力和堅貞的品質，也只能是「示眾的材料和無聊的看客而己。」逐漸消失的印第安人給我們如此清晰的提醒。我們的寬容，並不能感化狼群，相反，他們會將之視為懦弱的行為，他們在我們的忍讓中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野蠻，更無肆無忌憚。大宋的今日，何嘗不是自己的養虎為患的結果。
突然，望遠鏡的鏡頭里出現了幾個黑點，似乎正逐步向這邊靠攏。我的心猛地一沉，不會吧，元軍跟到了這里中，老天這不是在耍我們吧。
經不起任何考慮，我立即命令劉蘇義。馬上派船靠攏去偵察。另外，準備十余條戰況較好的大船準備作戰。其它船只則帶好婦孺老幼，抓緊時間盡快靠岸。一旦讓我等進入熱帶雨林，先入為主的優勢至少可以能多維持一些時日。
範偉松快步走向了我︰「當初你是怎麼想到要跑來菲律賓的？」
「沒有別的，我的歷史知識告訴了我，元朝後來是佔領了台灣的，所以我否決了某些大臣要在台灣登陸的打算。另一方面，台灣比菲律賓小多了，經不起我們折騰的。而且，洋流和風向也在幫助我們靠這里靠攏。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以菲律賓為依托，以後我可以很快的控制南洋諸島，還有澳洲。只要我們在此地休養生息十幾年，一定可以一舉消滅元軍，重返中原，重振我中華民族的天威。
「那這十幾年你就就打算對正在遭受蒙古人屠戮和迫害的千千萬萬的同胞骨肉們不聞不問了。」範偉松提起這個，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言語之間竟然顯得有些激動。
「當然不是，一旦這邊安頓下來，我們還要去抓緊南方各省搶救人才和各種技術，我們不能讓小日本高麗棒子們叫囂我們崖山之後再無中華了，更不能讓我們中華人的熱血在大宋終止。所以那些傳承中華精神的人，我們一定要想盡辦法將他們拯救下來。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是，現在顯然不是我們同元軍正面拼斗的時候。」
「你就不怕忽必烈找到這里來？「
「一方面，我上船的時候已經將皇袍和詔書丟到了海里，他們撿到了多半以為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另一方面，以元軍目前的海上力量，並不能將手伸向這里來。如果查閱歷史的話，你會發現，他們連日本也沒能征服過。所以，只要我們足夠小心，是不用太擔心的。」
船隊慢慢地向遠方的船靠攏了，望遠鏡里，已經依稀可見船上的桅桿。但很明顯，船帆許是經歷過戰火的洗禮，顯得很破舊。船頭上，模糊可見大大的「宋」字。
莫非又有我大宋軍隊逃來？或是元軍偽裝的？按理，元軍果要派兵追擊的話，不會那麼寒酸的，難道真地那麼巧又有我大宋的軍隊？為慎重起見，我們還是立即派了幾條快船上前去詢問。
不一會兒，便見對方船上的我軍士兵用旗語傳來了一切安全的消息。我立馬叫士兵用旗語回復︰「船隊原地待命，命領隊坐小船前來。「不一會，便有三四個有坐了只小船，徑直往這邊而來。
我和範偉松靜靜地坐立船頭，等待偵察船詢問的結果。風繼續在吹，而我們的心思卻早在即將登陸的島上去了。
正在凝神思索的時候，卻听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大帥，」「父親，」「將軍，」的呼聲不絕于耳。更令人驚奇的是听到一向文靜的秀珍的一聲驚喜的稱呼︰「龍哥」，便如離弦之箭沖向一英武的青年。遠遠望著他們扭捏又欣喜的表情，我不禁略有些失落，我來到這里所結識的第一個，而且有些好感的女子，沒想到她卻原來早已心有所屬。
「皇上，快，皇上在哪里，快去見過皇上。」這是方平急切的聲音。
「皇上正在船頭上。」是秀珍甜密而羞澀的聲音。
一張布滿滄霜的臉，胡須滿面，一雙深深下陷的眼窩和一身多日未曾收拾的征袍，走到我的面前一跪，「臣朱明哲見過皇上。」
「免禮平身，朱將軍一路辛苦了，坐吧。」
想起秀珍剛才那句爹。我探詢的眼光望向了朱太醫。
「稟皇上，這是犬子，前年剛蒙先帝隆恩，知禺州。」
「你們祖孫三代重逢，實用可喜可賀啊。」
「皇上，還有更可喜的呢。」是朱明哲身後，秀珍稱之為龍哥的聲音。
「哦，細細說來听听。」
「臣听聞皇上在崖山一帶抗敵，正組織民團準備支援，卻有不少學士子弟，以及部分避難的官員家眷唯恐元軍追殺，一路投奔而來。不幾日便有上千人。後又听聞皇上落水，我等恐怕元賊斬草除根，因此悉數登船，一路順水而來。不曾想到，能在這里見到吾皇。真是上天保佑，先帝顯靈。」
「快說說，船上還有哪些人。」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現在的心情顯得尤為急切。
「有歷年舉子秀才上百人，還有陸丞相的遺孤姐弟二人，以及文丞相流落外地的女兒，還有部分從江西被打散的官兵以及匠作局的人。一共有兩千人左右。」
真是太令人振奮了，無論從物質上，或是從精神上，這都無疑將對全軍帶來極大的鼓勵和推動，尤其是那些匠人，對于目前的我們來說，更無疑于雪中送炭。
「命令船隊馬上並入大部隊，加速前進。並對周圍做好防範工作。」我已經忍不住想要大揮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