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偕著走出石府門前,若涵伸手撩起車簾讓石暉先生和石韞玉先上車輦,然後才跟著上車輦,坐在石暉先生旁邊,對馭夫說道︰「鐵頭,送我們去皇宮。」
鐵頭響亮地答應一聲,「吁」的一聲把馬驅趕,棗紅色的馬踏步向前跑去。
石韞玉撩開旁邊的車簾,伸出頭去看街上的景觀。
夜郎國民風開放,男人女人俱可以隨意出門,所以,泥石鋪成的大街上男女混雜,大小吆喝聲此起彼落,擺賣的大多數是海里捕來的魚蝦和貝類,還有一些山上的果子和小動物。男人大多數穿的是短衣長褲,革靴或裹腿,衣袖偏窄的胡服,女人大多數穿的是曲裾深衣,而穿紅著綠的卻是未婚配的小姑子。而小姑子行為大膽,假如在街上踫上心儀的男人,也可上前挑而逗之,如對方有意者,可立即成就好事,男人家里已有妻,小姑子可自奔為妾,無妻,那是更好,甚而,一夕歡悅各奔東西也是隨意得很。
反正,夜郎國沉沒之消息流傳了幾百年,誰不想及時行樂?
石韞玉滋滋有味地看著熱鬧,她也是經常著了男裝出去外面玩耍,石暉先生對她一直是非常放任的態度。在夜郎國,是夜不閉戶也不用擔心雞鳴狗盜,假如抓住行為不軌之人,一律都是浸豬籠,沒有任何情理可講。所以,夜郎國的人淳樸熱情好客,人身安全非常有保障。
石暉先生笑眯眯地看著石韞玉,慈愛地說道︰「玉兒,你那麼喜歡熱鬧,也可自個兒經常入皇宮找眾貴妃玩,皇宮里多的是奇珍異寶,可讓你眼界大開!」
石韞玉轉過頭來,認真地說道︰「爺爺,玉兒一個人可不喜歡去皇宮,皇帝哥哥次次見到玉兒都要問長問短,一說就是大半天的光景,那才叫悶死人!」
石暉先生哈哈一笑,打趣地說道︰「別人想跟皇上說幾句話都不行,我們的玉兒卻怕跟皇上說話,這是什麼道理?」
石韞玉眨眨眼楮,半晌才說道︰「皇上問許多古怪的問題,玉兒實在是招架不來。」
石暉先生笑著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
若涵嘴角含笑地端坐一旁,並不多話。
不多時,鐵頭「吁」的喝叫,馬停下步子。鐵頭聲音洪亮地說道︰「石先生,若先生,石小姐,皇宮已到!」
若涵連忙率先跳下車輦,撩起車簾躬身說道︰「先生,石小姐請移玉步。」
石韞玉扶著石暉先生走下車輦。
若涵對馭夫說道︰「鐵頭,你且先回石府,我們回去自有皇宮的人送歸。」
鐵頭恭敬地答應一聲,馭馬往回走。
早有宮人迎上前來,此時笑容滿面地對石暉先生說道︰「石先生您老可到了,皇上正想著讓人去石府接您呢。」
石暉先生頷首說道︰「有勞公公帶路了。」
宮人連忙走在前面,帶著石暉先生三人往宮殿走去。皇宮的建造全部由青石板鋪成,古樸大氣,莊嚴雄偉。穿過寬大的廣場,來到十九層的土台前,土台每一層都筆直站立青銅鐵甲手執長矛的士兵。
宮人領著三人直接走上土台,一直走到第十二層土台建築物前才停了下來,躬身恭敬地對石暉先生說道︰「進膳房已到,諸位請進,皇上已經在內了。」說完,推開沉重的雕花青銅大門,快行幾步,高聲唱諾︰「石暉先生和若先生,還有石小姐已到——」
這時,從里面響起高興的聲音,說道︰「快快請進來。」
三人連忙走了進去,宮人隨即轉身走了出去並關上雕花青銅大門。
房堊的四周都是巨大的通花空心方形窗,晌午的陽光從窗子外射進來,室內光線明亮,只見長條形的巨大檀香木桌子上擺滿了佳肴,一位穿著十二章紋華美冕服頭戴冕冠的青年人端坐主席台,看見他們三人進來,面上喜色浮動,站起來說道︰「愛卿你們可終于來了,不然寡人吃得味同嚼蠟。」他一邊說,一邊還用余光打量石韞玉,雙眸神光閃動。
石暉先生哈哈大笑,手捋白胡子笑著說︰「皇上說的客氣話!老臣來晚,自當請罪才是!」青年皇帝擺擺手,說道︰「愛卿不用多禮,快快坐下,不然,菜肴都涼了。」
石暉先生走上前去,坐在青年皇帝下首,石韞玉坐在石暉先生旁邊。而若涵則坐在石暉先生的對面。待三人坐定後,站在旁邊的宮人連忙為他們布置吃食。
皇宮菜肴的材料是天上的飛禽和海里的大魚,廚子做得精細味雋,菜式多樣。而皇宮奉行的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一時間,只有眾人進食的細細咀嚼聲和餐具時不時相踫的清脆聲。
石韞玉自小跟隨爺爺到皇宮陪皇帝進餐次數多不勝數,所以,這些對于平民百姓遙不可及的美食,她卻沒有特別的喜好,只是隨意地吃著。不過,今個兒皇帝哥哥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她幾眼,眼里波光蕩漾,讓她感覺周身不自在。
若涵優雅自如地進食,而石暉先生進食得非常緩慢,而且也只是挑一些盡量流食的食物,畢竟,他的牙齒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一刻鐘的時間,眾人先後進食完畢,宮人快手快腳地撤除桌子上的物品。
石暉先生喝了幾口漿,然後看著青年皇帝,神情鄭重地說道︰「皇上,今個兒老臣還有重要事上稟。」
青年皇帝看著石暉先生的神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因為一直在他的印象當中,石暉先生穩如磐石,鮮少有如此嚴肅迫急的時候,立即說道︰「那請愛卿隨寡人到御書房商談吧。」
石暉先生轉過頭來對石韞玉說道︰「玉兒,你隨宮人去找夏貴妃玩兒罷,待會爺爺事了再和你回府。」
青年皇帝只有三個貴妃,還沒有立後,而三個貴妃當中只有夏貴妃跟石韞玉年紀相仿,也一直相處得來,所以,每次進宮,石韞玉都會找她。現在听爺爺說來,石韞玉答應一聲,站起來,身後的宮人立即上前幫她拉開實木椅子,然後領著石韞玉往外走。
石暉先生又對若涵說道︰「若涵,你也隨老夫一起到御書房吧。」
若涵答應一聲。
于是,宮人領路,青年皇帝率先走在前面,石暉先生和若涵跟隨在後,走向十六層的御書房。